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神則通過這幫進入序列的門徒、行走，將觸手伸入玄洲，攪弄棋局的布置。
至于那些人忠誠與否，反而顯得無足輕重。
“顯圣之道，豈能言棄！瘟部真君的道則權(quán)柄，暫時寄放于紀九郎那里！
他既然氣數(shù)強盛，氣血強橫，興許會比白眉那個廢物做得更好，完全消磨掉履鉞真君的烙印靈性！”
待到那頁金色法紙消散不見，白骨蓮臺上的大不凈菩薩收攏黑云，盤坐虛空。
額頭中間的血肉裂開，形成一只突出的眼球，好似尋找著什么。
……
……
三日后，華榮府衙門前。
周紹成身披官袍，怔怔望向翻身上馬的紀淵，眼角不住地抽搐，宛似送走一位瘟神。
“不就是拿你一套孤本的《齊民要術(shù)》，何至于此！周大人你也忒小氣了。”
紀淵坐在馬背上，擺了擺手，輕聲笑道。
他這幾天動用北鎮(zhèn)撫司的人力，很快收攏十幾份藏有道蘊的來歷之物。
可通過皇天道圖的映照，都只能算是丁點兒蚊子肉，根本難以填補四萬之數(shù)的缺口。
最后在周紹成的那座書屋里頭，發(fā)現(xiàn)幾本價值不菲的孤本古籍。
干脆就“借”過來，汲取道蘊，晉升那座【三奇貴人】風水地。
“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周某生平?jīng)]別的愛好，唯獨喜歡藏書，這書就是我的顏如玉！
紀千戶你肯把自家婆娘借出去的？周某寧愿借錢，也不想借書！”
周紹成滿腹怨氣發(fā)著牢騷，若非看在救命之恩的情分上，以他的古板性子，絕對就當場回絕。
“紀某為人坦蕩，有借有還，放在北衙是眾所周知。
周大人，下次等你去遼東，這書咱就還你了。”
紀淵理直氣壯回道。
他仰頭看了一眼正午天光，時候不早了。
也就懶得繼續(xù)寒暄，直接拍馬而走。
那本《齊民要術(shù)》被汲取道蘊，本來沒什么大用。
但那些關(guān)于農(nóng)、林、牧、漁的學問頗為有用，自個兒手底下打打殺殺的莽夫不少。
可會屯田養(yǎng)兵的人才，真沒幾個。
到時候找些莊稼漢，開辟幾片田地，好種植道蘊進階的靈米。
識海之內(nèi)的皇天道圖微微抖動，映照己身，紫氣垂青，青光熠熠。
劃分四時的周天斗柄徐徐轉(zhuǎn)動，演變【腳踏七星】命格之相。
一條【三奇貴人】的紫色命數(shù)，位于下方。
其氣象如同云山霧罩，若隱若現(xiàn)，將紀淵本身的氣運、命數(shù)遮掩起來，讓人瞧不真切。
……
……
東宮，暖閣。
身著明黃常服的白含章，今日罕見地沒有埋首伏案，批閱那飛雪似的各地奏章。
他獨坐在一張縱橫十九道的棋盤面前，手里捏著一枚精巧圓潤的墨玉棋子。
仔細地摩挲，似是思索下一步，應(yīng)該落在何處。
近侍陳規(guī)雙手奉著熱茶，眼皮子耷拉，注視著腳尖。
作為伺候太子殿下時間最久的“老人”，他很明白東宮里頭的森嚴雷池。
這幾年，不乏有覺得太子爺宅心仁厚，容易蒙騙。
于是狐假虎威，愈發(fā)驕橫的狗奴才。
他們往往也就風光一時，用不了多久便從人間蒸發(fā)，再也尋不見蹤跡。
私底下的小道流言，傳是那位走路沒聲音的陳貂寺清理干凈，丟進冷宮的枯井。
“什么時辰了？”
啪的一聲清脆聲音，白含章將棋子按下，截斷白子的大龍，反過來絞殺對手。
“回殿下的話，已是申時一刻，再過幾分就要用晚膳了�！�
陳規(guī)低頭細聲細氣說道。
“不去寢宮了，今日忙里偷閑對弈半局，又擱置不少奏章文書�！�
白含章深深望了一眼錯綜復(fù)雜、大龍撕咬的中盤棋局，輕嘆一聲，似有幾分遺憾。
“殿下，皇后娘娘吩咐口信，讓你這陣子多去寢宮，切勿忙于政事，冷落了日益顯懷的太子妃。
畢竟，再不喜歡，肚子里也是龍種�！�
陳規(guī)一字一句原話轉(zhuǎn)告，語氣小心翼翼，生怕觸怒太子爺。
“母后說得不錯，本宮確實是有些疏忽，你待會兒走一趟太醫(yī)局，取些安胎的大藥送過去。
讓太子妃少走動，安心養(yǎng)身子�！�
白含章面色如常，頷首說道。
“殿下不親自……”
陳規(guī)遲疑地問道。
“本宮有些乏了，最近精神頭不大好，批閱完內(nèi)閣遞上來的折子，就打算休息。
下回，下回得空再過去。”
白含章平淡說著，雙手撐在膝蓋上，緩緩地起身。
他分明是正當壯年的面貌與壽數(shù)，可卻有些步入晚年的沉沉暮氣。
甚至在行走之間，都不復(fù)此前的矯健有力。
“遵命�！�
陳規(guī)眼角輕輕一跳，沒想到太子爺居然對于龍種也是不甚上心的樣子。
難道就真心厭惡到這個程度？
跟太子妃毫無半點夫妻溫情可言？
但作為東宮近侍，陳規(guī)從不知道，太子爺有過什么紅顏知己？
除去這一位正妃，監(jiān)國二十年來，再也沒有納過側(cè)妃。
“對了，紀九郎走到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