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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都市言情 > 馥郁【校園h】 > 不復嫁(雙重生) 第208節(jié)
  沈遙凌看著遲了一步送來的密信,心中暗恨。大偃有這樣的儲君,國無幸民。

  從那名刺客身上還搜出了一封書信,是用大偃話寫的,牽涉到寧澹的生父。

  很顯然,即便是有了充足的情報足夠突襲,北戎人也并無把握可以真正將寧澹置于死地,于是特地將這份書信帶來,就是為了給寧?吹摹

  沈遙凌處理完這些事, 勉強平息怒氣,又折返回去看寧澹的情況。

  貫穿傷直接透過寧澹的胸骨, 或許這個傷口對他來說還不算什么, 只要不致命便可以忍受, 可偏偏那鏢上又有毒。

  盡管處理及時,仍有部分毒素停留在體內。

  寧澹接連幾日昏睡不醒,直到今早才終于恢復些許神智,但仍是高燒不退,摸一下渾身滾燙。

  沈遙凌推門進去,輕聲問侍人:“如何了?”

  寧澹身為西伊州副都護,是這一行人之中身份最高,他驟然負傷倒下,一時之間無人能夠接管他的位置。

  而寧澹身邊隨侍之人大多都是寧府帶出來的親信,原本就不是尋常角色,只對與寧澹關系密切的沈遙凌稍微信服一些。

  于是,不知不覺之間,沈遙凌便自然而然地接過了原本壓在寧澹身上的大梁,替他掌管一應事務。

  侍人躬腰回話:“回宣諭使,副都護還是如清晨那樣昏昏沉沉,沒見好!

  沈遙凌一面急得皺眉,一面道:“急不得,慢慢好才更穩(wěn)健。”

  她將隨從都留在門外,走到床邊去看寧澹。

  寧澹全身上下燙得幾乎冒煙,沈遙凌探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心里霎時有些慌。

  她推了推寧澹:“寧澹,醒一醒!

  寧澹眼睛沒睜開,但是聽見了沈遙凌的聲音,就伸出手來抓住了沈遙凌的指尖,攥得死緊,動作精準,幾乎讓人以為他是意識清醒著的。

  沈遙凌頓了頓,湊過去扒開他的眼皮看了看,接著喊他:“你能聽見嗎?你得起來喝水,不然你要把自己燒干了!

  寧澹也不知道聽明白沒有,眉頭鎖得死緊,拽著沈遙凌的手帶著股蠻勁,執(zhí)拗地把她往自己這邊拉,沈遙凌本來是撐著床俯身,被他這樣拉扯著跌到他身上去了。

  寧澹抓到人后,變本加厲地翻身壓過來,他身上又燙又沉,簡直好似一座火山,將沈遙凌牢牢按在自己身子底下,仿佛要將她軋進骨血之中,灼燙的呼吸鋪灑在沈遙凌頸側,急促的頻率像是在喘。

  這樣要怎么喂藥?

  沈遙凌用力推他,當然根本推不動,她只好勉強把自己的雙手解救出來,用手背涼著他的額頭和面頰,又跟他反反復復地說了好多遍:“你要喝藥了!

  不知過了多久,寧澹終于半睜開眼,趴在她肩膀上,揚睫看過來。

  沈遙凌看到他終于能夠溝通,多了幾分高興,他能自己恢復意識是最好的:“放開我,我去端藥!

  寧澹也不知道聽明白沒有,不僅沒有松開,圈在沈遙凌腰間的手反而收得更緊了。

  沈遙凌感覺自己快要被鐵箍給掐碎了,不受控制地抬起腰,給胸腔掙出一點余地,寧澹嚴絲合縫地貼上來,燒得灼人的吻重重地落在沈遙凌唇上,帶著無法消解的愛恨。

  他力氣大得嚇人,一點也不像個生著急病的人。

  沈遙凌在斷續(xù)的呼吸間竭力想了半晌,終于想明白,應該是自己那句“放開我”又惹惱了他,沈遙凌“唔”的一聲,用力掙脫出來,趁著間隙趕緊開口:“不是,我不去別的地方,藥就在床邊的桌上!

  果然,寧澹的暴動平息了些許,不再執(zhí)著地追過來啃噬她,只是用指尖捏著她的耳垂,好像攥著她的命門。

  沈遙凌感覺自己耳垂都快被燙得化掉了。

  她看著懸在自己上方的寧澹,寧澹的瞳眸之中一片混沌,雖然是睜著眼的,卻好似并沒有正常人的神智,像是冬季被吵擾的野獸,僅憑本能做事。

  寧澹沒有回答,沈遙凌又輕聲誘哄:“你讓我坐起來,我就在旁邊拿一下藥碗,喂你喝藥!

  原本以為,多哄幾遍,寧澹就會乖乖聽話,結果出乎她的意料,寧澹質疑地說:“你怎么變得這么好?”

  沈遙凌聞言愣了下。

  她看著寧澹一團混沌中的認真神色,微微苦笑。

  “我本來不好嗎?”

  寧澹抿了抿唇,沒說話。

  沈遙凌心頭微酸,手背蹭著他的臉頰。

  “你也太不講道理了。我獨自喜歡你那么多年,你又不喜歡我,我只是決定自己放棄而已,你還要怪我!

  寧澹眼睫眨了眨:“不對!

  “什么不對!

  “喜歡你,一直喜歡!

  沈遙凌又怔愣。

  寧澹抓著她的手,放在自己頸側。

  “一看見你,這里,就突突地跳!

  又放到自己胸口上。

  “這里也是。”

  再接著往下伸去。

  “還有這里。”

  沈遙凌驚得收回手,瞪著他:“你生病,怎么還耍流氓。”

  寧澹一雙黑眸混沌地看著她,似乎沒有聽懂她說的什么意思,她的手溜走了,他只好自己按住自己胃腸的位置,聲音很輕。

  “有九百只蝴蝶在撞!

  沈遙凌癡癡地看著他。

  什么啊。

  說得,好像真的一樣。

  寧澹收回手來,又重新攥住她。

  “后來我們成婚,高興。高興得再沒有了,然后你又說,后悔!

  他像是想到什么極不愉快的事,臉色黑沉沉的,眸光瞥向一旁。

  沈遙凌下意識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玉枕底下。

  有一截絲繩露出一半,沈遙凌把它用指尖勾出來。

  眼熟的東西忽然出現(xiàn)在面前,這正是,她之前弄丟的那個香囊。

  里面藏著撕碎的花箋。

  原來,這東西果真是在寧澹手里。

  沈遙凌正失神,頸間忽地一熱。

  寧澹叼住了那里的一塊皮肉,泄憤一般。

  然而與他兇狠的動作相悖,他眼睛里不斷地流出眼淚來,聚在沈遙凌頸窩里,燙得燒心。

  “我去求佛,拜神,想要你回心轉意,原來,你是早有預謀!

  寧澹把臉埋在她肩膀里,也不知道他發(fā)著高燒,身體里怎么還有這么多水可以源源不斷地流出來,沈遙凌被他哭得幾乎錯覺自己頸項要被燙傷,而被打濕的衣襟,又很快變得涼涼的。

  沈遙凌終于從怔愣中回神。

  她攀著寧澹肩膀的手滑落下來,有些無奈。

  前幾天大度地說著,前塵歸前塵、這一世歸這一世的人,結果現(xiàn)在還在哭。

  好像比她還無法放下。

  “好了。先吃藥。”沈遙凌生疏地安慰他。

  又用不怎么熟練的動作端藥過來喂他,寧澹沒再犯犟,很配合地喝了,只是不知道有多少眼淚掉進碗里,被他自己又喝了下去。

  他從劍拔弩張到幾乎變成一口會噗噗往外冒眼淚的泉水之后,就不太能再兇得起來了。

  喝完藥,寧澹又按照沈遙凌的指令喝了兩大碗加鹽加糖的溫水,重新躺進被子里去,乖順地養(yǎng)病。

  只是,只要沈遙凌泄露半句想離開的意思,他就又能有要翻臉的征兆。

  沈遙凌只好陪著他,把要處理的事情都拿到臥房里來看。

  大約那藥有奇效,寧澹好得很快。

  到了第二日的凌晨,他徹底退了燒,也完全清醒過來。

  而前一晚,沈遙凌趴在桌邊看文書看到睡著了,被寧澹偷偷抱到他榻上。

  寧澹披著外裳,將這幾日的消息通覽了一遍。

  也包括北戎人特地帶來的那封信。

  里面寫著,他們有騰騎將軍通敵的罪證,而再次踏上這片土地的寧澹,不過是叛徒之子,不如早早學他父親,投奔明主。

  當年,騰騎將軍在北地戰(zhàn)死,傳回來的說法卻眾說紛紜。

  父親貼身的副將在臨死前話中有話,暗示騰騎將軍早有異心才會戰(zhàn)敗,掀起軒然大波。

  最后父親能被定為犧牲殉國,還是母親撐著有孕之身百般周旋,千般求情才換來,否則,父親的上下九族都要受到株連。

  后來,父親的所有親眷被母親暗中送出京城,隱姓埋名,再也不見。

  世上剩下的唯一一個真正相信父親未曾通敵之人,就是母親。

  再后來才有了他。

  也正是因此,寧澹出生之后一句也不能提起自己的生父,只能以母親的稱號取作姓。

  寧澹將信紙攥成一團,捏進掌心。

  沈遙凌應當已經(jīng)看過了,她沒打算瞞著他,就意味著,她沒打算信這上面說的一字半句。

  寧澹坐在榻邊的矮凳上,就著燭光轉頭看沈遙凌的睡顏。

  她有一半面容埋在軟枕里,露出來的另一半臉頰天真而溫柔。

  就如往常的每一個清晨一樣。

  他醒過來,看見她安睡的模樣,心中便生出一種篤定,仿佛眼前出現(xiàn)一條清晰的道路,知道自己不會走到別的地方去。

  寧澹吹滅了燈燭,按著外裳悄悄探身,在沈遙凌額心輕而又輕地落下一吻,無聲地呢喃:“囡囡。”

  晨光大亮,落到床榻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