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山頭比之前那座山峰小了不少,眾人又已經(jīng)有了些準(zhǔn)備,出手迅速便將那山頭移開、擊碎。
陳希真臉色漠然。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又一個小小的山峰砸來,他勃然大怒,兩道劍光一起出鞘,發(fā)出全力,切碎了那一小座山頭。
“還來!所有人都已經(jīng)出過……”
他咬住了牙,沒讓自己把這句話說出。
凌晨時分,黎明前的黑暗,天空中云霧微動,突然兩道劍光飛入云層,大肆掃掠了一番。
軍營中,雙劍歸鞘,眾人將目光看來。
陳希真頓了頓,道:“這次只是云霧而已。”
第243章 定鼎乾坤,三戰(zhàn)其一
清晨時分,稍作休整之后,朝廷的大軍繼續(xù)向泉城進發(fā)。
西北面十里之外的山峰上,關(guān)洛陽和林靈素眺望著這邊。
陸地上萬千旗幟迎風(fēng)招展,騎兵、戰(zhàn)車、步卒,在他們走過的地方,留下滾滾的煙塵。
水面上大浪滔滔,鼓滿的風(fēng)帆,如同白翼水鳥,在二十艘樓船大艦的率領(lǐng)之下,取道黃河而去。
水路、陸路,大軍齊頭并進。
林靈素低聲說道:“到底是有諸多大將統(tǒng)率的兵馬,一舉一動都符合章法,不同凡響!
關(guān)洛陽問道:“一夜的時間,你看清楚了軍營中的高手數(shù)量,兵馬部署,輜重糧草,火炮彈藥等等如何分布押運了嗎?”
“當(dāng)然。”
林靈素帶著些嘖嘖稱奇的意味,說道,“你扛山而行,拔山飛天,做出如此壯舉,我不過只是施展神霄法眼,在旁邊看看而已。這點事情,就算讓公孫一清來,也不會有什么紕漏!
關(guān)洛陽聽到扛山這兩個字,右手的大拇指,就下意識的壓了壓其他手指的指節(jié),發(fā)出輕響。
他扛山、拔山都是略微取巧的,施展上窮碧落,傾盡全力的削減了山體所受的重力,這才能在一夜之間,幾次三番的搬運山峰。
但即使重量削減了很多,這種事情做起來也是很不輕松的,尤其是,要在擊斷山頭之后,快速移動的過程里面,保持山體的完整,對關(guān)洛陽來說,也是不小的損耗。
“可惜,擊毀幾個小山頭要比搬山容易得多,經(jīng)過昨晚那一遭,他們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警覺起來,想要故伎重施,多半是不可能了。”
關(guān)洛陽輕輕嘆息道,“其實我還挺喜歡這種,搬起大東西砸人的感覺。”
林靈素一笑,思量道:“陳希真后來獨自出手,切碎山頭,以劍光卷動殘骸,灑到遠方,可見他的《太清天心論》,應(yīng)該已經(jīng)修煉到金丹三轉(zhuǎn)以上的境界,又有龍虎山的三五雌雄斬邪寶劍在手,實力不俗啊!
“不過,他確實是走的那條邪道練法,假如走正宗練法到金丹境界的話,一顆紅塵道心早已經(jīng)顛撲不破,有情而忘情,不該這般易怒,杯弓蛇影!
說話間,林靈素吸過來一塊巨石,單手一拍,裂成許多輕薄的石板,電光所過之處,留下的焦痕蜿蜒成圖,連筆成字,龍飛鳳舞,刻下他所看到的訊息。
關(guān)洛陽拿來一看,只見上面不但標(biāo)出高手數(shù)量,騎兵占比等等,居然還標(biāo)明了大型火炮的數(shù)目。
“中小型的炮不提。最高規(guī)格的龍王尊大炮,能把炮彈打到最低十里,最高四十里范圍內(nèi)的任何一處,這樣的東西他們居然帶來了三百尊?”
關(guān)洛陽眼神微瞇,“看來凌振的判斷還真是不假,汴梁存下的這種大殺器,基本都被陳希真這支部隊拿捏住了。去其他地方平叛的官兵大將,并沒有能分到!
林靈素說道:“這種龍王尊炮,很是沉重巨大,搬運不便,他們要押運礦物糧草、弓箭重甲,能夠攜帶的火藥炮彈,數(shù)量便有限了。”
關(guān)洛陽點了點頭,道:“從他們行軍速度來看,今天正午之前就會趕到泉城了,該去看看泉城那邊準(zhǔn)備的怎么樣了!
兩人各施手段,破空而去。
泉城府乃是一府之地,統(tǒng)轄范圍很大,不過有很多地方是荒蕪的山林河流,荒廢的鄉(xiāng)村農(nóng)莊。
知府衙門所在的那座城池,雖然集中了泉城府全境接近九成的財富,真實的占地面積,卻只能算是泉城府的十分之一還不到,位于腹心之地。
朝廷大軍清早啟程不久,就已經(jīng)踏入泉城府的范圍,但接近日在中天之時,才遙遙望見那座城池的影子。
降魔真人王天霸騎在馬上,念咒施法,那顆直徑三丈、金光閃閃的大眼球,又從頭頂空氣里面浮現(xiàn)出來,在白天依舊輝煌奪目。
“去!”
眼球越升越高,在云層間若隱若現(xiàn),高速飛向城池那邊。
過了好一會兒,這個金光眼球才飛到城池上空,躲在白云之間俯瞰下方。
只見城墻上到處都是紅衣披甲的兵卒,刀槍磨得锃亮,殺氣四溢,戒備森嚴。
風(fēng)大的時候,插在墻頭箭垛之間的一面面彩旗,便“呼啦啦……”旗面卷動,每面旗子后方,都堆滿了石塊、圓木,和燒得滾沸的油鍋、金汁,全是用來守城的事物。
那金光大眼珠子,小心翼翼的在云層里繞著城池飛了一圈,四面城墻上,都是嚴陣以待的模樣,兵卒們個個都緊閉著嘴,走來走去,不斷忙碌著,卻沒有半絲喧鬧叫嚷的聲音。
身在軍中的王天霸心中暗驚,口中說道:“梁山草寇好嚴的軍紀,知道我大軍將至,居然沒有一絲消沉畏懼!”
先天將軍風(fēng)會在旁邊問道:“有多少兵馬?”
“少說也有近兩萬人。”
王天霸閉著一只左眼,右眼瞪的滾圓,道,“城中街道上有許多雜物丟棄,凌亂不堪,也有門窗毀壞跌落,但沒有百姓走動的跡象,說不定還有兵馬埋伏在城內(nèi),等我靠近一些去看看!
云層中的大眼珠子,努力收斂金光,找了個跟日光重疊的角度,緩緩降下了些許。
砰的一聲。
一條無根藤蔓在空中飛舞,抽爆了那只大眼珠子,隨即消失不見。
王天霸痛呼一聲,最后只看到了一抹青意,連忙取出一枚丹藥,捏碎了之后敷在自己右眼之上,叫道:“好生警覺,城中有高手破了我的法術(shù)!
諸多將領(lǐng),你一言我一語的商議起來。
“兩萬兵馬,梁山恐怕是把大半的兵馬,都給派到泉城來了!
“我看這事情有些蹊蹺,梁山有八百里水泊,深港迷亂,群峰險峻,易守難攻,他們不把兵馬留在老巢,反而派到這里來跟我們作對?”
“你有所不知。梁山草寇的家小,大多都在梁山群峰之中,若不是迫不得已,怎么肯在老巢血戰(zhàn),讓家小擔(dān)這個風(fēng)險!
“說的是。他們之前勝了幾仗,正是趾高氣揚的時候,有膽量在泉城排兵守城,也不奇怪!
“打下泉城大費周章,我本就不覺得這些目光短淺的賊寇,舍得輕易放棄!
“依我之見。泉城畢竟是一方雄城,梁山草寇想要據(jù)此為守,耗一耗朝廷大軍,也算得上是明智之舉。假如讓我來指揮,也不會輕易放棄泉城,畢竟守城的一方寬裕的多,勢頭不對的話,他們還可以退往老巢再戰(zhàn)!
眾人議論紛紛之時,先天將軍風(fēng)會,揮舞著手里的九環(huán)潑風(fēng)大砍刀,主動請纓,拍馬來到陳希真身邊。
“道子,請讓我為前鋒,先帶一萬兵馬,率領(lǐng)攻城云車等器械,挫一挫梁山草寇的志氣!”
茍英在旁邊喊道:“萬一有人出城斗將,有高手施法,風(fēng)將軍一人不夠穩(wěn)妥,還是請關(guān)勝將軍等人為前鋒,華陽先生、洞威先生,與我們一干術(shù)士為他們壓陣。”
陳希真一直不曾開口,這時忽然笑吟吟的將手一揮,道:“諸位何必如此,昨夜梁山的人幾番試探,無非就是想知道軍中大將的實力,但是一群草寇,又怎么能知道朝廷天軍的真正底蘊?”
“不必大將出馬,不用道官攻城,我就能叫他們損失慘重,逃出泉城去。”
這番話朗朗的傳開來,叫周圍的那些小官小將,都不由得精神一振。
茍英拱手問道:“道子有什么妙計?”
“此處距離泉城,不過只剩下二十里,我軍中火炮,大可以直接打到那里去。”
陳希真一聲令下,負責(zé)保護火藥火炮的千名術(shù)士,就從中軍慢慢移向前軍,他們從車上解開鐵鏈拉繩,揭開厚實的帳篷布,露出一尊尊猙獰無比的龍王尊炮。
這種火炮,炮肚子里足足可以塞得下好幾個膘肥體壯的大漢,但炮管越是往前,越顯細長,炮口不過只有人頭大小。
幾百名炮手出列,與其他兵丁術(shù)士合作,調(diào)整炮口的高低,選好射程,黑漆漆隱有鱗紋的炮管,高高揚起。
周圍的一群武將面面相覷,關(guān)勝、呼延灼等人臉上大驚失色,連忙策馬向前。
“大帥!”
關(guān)勝聲如洪鐘,向陳希真說道,“泉城里面不只有梁山的兵馬,還有數(shù)十萬百姓,都是我大宋子民,火炮射出二十里,哪還能有多么精準(zhǔn),這樣放炮,勢必禍及全城,還請大帥三思。
呼延灼也道:“不如由我們十二人為前鋒,先跟梁山的兵馬大戰(zhàn)幾場,城中百姓知道官兵來到,必然人心思動,到時候設(shè)法鼓動百姓,或許可以更快拿下泉城,又全了大帥仁義之名!
自關(guān)勝、呼延灼以下,董平、索超、張清、扈三娘等人,紛紛開口請戰(zhàn)。
就連陳希真的老部下里,也有諸如唐猛等幾人覺得不妥,出聲說了兩句。
陳希真面不改色,道:“梁山賊寇,滅殺泉城知府劉廣滿門,害死鄉(xiāng)賢長者無算,搜盡庫存,粒米不留,何等喪心病狂!”
“我大宋真正的賢良子民,大約早已被他們殺盡了,但凡還有一份忠心的,豈能跟這些賊寇同存?”
“城中現(xiàn)在余下的活人,必定都是奴顏屈膝、助紂為虐的從賊之輩,不必分辨,一并殺了才是干凈。”
眾人還待再說,陳希真已經(jīng)作色擺出軍令如山的威嚴,命令千百名炮手,即刻填裝彈藥,發(fā)炮攻城。
轟!轟!轟!轟!轟……
驚天動地的轟鳴聲接連響起,濃郁的硫磺味道,彌漫在軍陣前沿,轟鳴膨脹的火熱煙霧從炮管中噴發(fā)出去。
天空中,只見一道道拖著黑煙,裹著紅光的炮彈,飛越遙遠的距離,接連轟在城池里面。
但凡有一枚炮彈落下,當(dāng)場就是房倒屋塌,周圍三丈以內(nèi)的事物,都化為碎屑灰燼,隨氣浪蕩開。
片刻之間,全城到處起火,火光凄慘,黑煙繚繞。
眾多房屋坍塌崩裂的聲響,如同地震了一般,城墻也轟隆隆的滾落下來很多磚石碎屑。
朝廷大軍之中,有些將領(lǐng)已經(jīng)能夠想象到城中現(xiàn)在該是什么樣的慘狀,火海熊熊,到處都是死尸殘骸和受傷驚恐的人們,像雛狗雛鳥一樣無助的嚎哭。
不少人面露不忍之色,偏頭閉上了眼睛。
那城里的人們不是敵軍,而是跟他們一樣,同為炎黃子孫,同為宋人。
‘這匹夫!!’
關(guān)勝氣的兩眼發(fā)紅,死死盯著泉城那邊,都不敢轉(zhuǎn)頭去看陳希真,生怕自己會泄露出眼中的殺意。
陳希真也在看著那邊,他倒是平靜的很,看得很從容,甚至有期待,期待著城里的梁山兵馬崩潰逃竄的那一刻。
也期待著,城里那些猛將、高手,會不會有誰腦子發(fā)昏,按捺不住,出城沖殺到朝廷大軍這邊來。
火炮打在城墻上,一打就是一個大坑,若有兩三炮轟的地方比較緊湊,當(dāng)場就能破開一個大洞。
城墻上面的守軍,面對這樣的炮火更是不堪,只要能打到城墻上,每一枚炮彈都可以清空一片守軍的身影。
他們準(zhǔn)備的那些守城事物,都成了炮彈的幫兇,氣浪之下,滾燙的油鍋炸碎翻開,圓木燃燒,石塊飛起,一根根彩旗折斷。
陳希真看著這一幕幕,眼神略微有了變化。
龍王尊炮的炮火之下,那些兵卒直接粉身碎骨,看不到全尸,被炮彈里的毒煙氣浪沖刷,跌落到城內(nèi)城外,這些場景,都并不奇怪。
但是,有的地方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