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予洲授意的通行令,等于強制的指令,施若寧、段羌、趙棟、趙小樹重新上了車。
但這次的氣氛比之前糟糕。
也許是趙棟還記著仇,只是眼饞那兩枚晶核才跟著他們打醬油。
施若寧也覺得無所謂。
她其實完全可以私吞這些晶核,這樣做,仁至義盡。
“寧姐,我跟你上去吧。”
“呃,”施若寧無所謂的氣泡又被戳破,段羌可是在那等的好機會,但她不想和段羌有兩個人獨處的機會,所以也不說什么新仇舊怨,對趙氏兄弟道,“一起過去找吧!
進入了綜合體,這次的行進比之前大膽許多,但室內(nèi)的空氣流通,卻帶來一股屠殺喪尸群后濃烈的惡臭。
四人這時候倒齊心了,加快了搜索的步伐,很快在姜稚九懷疑的地方其中之一,尋到了一個信封。
黃信封。
撿到的人是趙棟,沒有什么隱私意識,就抽出來看。
幾顆腦袋都湊了上去,說不好奇是假的,但看到的卻是一迭照片,抓拍的畫面不算太清晰。
一個男人。
中年男人被盜攝,這很難有興趣。
極其普通的臉,方正臉三角眼,打扮毫不起眼,藍襯衫箍在西裝褲里,昂貴的皮帶像綁緊的豬肉繩,大腹便便的啤酒肚被箍成兩半。
唯一印象深刻的是,男人的臉上堆出的笑紋,因為肌肉走向,多得可怖。
這樣一個男人,有很多角度的盜攝視角。
幾個人不明所以,但這樣翻了翻,趙棟卻多了個心眼先收了起來。
這是他找到的。
施若寧看他護食的樣子,覺得沒多大意思,主動把兩枚晶核分給了他們。
趙棟看到晶核眼睛就放了光,態(tài)度也暖化不少,摸著那水頭充足、油潤油潤的石頭夸起來:“漂亮,真漂亮!”這樣一枚晶核,不知道能對異能開發(fā)有多大的助益。
到底是少年心性。
施若寧見他破了冰,有點想趕鴨子上架,如果段羌在這時候再說上句話更好。
正這么操心的時候,段羌卻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絲毫沒有在意趙棟的冷臉轉(zhuǎn)笑臉,只是側(cè)耳傾聽,對他們說:“有人!”
這句話一下按住了所有聲音。
整個大樓靜謐下來。
怎么會有人來?難道也有人為了這包黃信封?
施若寧也學著段羌的樣子,聽周圍,周圍的風,周圍的細小聲音。
她也覺察出了一種特別慢速的聲音在遞進,就像有種爬行動物行動緩慢,夜視行走。身體因為這樣詭異的聲音激得一激靈。
但很快,懸念沒有被放置多久,一聲仇恨的呼喝傳來:“段羌!”
施若寧和段羌看見彼此眼中的震驚,這個聲音竟然是毛蕾的。
數(shù)十條藤蔓滑行一般,向他們靠攏。
聲音的主人亮明身份的同時,那些遠處的藤蔓開始以更快的速度涌來。
“這算什么!”趙棟眼見著這一幕血仇追兇的畫面,直接把弟弟背在背上,「風刃」狂裂了數(shù)道,抵御了一波藤蔓的總攻擊,出聲卻涇渭分明,“分開走!不要一起走!”
還沒等另兩人反應,就帶著弟弟,往一道出口奔去。
段羌和施若寧這邊就沒有這么好的運氣了。
不知毛蕾在哪里看著他們,他們往哪里跑,那囂張的藤蔓就像是一支支飛箭刺在他們腳邊。
怎么辦?
毛蕾的木系異能,似乎也已經(jīng)進化了。
束縛的藤蔓也可以穿刺!
“分開吧!”
這樣步步緊逼,兩個人太難行動了,段羌把施若寧的手放開,一個人越過欄桿,竟然就這樣跳了下去。
“段羌!!”
施若寧焦急大喊,聲音響徹了整座大樓。
段羌跳了下去,在施若寧驚恐的視線里,他卻將將拆解成腿腳著地,身軀又接上去,站穩(wěn)了。
那個瞬間,很像一個掉幀的詭異動畫。
段羌落到了二三樓中央,空中的白色懸浮裝飾上。
蛋殼面一般的巨大裝飾,所幸能承載住一個男人的重量。
毛蕾的藤蔓沒有分心,像墜落的群鳥,直直往樓下俯沖。
“不要!!”
施若寧沿著電梯飛快地往下趕,視線晃動也感知到,那些藤蔓,開始圍繞著段羌耀武揚威。
然后一刺!雷霆之勢!
段羌的側(cè)胸被瞬間洞穿!
施若寧仿佛心臟也那一刻空洞起來,血,漫出來,覆蓋住段羌的身體。
“終于讓我報仇了!”
“為什么要殺了我媽?”
“你有什么資格決定她的生死?”
句句詰問泣血,但毛蕾聲音高亢回蕩,卻始終沒有露出真面目。
藤蔓長滿倒刺,就像刀劍無眼。
流著淚的施若寧在一旁觸目驚心地看著,段羌起初還能站立,很快被一次又一次的穿刺折磨得倒在那里。
好疼。
疼的失去知覺。
施若寧淚眼模糊間看向自己的腿,動啊,為什么動不了?
她要過去,她必須要過去才行!
為了克服巨大的恐懼,她和異能者之間遠不可及的天塹,她咬破舌尖懲罰自己的懦弱,終于讓腿動了。
那一步的努力,卻并沒有什么改變。吊飾上,被藤蔓送來了一個女人,是毛蕾。
毛蕾看見地上的那灘血,殷紅殷紅的,終于露出了微笑。
蟄伏數(shù)日,終于等來了機會。
她跟蹤他,打探他的蹤跡,每一個流淚的夜晚都想他去死。
以命償命,當段羌隨意結(jié)果了她母親的性命,他應該也接受自己的下場!這個男人終于被她殺死了!
一遍又一遍,從頭顱到胸腔,她都懲罰到了!
媽媽!她都懲罰過了!
報仇雪恨的瞬間,毛蕾倒在原地。
她的眼睛迷茫困惑,時間卻讓這雙眼變成了無聚焦的死眼珠,最后對著的她的,是男人通紅不屈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