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一道假符?”
紀淵皺眉問道。
“貧道不敢講得太死,想要驗證是真是假,方法也簡單。
將這枚太平無事牌燒掉便是……”
抬頭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紀淵,廟祝閑云子及時收住話音。
“這塊牌子是皇后親贈,就這樣燒掉太過浪費。
罷了,也不去多想!
紀淵收回那塊木牌,重新系與腰間。
他并未對于酆都大帝多做聯(lián)想。
因為這些太古神魔。
早已跟化日的羲皇、化月的陰皇一樣。
徹底入滅。
湮滅于歲月長河。
如今受人供奉、流傳于世的天地正神。
更多是道則演化,靈性具現(xiàn)。
通俗來將,就是泥雕木塑的空殼子。
既不會主動顯圣,也不會走下神龕供桌。
這是上古正宗監(jiān)察天下。
公開宣布過的一樁事。
“酆都大帝寂滅于太古,隨著陰世一起掩埋。
也難怪廟祝覺得這道符,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酆都大帝早已不存于世,只有烙印天地的靈性尚存,何來敕令。
要請,也該是請牛頭馬面、黑白無常這些鬼差、鬼將才對!
紀淵心中念頭急轉(zhuǎn),按下那些暫時無法得到解答的疑惑。
長長舒出一口氣,抬步邁出城隍殿。
“尊客,你這還有半包……鹵牛肉沒帶走!”
廟祝閑云子大聲喊道。
“送與道長了,就當孝敬城隍爺!
紀淵提著食盒,昂首闊步,很快就消失于廟街之前。
廟祝閑云子注視那道挺拔背影,逐漸隱沒于茫茫天地。
抄起半包冷掉的鹵牛肉,嘀咕道:
“貧道就替城隍爺享用了,大過年的,就缺點下酒的好肉。”
……
……
皇城,西宮。
燕王白行塵雙手垂立,微微低頭,立于養(yǎng)心苑的門前。
當今天下,也只有一人。
能夠讓權(quán)勢熏天的景朝藩王、武功蓋世的五境宗師。
表現(xiàn)出這般恭敬,甚至于有幾分乖巧的模樣。
“母后可曾睡下?”
燕王白行塵輕聲細語,詢問殿外的女官。
“皇后娘娘剛服過藥……也不知道是否安眠。
要不然,奴婢給殿下進去看一眼?”
女官垂首恭敬問道。
朝堂內(nèi)外,人盡皆知。
燕王從小性子倔強,連圣人都曾頂撞忤逆過。
卻唯獨聽皇后娘娘的話,極為孝順。
就藩之后,極少的幾次入京。
除去待在王府,便是進宮面見皇后。
每日請安,從無斷絕。
這一點,就連東宮太子白含章都有所不如。
所以,亦有不少老臣支持燕王立為儲君。
他們認為,雖然圣人定下太子人選。
可如果皇后娘娘有別的想法,未必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不必了,本王稍微晚些再來!
白行塵擺了擺手,小聲說著,似是生怕驚擾養(yǎng)心苑內(nèi)的洛皇后。
“皇后娘娘服藥之后,很容易困乏。
一般都要小憩片刻,等待晚膳時分才會起身。”
女官雙手交疊于腹前,輕聲回道。
“知道了,好生服侍母后。
本王帶了兩株邊塞的千年丹參,補氣益血,
還有幾枚萬年參王煉成的丹丸。
等會兒自有人送到西宮。
本王問過太醫(yī)局,說是其性溫和不傷身子,記得讓母后每日用上一次。”
燕王白行塵認真叮囑道。
這番話聽得女官連連咂舌。
她常在宮中走動,也是見過幾分世面。
可面對燕王白行塵的大手筆,仍舊不免感到震驚。
千年丹參還好說,只是世間難尋,并非不存在。
但萬年的參王……那可是長年累月吞納日月精氣,儼然成了氣候的天地靈根!
哪怕吸上一口藥香,都能給人吊住半口氣。
若是服用煉化,延年益壽一甲子都不成問題。
這種罕有的珍稀寶物,根本無法用金銀俗物來估量。
如今卻被燕王白行塵隨便拿出,仿佛田地里頭的大白菜一樣。
只是……
太醫(yī)局已經(jīng)給過診斷。
皇后娘娘乃是大限將至,陽壽已盡之兆。
屬于油盡燈枯,人力根本無法挽回。
縱然燕王傾盡世上的天材地寶,也未必能夠給皇后娘娘續(xù)命幾刻。
“殿下一片誠摯孝心,皇后娘娘定然感到欣喜!
女官斂衽行禮道。
白行塵擺了擺手,轉(zhuǎn)身往東宮而去。
內(nèi)廷重地,多為女眷,他不方便長久逗留。
不如到東宮坐一坐,討杯茶水喝。
白行塵這般想著,緩緩走出養(yǎng)心苑。
他今日終于換下常服,身著藩王的團龍大袍,顯得尊貴氣派。
故而,行于深宮之中,亦是來去自如,暢通無阻。
“竟是燕王當面,多年不見,殿下風采尤勝少年之時,不愧為宗師人物。”
還未踏入太子所居住的東宮群院,白行塵便就遇到一個聲音沙啞的老太監(jiān)。
對方好似熟識一般,打著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