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子衿問:“幽篁山上有前途嗎?”
“有啊。你看幽篁山的地形, 背靠大海, 一望無際,那都是前途!绷智嗲嗾f的似是而非。
“哦!毙》阶玉普酒鹕恚刈。
“不開心啦。”林青青跟上小孩,彎腰看著他板著的臉,“如若你想我了, 可以寫信給我,我經(jīng)常去看你!
“不用了。”小方子衿漠然道,“你的安全最重要,寫信便好!
林青青:“雖然聽見你關(guān)心我的人身安全,我內(nèi)心十分欣慰, 但你沒表現(xiàn)出對我的依依不舍, 我還是很失望的。”
小方子衿強(qiáng)調(diào)道:“還有半年。”
意思是他沒辦法提前依依不舍。
林青青佯裝難過:“只剩半年了, 你竟然一點(diǎn)都不心慌,失去我是一件讓你覺得稀松平常的事情嗎?”
小方子衿停下腳步:“也許我走不掉呢?沈娘飼養(yǎng)了無數(shù)蠱蟲, 最近兩年更加喪心病狂,山腰那塊路沒了,都是毒蠱的窩。她這時候突然轉(zhuǎn)性,說放藥人們回家,姐姐,你信嗎?”
林青青慈愛地笑道:“我信你能回家,最多半年,實(shí)在不行,我親自送你下山。”
“不要!毙》阶玉瓶觳阶唛_,“我不用你管,你好好待在安全的地方,我自己會走!
林青青望著小孩深沉的背影,無奈地?fù)u了搖頭。
瞿遙搖著竹蜻蜓,一步一跳地來到林青青身后。
“你管他作甚?我看著他長大的,心性冷漠得很,還不領(lǐng)人情。若非你把他抱出魔窟,他現(xiàn)今還在沈娘的折磨下度日。這么久,一點(diǎn)沒變,想抱你便死抓著不放,不想讓你碰了,連發(fā)絲都不給摸,有什么好養(yǎng)的。不然你來養(yǎng)我吧。”
林青青看了竹蜻蜓一眼:“你把自己養(yǎng)得挺好,想要的東西懂得自己爭取。”
瞿遙搖頭:“不好,不是送給我的!
瞿遙坐下,抬手拉住林青青的衣擺,半仰著頭,眼含希冀地輕聲道:“這個還你,我也想要竹蜻蜓,你送的。”
林青青在懷里找了找,沒紙了。
“去取一張紙來,我疊給你!
瞿遙把手里的竹蜻蜓放下,小跑著離開,沒多久拿著一根細(xì)竹和削好的薄竹片交到林青青手上:“這個能做嗎?”
林青青看著幾乎成型的模型,哭笑不得,到底沒說什么,把竹片和細(xì)竹拼接到一起,她要做的也只有這一步。
瞿遙小心翼翼收好,道:“竹子做的能保存很久,這也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禮物!
林青青拿著“找回”的竹蜻蜓,邊走邊問:“你好像瘦了,最近沒有正常吃飯嗎?”
瞿遙低下頭,輕戳她腰間僅有一尺六寸的短劍,嘴角的笑容淡了許多:“藥藥,假使,我是說假使,假使我被困在幽篁山上,下不去,離不開,但是我想要走,非常迫切地想要走,你會幫助我離開嗎?”
林青青:“盡力而為!
瞿遙站住腳步:“親自送我下山?”
“親自送你們下山!绷智嗲嘈χ白,對身后的少年擺了擺手,“多吃肉,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身強(qiáng)體壯才有力氣下山,你走不動我可不背你!
樹葉沙沙作響,瞿遙輕輕搓開竹蜻蜓,看著竹蜻蜓飛在半空,久久不落。
回到柴房,瞿遙猛然站定,半晌不踏進(jìn)門檻。
沈娘端來幾盤肉食,正等著他。
“吃飯了!
瞿遙嗓音艱澀道:“我不想吃飯!
沈娘從身后抽出一根竹子,敲了敲盤子:“吃飯。”
瞿遙咬著牙坐過去,手指顫抖地捧起盤子,盤子里裝的是生肉,血淋淋的,縫里還夾著腥氣很重的血絲。
“……我吃不下!
沈娘甩動細(xì)竹,沒打在瞿遙身上,瞿遙卻摔倒在地,表情痛苦不堪,嘴唇像窗外的竹葉刷刷地,又很快地顫動著,道道血紅爬上他的脖頸,宛如細(xì)竹打出的傷疤,交疊纏繞,猙獰可怖。
“我吃,我吃還不行嗎!”瞿遙目毗盡裂,嘶叫出聲,大口大口地咽下血腥的生肉。
他剛吃了兩口,嘔吐感便在胃部翻滾。瞿遙強(qiáng)迫自己咽下去,卻沒能忍住,趴在桌上嘔了出來,地面一片模糊,肉糜可見。
沈娘冷聲道:“吃完!
瞿遙嘴角的肌肉劇烈地顫抖著,機(jī)械地吞咽生肉,撐起的兩腮像一面繃緊的鼓皮。
四個盤子空了,沈娘才抬腳離開,她剛走到門口,就聽瞿遙一字一頓地問:“半年后,你當(dāng)真會放我們離開?”
沈娘的聲音平靜如水:“這樣的話,我說的還少嗎?”
瞿遙驟然站起身,睜大赤紅的眼圈,嗓音尖銳:“你都是騙我們的!你根本不會放我們走!”
他吼到嗓子嘶。骸斑不夠嗎!你折磨得我們還不夠嗎!”
沈娘若無所覺地說道:“你們喜歡希望,我便給你們希望,我做錯了嗎?”
“你究竟要對我們做什么!放方子衿下來,讓他和姚藥住一起,放任他們關(guān)系變好……”
瞿遙越往下說,臉色越蒼白,嘴唇也變得灰白一片,全無血色:“你到底想要……怎么折磨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