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城隍廟只你一人?有沒有一個姓申的老者?”
紀(jì)淵接過一看,確認(rèn)無誤,眉頭沉下問道。
“還有解簽、畫符的野鶴子。
只不過他是火居道士,已經(jīng)回去跟家人團(tuán)圓過年了。
姓申?廟中并無這個人,就貧道和野鶴子搭伙!
自稱“閑云子”的老道眼神不解,卻還是堆笑答道。
“難不成……這城隍廟鬧鬼?
什么樣的陰魂不散,敢在城隍爺面前放肆?”
紀(jì)淵表面不動聲色,心里頭卻疑惑叢生。
那申老頭到底是什么來頭?
為何要問自己討鹵牛肉?
究竟是怎么隱藏?
連皇天道圖都沒映照出來?
此時此刻,他莫名有窮書生夜宿古寺的錯覺。
只不過對方往往是跟狐妖女鬼春風(fēng)一度。
第二天睜眼再看卻是衣衫未解。
仿佛昨夜做了一場幻夢。
眼下來看。
自己好像也差不多。
跟那個申老頭聊了許久。
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城隍廟中根本沒有此人。
“打擾道長了,我不求簽、也不畫符!
紀(jì)淵拿回桌案上太平無事牌,重新系在腰上。
正面仍舊是那四個潦草大字,背面則變成了一道筆走龍蛇的朱砂靈符。
那個叫做閑云子的老道也是瞧了一眼,眉頭緊鎖,遲疑說道:
“尊客你這靈符……畫得有些不對!
紀(jì)淵捏著那枚太平無事牌,一邊勾動心神映照,一邊問道:
“哦?請問哪里不對?”
閑云子撓了撓頭,回答道:
“通常來說,道門畫符,講究一個請神、變神、化神,有諸多講究和儀軌。
一般有取炁、入諱、設(shè)獄、結(jié)煞等步驟,不同的符,還要蓋不同的印。
這關(guān)乎符成與不成,很是重要。
尤其最后的收尾,需以敕令召神!
這個眉毛、胡須灰白的廟祝,揚(yáng)手指了指太平無事牌,皺眉道:
“尊客你這一道符,有些……不合規(guī)矩。
這印章蓋的竟然是,酆都大帝敕令。
你想啊,道門畫符成千上萬,可咱們也不可能直接請三清道祖是吧?
辟邪除祟,用酆都大帝?這不等于是,圣人親自下旨懲治街坊惡霸么?
哪里用得上!”
第355章 陽壽將盡,非人力可為
酆都大帝敕令?
紀(jì)淵眼皮重重一跳。
再次望向那枚太平無事牌。
猛地想起這是之前進(jìn)宮。
洛皇后親手所贈。
莫非……
“皇后說,這是城隍廟開過光的,帶在身上能保不受邪祟侵?jǐn)_……”
紀(jì)淵眉頭微沉,今日所經(jīng)歷的這一切,委實有種不真實的虛幻感。
他略微思忖片刻,詢問身前的廟祝閑云子:
“按照道長所言,敕符蓋印,講究繁多。
請看看我這一道靈符,它到底是成了,還是沒成?”
閑云子接過那枚太平無事牌,雙手捧著仔細(xì)端詳。
可是瞧了許久,嘴巴張合好幾次,后只憋出來一句話:
“請恕貧道眼拙,看不出什么門道!
紀(jì)淵臉色如常,倒也沒有感到失望。
外城的城隍廟祝,本就是沒多少油水的閑散差事。
這位閑云子若真有幾分好本事,也不至于淪落至此。
更何況,那個申老頭不僅騙得過自己的一雙法眼,還能瞞得過皇天道圖。
倘若廟祝能夠看出什么,才叫奇怪。
“須得提醒一聲尊客,道門畫符的手段,說白了,就是請神。
最重要的一步,在于敕符蓋印。
正所謂,畫符不知竅,反惹鬼神笑;畫符若知竅,驚得鬼神叫!
為什么同樣的一張黃紙、一碗朱砂、一支毛筆。
有些人畫出來的符,神韻具足,召雷役電,呼風(fēng)喚雨;
有些人卻只能裝神弄鬼,難以奏效?”
廟祝閑云子似是覺得臉面掛不住,連忙往回找補(bǔ)道:
“其一在于跟腳,其二才是本事。
就像貧道硬去攀附,勉強(qiáng)能跟南宗沾親帶故。
如果去畫符,就不可能請老君一脈,只能請真武一脈。
這便是跟腳。
又因為貧道位卑,手段不夠,想請雷部正神、風(fēng)伯雨師,必然也不成。
最多靠著些許香火情,請來土地、城隍相助。
這便是手段!
閑云子講得口干舌燥,頓了一頓才繼續(xù)說道:
“尊客你看,你這一道符,符頭代表三清道祖,沒有問題。
這三筆畫出,暗合人之精氣神、天之日月星、地之水火風(fēng)。
可到符膽這里,就有些不對了。
此時符之主宰,符之門戶。
需要請祖師爺、請正神坐鎮(zhèn),才能生效。
可這道靈符所寫的‘字’,不是請,而是……詔令。
像是圣人下旨,君王對臣子一樣!
這種手段,能不能請來‘鬼神’,令符生效。
貧道,當(dāng)真……不好說!
紀(jì)淵若有所思,明白廟祝話中的意思。
這畫符請神,其實就是看出身。
你家祖師爺越厲害,能請的神越多,符也就越靈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