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諸神萬法向著下面去看,而有蒼生抬眸,鬼帝在上,而其根在下,貫穿天地之間。
如一鬼帝拉車!
鎖鏈鳴嘯震顫,身穿墨色袍服的少年府君踩在鎖鏈之上步步而行。
面色蒼白,雙目幽黑,黑袍之下乃是暗紅色的內(nèi)襯,袍服太長,黑發(fā)因為陰氣激發(fā)而垂落到身后,身下,本該在激蕩之風(fēng)中狂舞,有無數(shù)索命之幽冥梟鳥振翅,尊敬,溫雅且恭敬地銜著府君過長而落在后面的發(fā)絲,衣擺。
隨著府君而前行。
一步一萬里,行于這天地之間!
無數(shù)的梟鳥在后,振翅擋住大日,擋住群星,在大地之上投落如死亡般,神秘而優(yōu)雅的陰影,袍服的暗沉為紅,如遮蔽蒼穹,雍容樸素,眸子垂落安然,于是這一日,死亡行于大地之上,少年玉皇看得失神。
而玄都大法師卻是呆滯,而后劈手奪了昊天鏡,眼睛幾乎瞪出來。
北極紫微大帝眸子微亮,而南極長生大帝卻微微斂眸,掌中的青竹微微按下。
踏——
那姿容浩瀚幽雅卻又帶著說不出的冰冷氣機的府君一步步走于天地,行走于最高。
最后他站在了南極和北極之前。
南極長生大帝斂眸道:“是你?”
府君袖袍掃過,手掌蒼白而修長,嗓音平和:
“本座,【泰】。”
“今日,捉拿酆都叛黨!
周乞心中倉惶:“大帝,救,救命……”鎖鏈散開,周乞忽而掙脫,朝著南極長生大帝奔去,祂看到南極長生大帝就在眼前,看到了祂素來溫和的眸子,心中有歡喜,有活下來的渴望,而這個時候,府君平淡抬手。
于是泰山府君祭的力量徹底燃燒到極致,只為了這最后一次的爆發(fā),并指而掃,卻已非劫劍。
劍意之中,是為生死!
一劍蒼茫,在南極長生大帝之前,洞穿了周乞神魂,那燃燒了無數(shù)陰魂換來的一劍,徹底將同樣在泰山府君祭之中的周乞擊碎,他的身軀僵住,而后朝著前面撲倒,有金色的火焰自各處燃燒起來,將其包括其中。
劍氣縱橫,洞穿這神魂,撕裂這烈焰。
而后,去勢不絕——
直指南極長生大帝而去!
第132章 此劍早到五百年!
劍氣恢弘而浩瀚,帶著一股澄澈的意境,在周乞消散的元神之火之中,這一劍的威能竟然絲毫都沒有折損,反而因為再度焚燒了一尊【泰山府君祭】之物而變得臻至于極致,而事實上,這一劍之前,當(dāng)真其余的諸神和御的面前,將投靠南極長生大帝的周乞一劍斬殺。
這才更是決絕出劍!
此劍徹底代表著泰山府君的立場,代表著的是齊無惑對于南極長生大帝的立場。
你已對我出手。
我亦如是!
此心光明,無復(fù)多言!
劍光燦爛恢弘,南極長生大帝五指伸出,根本不曾動用兵器,只以右手將這一道純粹燦爛的劍光握在了掌心,而后白皙五指微微用力,就直接將這一道澄澈劍光捏得粉碎,化作了流光一般逸散在天地之間。
但是,這一個動作,已經(jīng)讓注意到這里的仙神們有些失言。
北極紫微大帝面對著瘟部主宰瘟?大帝決死的時候,只用三招。
其中第一招,是任由瘟?大帝出招而自己不動。
而北極紫微大帝長于殺伐,于防御長生之上,遜色于南極長生大帝,而現(xiàn)在,北帝面對瘟?大帝不動,而防御更強的南極長生大帝卻必須要親自出手,才可以化解這一劍,而在群仙諸神的眼中,這一劍是先斬一尊鬼帝之后,還有如此余波!
此劍分量于斯更重。
剎那之間,一片死寂。
南極長生大帝緩緩收手,道:“死生劍意……出胎于劫劍,但是卻更截然不同!
“好一個【泰】。”
素來溫和,哪怕和好友反目時仍舊可以溫和笑著懷念過往的南極長生大帝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微笑,只是笑意似收斂了些,眸子看著齊無惑,他可以看出這種以儀軌而成就的未來,也知道這力量斷不可能存續(xù)太久,道祖尚需一步步來。
但是,北極紫微大帝的劍鋒已出鞘了。
他出手對泰,那么北帝就會在他出手時的一剎,以極之殺戮,瞬間刺穿他。
如此是制衡。
朱陵大帝被北極諸圣攔截。
而直屬于他的九天應(yīng)元雷聲普化天尊則是先被太乙邀請喝茶,而后還有空著手的天蓬掠陣。
便仍舊是制衡之道。
而現(xiàn)在,一個足以出招時讓祂出手打碎招式的泰山府君,已經(jīng)足夠為北帝掠陣。
以北帝之殺伐。
那泰山府君只要在關(guān)鍵時刻讓南極長生大帝不得不防一招。
就會迎來滅頂之森然殺機。
亦或者,專心防御北帝,卻要被這泰山府君的劍氣折辱,南極長生大帝手持青竹,天邊雷聲轟鳴,是九天應(yīng)元雷聲普化天尊,紫火焚天之勢,則是南極朱陵大帝,北極紫微大帝垂眸,諸圣環(huán)繞,中天北極天蓬真君立于一側(cè),泰山府君則立于中流,偏側(cè)北帝。
南極長生大帝握著兵器,仍舊是似退而非退之氣。
緘默,安靜。
唯云氣翻卷。
如是——
局勢卻越發(fā)緊繃,殺機森然,一息重過一息。
不必說其余諸仙神都死死盯著這決定是否馬上天庭秩序分崩離析的一幕,在凌霄寶殿之中,少年玉皇和玄都都擠在了那昊天鏡的面前,一邊兒一只手死死抓住昊天鏡在爭奪著,玉皇瞪大眸子,眼底都是燦爛的光,而玄都則是嘴角微抽。
哈?!誰?!
這他娘的是誰?!
誰在南極北極雙帝制衡彼此的時候,直接一步踏進去?
我給你攔住南極長生大帝,讓祂五百年后才會對你出一劍。
一轉(zhuǎn)眼。
你倒是好,一劍劈過去了?!
少年玉皇的眸子都是光,胳膊肘戳了戳那邊的玄都,道:
“先生,他,他是誰!”
“你知道嗎?!”
玄都嘴角抽了抽。
他?!
誰?!我不知道!
貧道只認(rèn)得一個惹出禍來的小道士,沒事兒讓我炸爐的師弟;不知道這個一己之力踏足量劫,斬殺鬼帝,打臉?biāo)挠,還能以此身左右量劫的泰山府君!
不熟!
真不熟!
雖然是這樣想著,但是玄都卻是死死抓住昊天鏡,眼睛都差一點貼上去。
艸!
你這么牛逼,師兄伱來當(dāng)!
“先生,先生你別擠我啊,我看不到了!”
“昊天鏡是我的法寶。
“先生,先生——”
少年玉皇努力的搶奪昊天鏡,而后忽而一震,道:“先生你丹爐在晃!”
“?!哪兒?!”
玄都心里面一驚,轉(zhuǎn)過身看到那一尊被提過來的紫金八卦爐竟然真的在劇烈晃動,是因為開爐煉丹者的心緒實在不穩(wěn),玉皇都有些臉色發(fā)白,看著那個就放在了凌霄寶殿最中間的巨大丹爐,道:“這,這玩意兒不會在這里炸開吧?!”
“不會不會。”
“貧道玄都,煉丹多少年了,怎么會炸爐的?!”
“玉皇你可以相信我的。”
玄都大法師一邊安慰玉皇,單手就把丹爐止住了,調(diào)理八卦,整合五氣,以一種極為嫻熟的手法把即將炸爐的丹爐給拉了回來,玉皇看得震動,覺得這位大法師手段高超,竟然如此經(jīng)驗豐富的控制住了炸爐。
不愧是太上道祖的弟子!
“先生,真是厲害!”
“如此炸爐都能拉回來!”
玉皇發(fā)自于內(nèi)心的贊嘆,讓玄都大法師的臉色一臭,沒好氣道:
“那是!
“畢竟,貧道乃太上炸爐真君,妙樂毀丹大帝!”
玉皇茫然不解。
可他還是知道,這個時候,似乎不要觸及這位脾氣不是很好的玄都大法師霉頭,轉(zhuǎn)而看著那昊天鏡的一幕,心再度提起,南極北極,朱陵雷尊,天蓬諸圣,整個天界,乃至于六界位格最高殺機最盛的一批匯聚在一起。
越是沉寂,越是繃緊,這殺機和恐懼越是沉重。
少年玉皇的手掌下意識攥緊了袖口,輕聲詢問道:
“泰,能夠止住量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