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敏毫不客氣地一躍到小丘的身后,緊緊摟著他的腰膀同乘一馬。頓了一會,她見妘曉熒和小丘并沒有催馬行走,前者只是冷冷看著自己,后者望一望自己,又用眼神請示妘曉熒,一副模稜兩可的樣子,便疑道:「怎么了?」
妘曉熒認(rèn)為洛敏只是在裝傻,便決絕地道:「我們可是有要緊的事情要辦,沒空陪你這小鬼玩!
「我不是鬧著玩的,我是因?yàn)閷δ銈冞@些傳聞中的魔教中人感興趣,所以主動追隨。況且,剛才多虧這小子替我求情,我要找機(jī)會還他一個人情。」
「但我們并不需要你,在我動怒之前快給我消失!箠u曉熒手按著皮鞭,并向洛敏怒目而視,嘗試嚇退對方。
洛敏神氣地道:「別那么決絕,你敢跟我打賭嗎?我保證你下一刻鐘便主動求我回來!
「哼!如果你真的有這本事,那我便讓你隨行吧!」
「好!一言為定!孤迕艚器锏匦α艘幌拢蝗粡膽阎忻鲆槐〉。
妘曉熒以為洛敏要傷害小丘,暗罵自己大意,但見洛敏狠狠在坐騎的屁股上刺了一刀,那匹馬長嘶一聲,發(fā)足狂奔,轉(zhuǎn)眼間把洛敏和小丘帶到老遠(yuǎn)去。
「停、停呀!」小丘慌張地勒著馬韁,奈何馬匹已然痛得失去理智,只顧橫衝直撞,迎面而來的樹枝如鞭子般打在小丘身上,教他隱隱作痛。
「男子漢害怕什么?果然,這種程度的速度才夠刺激,喲呵!」洛敏仍處之泰然,享受迎面而來的涼風(fēng)。
「快停下來!」后方傳來一道聲音,洛敏回頭一望,只見妘曉熒正策馬狂奔,距離逐漸拉近。
「怎么了?終于肯求我回來了嗎?」洛敏嘴里含笑。
「妄想!」妘曉熒嘴里逞強(qiáng),卻是一時找不到辦法,畢竟日后她還要倚靠馬匹代步,可不想為了加速而傷害牠,何況失控的馬匹難以控制方向,到時恐怕會弄巧成拙。
洛敏見要脅不成,索性再刺坐騎一刀,那匹馬便跑得更急,彷彿要往空中飛翔。
眼看前方二人快要失去蹤影,妘曉熒怕小丘會遇上危險,一時急壞了,雖心中不服,亦只好朗聲道:「好吧!你回來吧!我不為難你了!」
洛敏雖聽到妘曉熒的承諾,卻故作淘氣,道:「你說什么?我聽不到呢!」
「前、前面呀!」
聽到小丘的驚叫,洛敏遙望前方,得意的臉色剎時變得鐵青,只因等待他們竟是一座懸崖!
小丘本能地右手?jǐn)[前,真氣源源不絕地輸出,只見前方忽然隆起了一小一大、一前一后的土丘。
被小土丘絆倒的馬匹前往翻倒,同時把身上的二人拋了出去,幸然他們又被那平扁軟熟的大土丘罩住,免得跌落懸崖,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
洛敏撫著吃痛的頭顱站起來,只見妘曉熒已催馬趕到,并拔劍指住了自己,厲聲道:「你這小鬼還想跑?」
洛敏卻摟著旁邊的小丘,眼盈盈地道:「哥哥,那女魔頭想殺了我,我很害怕啊!」
小丘向來不會懷疑別人,倒相信洛敏真的害怕被殺,便哀求道:「熒姐姐,反正我現(xiàn)在也無大恙,便放過這位小姑娘吧!」
妘曉熒知道洛敏沒有歹意,要不然她剛才有很多機(jī)會向小丘下毒手,也不跟這頑皮的小女孩計較,便道:「好吧!我再放過你一次,你走吧!」
「好!那我們起行吧!」洛敏拉著小丘起來,走了幾步,便被妘曉熒用劍架在頸前。
妘曉熒厲聲道:「你干什么?」
「我們不是打賭過嗎?」洛敏自滿地道:「若你主動求我回來,你便讓我同行,我剛才好像聽到有人大聲說不再為難我。怎么了?想食言嗎?」
妘曉熒自詡江湖經(jīng)驗(yàn)豐富,從沒想過會栽在這小鬼手上,若現(xiàn)場只有她們二人,妘曉熒大可設(shè)法擺脫洛敏,甚至殺人滅口。但當(dāng)她考慮小丘在場,不欲他學(xué)習(xí)這種違反承諾的行為,只好道:「先此聲明,若將來遇到什么危險,我不會保你周全!
「放心吧!我只是對你們感興趣,但并不打算跟你們同生共死,說不定到時會第一個開溜,可不會冒著危險救你們。
「不過,我還有一個條件!箠u曉熒認(rèn)真地說:「小丘,以后沒經(jīng)我批準(zhǔn),你不可以隨便幫助別人,我可不想再多惹幾個麻煩的小鬼。」
小丘彷如做錯事的小孩,低頭唯諾,心里還是慶幸多了個同伴。
由于小丘的坐騎受了刀傷,不便奔跑,他們便改為牽馬而行,繼續(xù)往永春城進(jìn)發(fā)。
路途中,洛敏總是不停地跟小丘聊天,又問他剛才怎么弄出那兩塊土丘,想從中學(xué)習(xí)一二,但小丘對真氣的運(yùn)用還是一知半解,被問到深入的理論時亦只能支吾以對。
「別白費(fèi)心機(jī)學(xué)別人的功夫。」妘曉熒插口道:「每個人的真氣屬性不同,勉強(qiáng)去學(xué)別的屬性只能得到半桶水的功夫。說回來,你的風(fēng)屬性真氣怎樣練回來?你既然只是在窮鄉(xiāng)鎮(zhèn)居住的小乞丐,何來指導(dǎo)你的名師?」
「我沒有師父的,只是我小時候經(jīng)常因?yàn)橥禆|西而被人追捕,不知不覺便使出了這種神秘的力量,原來這種力量叫『真氣』,而且還有分屬性呢!」
突然,一隻白鴿從空中飛降,妘曉熒像是早便有所預(yù)料,揚(yáng)起了指頭,讓白鴿緩緩降落。
白鴿的爪子上捲著一張字條,妘曉熒小心翼翼地拆閱,洛敏好奇地探頭去看,卻被厲了一眼,便自討沒趣地走開。
只見妘曉熒若有所思,然后從包袱中取出文房四寶,徑自走到一角撰寫新字條,然后讓白鴿回信。
「哼!裝什么神秘?我才不信像她這種兇惡的女人會有人寫情信給她!孤迕羿狡鹆诵∽,而在小丘印象中,妘曉熒一直是直言敢行,沒有任何事雖然故作神秘,不禁也生出疑惑和好奇。
妘曉熒繼續(xù)帶路,走了一會,三人便進(jìn)了一個森林,時正中午,酷日高掛,茂密的樹枝擋下了大半陽光,妘曉熒便著大家先停頓休息,待天氣稍涼后再起行。
三人席地而坐,吃著乾糧,走了大半天,小丘和洛敏也累透了,巴不得一下子把所有饅頭塞進(jìn)肚子去,只有妘曉熒左盼右顧,手上的饅頭幾乎沒吃上一口。
一條人影倏地從不遠(yuǎn)處走近,他有氣無力地拖著步伐,彷彿下一步便要仆倒地上。
那人見了三人,彷如迷失沙漠的旅人找到了綠洲,連忙加快步伐,好不容易吐出虛弱的聲線:「可以……給我一點(diǎn)食物嗎?」
來者是一位莫約十六、七歲少年,他衣衫襤褸、滿臉疲態(tài),小丘見了,早便想奔上前扶他坐下,供他飲食,但礙于先前的承諾,還是先用眼神請示妘曉熒。
出乎意料之外,妘曉熒竟箭步上前,殷勤地招呼少年安坐,給他吃的不是乾涸的白饅頭,而是較為珍貴的肉乾,再奉上飽滿的水袋,彷彿是遇上了什么貴客。
小丘見妘曉熒率先行動,便放下了唯一的顧慮,也把手上的饅頭奉上。
反觀少年卻顯得受寵若驚,遲疑了半刻,才把食物接過,瞥了小丘和妘曉熒好幾眼,才把食物放在嘴里輕嚼。
「我要去附近方便一下,你們在這里待著!箠u曉熒說罷,便匆匆往叢林而去,轉(zhuǎn)眼間消失人前。
「我叫小丘,你叫什么名字?」小丘問著少年,后者停止了進(jìn)食,頓了一會,道:「我叫……田翅,田地的田,翅膀的翅。」
近距離相視,小丘發(fā)覺田翅濃眉大眼,身體頗為壯健,想必他一定是餓了好幾天,剛才才顯得疲弱不堪。
小丘雖然生于落后的村落,但受母親和鄰里照顧,總算吃得飽、穿得暖,生活無憂,今日先后遇上洛敏和田翅,方知世間比他過得苦的人還多的是。
「奇怪,真是奇怪!」洛敏盤手說著,小丘和田翅均怔望著她。
「什么奇怪?」小丘問道。
洛敏瞥了田翅一眼,然后忙把小丘拉到一旁,輕聲道:「小丘,你不覺得熒姐姐的反應(yīng)很反常嗎?她先前要你不要隨便幫助別人,怎么才過了半天,自己倒成了迎賓大使?」
「也許是熒姐姐見田兄弟實(shí)在太慘,起了惻隱之心,小敏你別誤會熒姐姐,其實(shí)她是個行俠仗義的好人!
「好了!就當(dāng)她是被你的善心感染。那我再問,你這位熒姐姐是不是從來都跟你寸步不離,未試過讓你跟兩個她不信任的人獨(dú)處?」
「你怎會知道?」
「笨蛋也看得出來,你的熒姐姐無論遇上什么事情,都會先顧及你的安危,簡直當(dāng)了你是活寶貝。唉!有親人疼多好!
「其實(shí)她不是我的親姐姐,只是負(fù)責(zé)照顧我!
「照顧你……」洛敏驚道:「莫非她是你的未婚妻?」
「不!不是!」小丘漲紅了臉,急道:「她是我父親的……」
「你父親的未婚妻?那即是你的后母,那便更奇怪,后母不是素來討厭便宜兒子嗎?莫非你們瞞著你父親…」洛敏故意打斷小丘的說話,顯然是存心戲弄。
「不!你別胡說,千萬熒姐姐聽到了……」小丘感覺到背后射來深寒的目光,回頭一看,只見一柄短劍劈向他們。
施襲者并不是惱羞成怒的妘曉熒,竟是那個叫田翅的少年,他目露兇光,下手毫不留情,跟剛才那個虛弱無助的落難少年簡直判若兩人。
小丘連忙把洛敏推開,同時借力后臥,劍鋒剛好掠過他的臉龐,擦出一道細(xì)小的傷口。
「你干什么?」
「納命來!」田翅無視小丘的詫異,繼續(xù)施以猛攻,他的武功比小丘厲害得多了,幾下劍招便教小丘手忙腳亂,小丘勉強(qiáng)避開了數(shù)劍,胸口便被踢了一腳,重重倒在地上。
「要怪就怪你隨便相信陌生人!固锍崂淅湔f道,提劍往下刺。
但田翅的一劍卻是落了空,他抬頭一看,只見一直沒多加理會的洛敏正扶著小丘,退到自己的攻擊范圍以外。
「多謝。」小丘感激洛敏及時出手。
「我不是存心救你,只是想還個人情而已……嘩!」
田翅沒讓二人有聊天的空隙,再度施以猛攻。
有了風(fēng)系真氣的加持,小丘和洛敏的身影如幻影般鬼魅多變,劍只揮了一半,他們已退開了好幾個身位。
田翅咬一咬唇,左手食指向前一點(diǎn),一道耀眼的電光竟從指頭激射而出。
洛敏扶著小丘往左一避,耳邊立時傳來一道熾熱的感覺,半邊臉龐的肌肉剎時麻痺起來,她勉強(qiáng)側(cè)頭一看,只見后方的一棵大樹莖上留著一個焦黑的洞口,冒出一絲絲白煙。
洛敏不知田翅使了什么妖法,見對方再度隔空點(diǎn)指,便倉皇回避,今次她有了心理準(zhǔn)備,清晰看到電光的大小和方向,但由于速度太快,根本無法徹底避開而不受馀勁所傷,加上身上多了小丘這負(fù)累,真氣的消耗大增,避了三次,便把小丘扔在地上,自己則退到一旁,舉手道:「不打了!你們的私人恩怨自己解決吧!」
小丘還未適應(yīng)那突兀的變故,只見田翅再輕輕一點(diǎn),對方的動作在小丘的眼珠內(nèi)彷彿緩慢了,但偏偏他的雙腳卻不聽使喚。
此時,田翅的眼珠子往右一瞥,得意的表情剎時轉(zhuǎn)為驚愕,竟收制了如箭在弦的攻擊,猛然往左一躍。
一道火舌如猛獸般噬向田翅的原處,火舌如雨點(diǎn)散落地上,把原是青翠艷麗的花草變成一條條火苗。
小丘未見其人,已知道救星已到,喜道:「熒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