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錯覺,賈仲元覺得對方似乎瞥了自己一眼。
他背后頓時生出一層冷汗,那種感覺,就仿佛置身于萬丈雪山之下,將崩未崩,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他不禁慶幸,還好自己沒有貿(mào)然招惹對方!
“蟄龍之一的青帝到了齊郡,我得趕緊去告訴叔父!”
……
豫州。
長樂看著正在給百姓們看病施針的孫思邈,不禁油然而生出敬佩之情。
兩人每到一處,藥王前輩便會為當(dāng)?shù)氐陌傩樟x診,不論貴賤,不分貧富,皆一視同仁,醫(yī)完后分文不收。
甚至遇到實在貧苦的人家,藥王前輩還會自己掏錢,為病人買藥物和補品。
即便是面對家境不錯的病人,他也盡量選用便宜的藥材,耗費心力幫助病人節(jié)省錢財。
若是遇到古怪的病癥,藥王前輩還會親自背著竹簍爬山采藥,親身試藥后才會給病人服用。
長樂終于知道,為什么他的修為只是辟谷初期了。
因為藥王前輩的名聲實在太大,又是義診,所以即便是深夜,也時常有病人敲門。
藥王前輩的修行屢屢受到打擾,有時候甚至剛?cè)攵,敲門聲便再次響起來了,但他絲毫沒有生氣,對病人總是笑呵呵的,溫和而慈祥。
時間流逝。
太陽落山,義診暫時結(jié)束。
這一夜孫思邈沒有修煉,而是點著燭火,用毛筆不斷寫著什么,時不時要思忖一番,甚至掐斷了幾根胡子都不自知。
長樂運轉(zhuǎn)周天,修行了一段時間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藥王前輩還在寫著。
她有些好奇,便起身看了下。
“藥王前輩,您在寫什么?”
孫思邈笑了笑,道:“是醫(yī)書!
“醫(yī)書?”
長樂探頭一看,念道:“千金方……”
她笑道:“真是好名字,藥王前輩寫的藥方,自然每一個都價值千金!”
孫思邈愣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
“區(qū)區(qū)藥方,何值千金,若有人需要,一文錢不要,盡管拿去便是!
長樂不解道:“那為何要叫千金方?”
孫思邈露出回憶之色,道:“老夫行醫(yī)七十多年了,不知見過多少生死離別,但每次見到,仍然悲痛萬分,抱憾不已!
頓了頓,他嘆道:“人命至重,有貴千金呀!”
長樂佩服他的醫(yī)德,卻又忍不住勸道:“藥王前輩,行醫(yī)固然要緊,但您也不該耽誤了自己的修行,如果能得享長生,豈不是能救治更多的人?”
“長生?”
孫思邈搖頭笑笑,道:“于老夫而言,長生只是虛無縹緲的事,那些百姓的病痛、哭聲,卻是真真切切發(fā)生在身邊的事!
“老夫總有一天會死去,但是……”
他輕柔地撫摸著自己書寫的文字,眼中露出無限憧憬和希望。
“只要這本醫(yī)書能流傳下去,就能讓世上有更多的孫思邈,這世間的病痛也能少一些,長生與此相比,何足掛齒?”
頓了頓,他語重心長道:“與其天上多一仙人,不如人間多幾良醫(yī)!”
長樂望著他眼中的神采和光芒,這一刻,她終于知道了為何藥王前輩會有百丈之高的功德金光。
不過孫思邈又長長一嘆。
“前輩,怎么了?”
孫思邈搖頭道:“即便老夫?qū)懲炅饲Ы鸱,這本書也未必就能流傳于世,我大唐,醫(yī)者的地位實在是太低了,愿意學(xué)醫(yī)的人也越來越少!
古人有不為良相,便為良醫(yī)的說法,但實際上醫(yī)生的地位非常低下。
《論語》說:“人而無恒,不可以為巫醫(yī)。”
《史記》里說:“以良家子從軍,謂非醫(yī)、巫、商賈、百工也!币簿褪钦f,醫(yī)生的身份非常下賤,不屬于良民。
這就導(dǎo)致,愿意學(xué)醫(yī)的才俊越來越少,除非是專門為權(quán)貴看病的醫(yī)官。
但那樣,就違背了孫思邈懸壺濟世,為百姓治病的初衷。
這些年,孫思邈已經(jīng)見證了太多醫(yī)書的損壞和失傳,他所寫的《千金方》,也許將來亦難逃此命。
每當(dāng)想到此,他便憂心忡忡,夙夜難安。
長樂眼珠一轉(zhuǎn),笑道:“這有何難,等咱們到了登州,見到了我?guī)煾福隙軒湍!?br />
孫思邈搖頭笑笑,并沒有把小姑娘的話放在心上。
他也只是有感而發(fā),隨口一提罷了。
未來之事,只能聽天由命了。
……
第537章 邪神之陣,巨野柳神
刺史府。
李道玄戴著青帝的面具坐在正廳,修長的手指在椅子上輕輕敲動,府中一應(yīng)管家下人,還有夏清風(fēng)的妻子小妾皆噤若寒蟬,戰(zhàn)戰(zhàn)兢兢。
面具下,天眼悄然睜開,打量著這些人。
而后李道玄露出奇怪之色,因為在天眼中,夏清風(fēng)的妻子和小妾皆元陰飽滿,沒有半點元陽之氣。
換言之,她們?nèi)允翘幾又怼?br />
怪不得夏清風(fēng)失蹤,她們看起來并不是特別著急。
片刻后。
“下去吧!
李道玄的聲音悠悠響起。
話音落下,眾人頓時如釋重負,皆長出一口氣,他們從未見過有如此威勢的人,只是在那一坐,就讓他們大氣都不敢喘。
簡直比老爺還要嚇人。
只不過他召集我們前來,為何什么都沒有問?
他們卻是不記得了,剛剛有一段時間自己‘睡著’了,然后把一切都說了出來,其中甚至包括某位管家和丫鬟的奸情,連什么姿勢都說得十分清楚。
眾人離開后,李道玄并未說話,只是摘下面具,端起茶杯靜靜品了一口。
樓翎瞥了青帝面具一眼,她不知道國師為何會在入城后帶上這張面具,但國師向來高深莫測,此舉必有深意。
“國師,看來夏清風(fēng)是察覺到了危險,自己先逃了!”
樓翎分析道:“他有妻子和小妾,卻連一個子嗣都沒有,甚至從未和妻妾同房過,這是不想留下骨血,好無后顧之憂!”
李道玄沒有說話,繼續(xù)喝茶。
上好的鐵觀音,回味悠長。
這時呂純良興沖沖地跑過來,大聲喊道:“找到了,找到了!”
他手中捧著一個黑色的盒子,上面沾染著泥土,哮天也興奮地叫著,這東西可是它親自挖出來的。
蝗蟲身上的特殊氣息,便藏在這盒子中!
樓翎拔出腰間的匕首,斬斷枷鎖,然后小心挑開了盒子。
嗡!
十幾只蝗蟲從其中飛出,剛一暴露于陽光下便化為灰燼,消散于空中,顯得十分詭異。
盒子中有三樣?xùn)|西。
一樣是人皮,上面畫著古怪的符紋和文字,隱隱構(gòu)成一只深褐色的蝗蟲形狀,煞氣極重。
第二樣?xùn)|西是幾只鮮紅的蠟燭,只剩下一半,聞著有血腥味。
最后則是一些石子狀的骨頭,有著被打磨的痕跡,瑩潤有光澤。
呂純良輕咦一聲,似是想起了什么,回憶著自己在茅山看過的典籍。
片刻后,他一拍大腿,興奮道:“想到了,這是召喚蝗神的邪陣!”
“枉死之人皮,人血蠟燭,還有用修士眉骨打磨的圓骨,這是召喚邪神必須的三樣?xùn)|西,絕對不會錯!”
召喚蝗神!
樓翎冷笑道:“如此一來,便證據(jù)充足了,夏清風(fēng)勾結(jié)妖魔,以此為自己創(chuàng)造政績,被電母發(fā)現(xiàn)后,便伺機加害!”
“但他知道,蟄龍失蹤,朝廷絕對會追查到底,所以便掩埋證據(jù),匆匆逃走!”
一切似乎都能對上。
但李道玄卻問了一個問題。
“如果是你,在藏罪證的時候,會選擇自己家嗎?”
樓翎一滯。
是呀,正常人在掩埋罪證時,往往都是選擇人跡罕至之處,家中通常不是首選。
“也許……是想玩一出燈下黑?”
“他畢竟是登州刺史,官拜三品,若非咱們到來,就算是尋常不良人也沒有資格搜查他的府。
李道玄點頭道:“不排除這個可能!
“還有一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