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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居中做個引見,把萬年縣余家莊的林大娘子,介紹給對方認(rèn)識,促成生意之上的往來。

  最后,就是點(diǎn)齊裴途、李嚴(yán)、童關(guān),以及約莫兩百余名云鷹緹騎,作為此次巡狩遼東的隨從班底。

  做完這些,紀(jì)淵便回到府中,以臨時閉關(guān)為由,再也不見外人。

  “安老頭,你打聽得如何?”

  身披大紅蟒衣的年輕千戶坐在圓椅上,虛虛瞇起眼睛,端起熱茶抿了一口。

  “回稟九爺,小老兒前去陰市,確實(shí)有些收獲!

  安善仁微微彎著腰,一臉憨厚樸實(shí)的老農(nóng)模樣。

  “陰世埋葬舊土,為劫氣道霧所籠罩,根本進(jìn)不去。

  陽間的活人,氣血沾到一縷劫氣,便如往油鍋里頭倒水,肉身都要炸開。

  至于俺們這種陰魂,也是受到極大地壓制,稍不留意,可能就被‘吃’干凈了。

  天京城中,估摸著也就那幾位爺敢闖一闖了!

  紀(jì)淵細(xì)細(xì)琢磨安老頭話中的意思,眉頭微皺道:

  “會被陰世吃干抹凈?這是什么說法?”

  安善仁眼中透出幾分畏懼之色,瑟縮著脖子,半天不敢吭聲。

  這是陰物烙印進(jìn)魂靈的本能,就像那些孤魂野鬼,看到陰司品秩的正神。

  無論是日夜游神,亦或者牛頭馬面。

  輕則戰(zhàn)戰(zhàn)兢兢,重則被嚇到形體崩毀。

  這是太古之時,陰司、天庭兩大巨頭號令玄洲,所定下來的道則權(quán)柄。

  之后的天地,一切運(yùn)行的秩序規(guī)矩,皆照此來!

  哪怕天庭崩塌,陰司不存,也沒有多少改變!

  “聽其他的陰魂講,陰世布滿歷經(jīng)數(shù)部古史崩滅的劫氣流轉(zhuǎn),更有靈機(jī)腐化,沉淀下來的道霧,仙佛沾染,都要天人五衰。

  至于小老兒這樣的陰物,雖然行動無礙,可若受不住劫氣噴涌,道霧加身,直接就會被陰世同化!

  安善仁小心翼翼,壓低聲音回道。

  好像生怕被傳說之中,巡游陰陽的鬼差無常聽到。

  抓去打入十八層地獄,受盡苦楚。

  “原來如此!

  紀(jì)淵眼皮一跳,怪不得陰世這般危險,一度被視為禁區(qū)。

  “那水云庵又有什么動向?”

  他再次問道。

  安善仁有些汗顏,不好意思道:

  “回稟九爺,那地方比較邪門,小老兒沒怎么深入打探。

  只從幾分陰魂小鬼的嘴巴里,聽到它們提及,

  夜半時分,有時候會瞧見,幾輛馬車運(yùn)送大木桶進(jìn)去。

  里面裝的……好像都是精壯男子?

  小老兒想,那尼姑庵多半不是正經(jīng)地方,乃藏污納垢之所!”

  紀(jì)淵輕輕頷首,龍君門下能有幾個不近女色或者男色的柳下惠?

  他們追求的是縱情,是無窮盡的歡愉。

  像美酒、美食、美人,這些還只是淺層的肉體之極樂。

  最后還會演變成為,病態(tài)的愛欲,可怕的占有,以及本性的挖掘。

  許多歷史上的后宮人倫之悲劇,多半都有龍君作祟的影子。

  什么父子爭奪同一個女子,叔嫂之間的悖逆禁忌……從那些往往流傳于春宮圖、內(nèi)廷秘史的宮闈事跡,輕易就能窺見祂之手段。

  “不過,小老兒縮在墻腳,聽個小尼姑出門……咳咳,方便的時候,講到她們的庵主冰清師太,最近從琉璃廠買了幾件貴重的冥器。

  一口紅色的棺材,一盞銹掉的長明燈,還有一具用活人鑄成的陪葬陶俑。

  擺在佛堂,很是瘆人。”

  安善仁老臉頗有些掛不住,它一輩子本分老實(shí),何時做過偷看尼姑這等下流事。

  若非惦記九爺?shù)慕淮,自個兒也不會賭上清白名聲。

  “琉璃廠?冥器?”

  紀(jì)淵好像把握住了一線靈光,忽地問道:

  “安老頭,你之前說陰魂想要凝形,聚身,需要什么?”

  安善仁被問得一下有些發(fā)懵,過了片刻,方才結(jié)巴說道:

  “回稟九爺,陰魂都要尋一個容器,最好是陰屬,附帶煞氣。

  比如橫死的新娘子,怨念不散,附著于一把梳子上。

  那么,這梳子就是‘殼子’,可以把一口怨氣不散的新娘子收進(jìn)去,然后漸漸化為厲鬼。

  九爺你可還記得,義莊殺百戶的時候,曾經(jīng)撞到過一個紙人。

  它生前就是扎紙匠,死后陰魂未消,便被手爺裝進(jìn)‘紙殼子’,成了活蹦亂跳的兇煞!”

  紀(jì)淵若有所思,輕聲問道:

  “那下葬、陪葬用的冥器,能不能做殼子?”

  安善仁自然點(diǎn)頭,如實(shí)答道:

  “那玩意兒,可以說是再好不過了。

  尤其葬了大官、甚至帝王的陵寢、墓穴。

  他們挑的,往往都是風(fēng)水寶穴,陰氣濃郁。

  埋進(jìn)去的冥器,長年累月受到侵染,很容易生出邪性。

  用這種寶貝做凝形聚身的殼子,只要成了,那就是兇煞惡鬼!

  紀(jì)淵手指屈起,輕輕叩擊桌案,好像是在思索。

  半晌后,他卻搖了搖頭,宛若否定內(nèi)心的猜測一樣。

  “我記得,曾經(jīng)問過你,活人能不能裝進(jìn)陰物的殼子?”

  安善仁記性不錯,略微想了一想,便點(diǎn)頭道:

  “沒錯,九爺是曾好奇打聽了,活人陽氣重,氣血也旺盛,實(shí)質(zhì)的肉身,怎么可能裝到紙殼子、紅鞋、梳子、人面燈籠這種陰物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