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娘回頭看他,眼底幽暗無光,看不見一絲溫暖,她嘴唇輕動了兩下。
瞿遙腳跟發(fā)軟,他仿佛聽見沈娘在說——“我想要折磨的,自始至終都只有你�!�
可是他等了又等,沒等到這句話,就像他腦海幻想出的一個聲音。
沈娘:“姚藥性格好,武功不錯,腦子聰明,臉長得雌雄莫辨的俊,你喜歡她嗎?”
瞿遙瘋狂搖頭,不住地往后退:“我不喜歡。”
沈娘:“方子衿冰雪可愛,受盡折磨,性格隱忍,身上有一種不合群的可憐,可有令你產(chǎn)生同病相憐的感覺?”
瞿遙幾乎是吼出來的:“我說了!我和他們不熟!”
沈娘欺身走近他:“神醫(yī)吃藥吃壞腦子,忘了他的愛侶,又幫男孩接上雙腿,可惜男孩運(yùn)氣不好,接上的左腿不契合,從此成為殘廢�!�
瞿遙眼神呆滯。
沈娘語氣不變道:“你運(yùn)氣不夠好,神醫(yī)忘記的事情該讓她忘記,拿出來說,是希望神醫(yī)聽見,以此當(dāng)面嘲笑神醫(yī)腦子不好,殺夫仇人近在眼前,竟然還給他治病,是這樣嗎?”
瞿遙:“你都聽見了……”
沈娘憐憫地看著他:“瞿遙,怪只怪你自己嘴賤,管不住腿,也管不住嘴,天下哪有那么多可憐人,都是自己作的�!�
瞿遙雙手抱緊腦袋,緩緩蹲在地上,泣不成聲:“不要說了,你殺我,殺我一個人就好�!�
沈娘來了點(diǎn)精神,對折斷開細(xì)竹,把最鋒利的那端扔到他腳下:“來,撿起來,殺了自己。你能做到,我便放一個,做不到,我便殺一個�!�
瞿遙撿起細(xì)竹,哭著朝自己的肚子送,但他剛感覺到一點(diǎn)疼痛,便再也不得寸進(jìn),“啪”地一下扔掉竹子。
“我下不去手,你不是有很多毒嗎?讓我喝毒�!�
“毒?那不是你能染指的�!鄙蚰锿炱鹬窕@,頭戴布巾,面龐溫婉清秀,像一個普通的鄉(xiāng)村少婦,說出口的話卻半點(diǎn)不淳樸,帶著濃重的詛咒意味,“開腸破肚,剖心取肺才是你該有的下場。瞿遙,我們的賬,還在繼續(xù)清算�!�
“�。�!”瞿遙尖叫著嘶吼著,死死地抱住腦袋,沈娘的離開也無法淹沒他的恐懼和痛苦。
林青青和方子衿吃完飯,出來散步消食,便聽見瞿遙凄慘的尖叫聲,兩人趕到柴房,眼見瞿遙蹲在桌子后面,地面還有生肉的肉塊。
“瞿遙,瞿遙�!绷智嗲嘟辛藥茁暎矝]有叫醒驚恐尖叫的人,拿出銀針扎進(jìn)他的脖頸。
瞿遙軟倒在林青青懷里。
小方子衿蹲下,眼巴巴地看著林青青翻動瞿遙的眼皮,問:“他怎么了?”
“入魘了�!辈穹康沫h(huán)境很差,林青青把人抱起,險些閃到自己的老腰,瞿遙外表很輕,體重卻一點(diǎn)不含糊。
主要根源還是她這具身體,當(dāng)年的牢獄之災(zāi)透支了健康,補(bǔ)不回來了。
小方子衿張開手,主動要抱瞿遙:“我來�!�
林青青來回掃視他九歲的身體,含糊道:“等你長到我肩膀高,再抱吧�!�
小方子衿卻很堅持:“我可以�!�
“下次你來抱�!绷智嗲啾е送葑永镒�,“不是覺得你力氣小,是怕你手臂沒他的腰長�!�
將瞿遙放在軟榻上,林青青施展銀針,希望能以此穩(wěn)定瞿遙的心神,半晌,施針結(jié)束,小方子衿頗有禮貌地問:“結(jié)束了嗎?”
林青青:“一炷香后便能醒�!�
林青青話音剛落,小方子衿從身后抱住她的腰,細(xì)小的手臂在她腰上繞了一圈。
他認(rèn)真道:“有腰長�!�
林青青:“……你測我腰?”
林青青自覺腰比男子腰細(xì),正想讓他去測瞿遙的,轉(zhuǎn)眸便見瞿遙躺下后的腰部空懸,隔著衣服都看見瘦骨嶙峋。
“什么是魘?”方子衿問。
林青青望著他鮮紅如血的雙眼,耐心解釋道:“身體為了保護(hù)自身不受傷害,大腦進(jìn)入混沌狀態(tài)時,會切斷神經(jīng)對軀體的控制,這便是魘。瞿遙受了很大的刺激,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
方子衿:“能治嗎?”
林青青搖首:“這是心病,很難治。他的精神受到污染,只有從根源拔除,否則無藥可醫(yī)�!�
方子衿低下頭,學(xué)林青青的樣子,伸手探了探瞿遙的脈搏,但他什么都不懂,什么也摸不出來。
“以前只有他和我說話,我不討厭他�!�
林青青:“嗯。”
林青青望著柴房的方向:“醒來問問他,方才發(fā)生了何事�!�
半柱香后,瞿遙醒了,目光在林青青和方子衿身上游移,有些沉默,不像平日里活蹦亂跳的樣子。
看著看著,他突然從床上蹦了起來。
“床榻也太軟了,我睡著不舒服,誰把我抱來的?給我腰疼的�!�
林青青:“我觀你被嚇傻了,醒不過來才將你抱回來醫(yī)治。”
瞿遙驚訝地長大嘴巴:“你抱的?”
他不爽道:“你不養(yǎng)我,不能抱我,抱了我就要負(fù)責(zé),養(yǎng)我�!�
小方子衿趴在林青青腿上,抱住她的腰:“只能養(yǎng)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