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基地,新的倉庫。
先前發(fā)生在長風的血案沒有眉目,但人人自危,反倒是沒有了對基地任務的抱怨。
每個男人都在費力地搬弄器械和大型儀器,明明異能者的各項指標包括力量,在進化里都獲得了增長,但來回幾趟,也累得氣喘吁吁。
只有一個女人舉重若輕,是天選的異能。
姜稚九的異能是「力」,這會讓施若寧想起高中課本上的女性健美冠軍,渾身的腱子肉,她不由得好奇姜稚九那件寬大衛(wèi)衣下是怎樣的身軀。
姜稚九見施若寧被她叫過來,依舊沒有什么招呼她的喜悅。
施若寧雖然也成了姜稚九的BP,但她們接觸的時間很少。
姜稚九寡言、獨立、早熟,能力體查表也寫得詳實。施若寧不會操心這樣的角色,雖然她以為她對段羌也是同等放心,但陰差陽錯,段羌很難做到低調行事。
謝忱在另一邊指揮,她在這里給姜稚九遞了一瓶水,手里還有另外一瓶。
她猶豫著要不要給。
現(xiàn)在他和自己一接觸,就有如影隨形的目光探究過來,但施若寧覺得,如果她因為這就疏遠謝忱,對他很不公平。
她讓姜稚九等一等,還是過去把水遞給他,是她煮的檸檬茶。
等她坐回來的時候,姜稚九正敞開著瓶口,盯著那片干檸檬,發(fā)著呆。
“你叫我來做什么?”
姜稚九的眼睛慢慢恢復焦距,幽幽說了一句,聲音已經(jīng)比之前有力不少:“你最近有出去嗎?”
出去?
施若寧不知道她為什么會問她出去的事情,但顯然問錯了人,因為施若寧這樣的菟絲花,不是經(jīng)常有出門的機會。
最近不安穩(wěn),她身邊又有太多的爭議。
見施若寧沒有回答,姜稚九放低了期望,卻又不死心的問了一句:“長風、南區(qū)、流浪者那里,都沒有什么變化?”
施若寧不知道她的問題主旨,但她知道姜稚九之前是在T市流浪,沒有投靠這里任何一個基地,流浪者的特點,就是多疑,一點風吹草動就顯露出警惕。施若寧問道:“是不是你在基地里聽到什么?”
姜稚九重新陷入沉默。
這個基地開始籠罩上死亡的氣息,姜稚九看向施若寧,如同看向以前的那個自己。
她的內心深處無比糾結,要么忍,要么狠。
但忍和狠的利益較量,幾乎是一樣,那她該怎么做?
或許順應內心,能幫則幫,是情分,不是為了證明以前那個懦弱的自己還在。見施若寧還在耐心等待她的回答,姜稚九笑了笑,問她:“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這個請求,又讓施若寧回到當時趙棟請求她的那個瞬間。
她心涼,以為又是要通過她尋求謝忱或者段羌的幫助,一時有些想閉起耳朵。
但姜稚九的話卻并沒有那么目的明確。
她說:“你們再去趟那綜合大廈吧。就明天,明天去后天回。我有一份文件落在上面,重要的東西。那里的四樓,位置我想了想,應該就在那幾個地方!
“你是說,我,段羌還有趙棟他們?”
“沒錯的,”在施若寧疑惑的視線下,姜稚九露了富,拉開腰包拉鏈,幾枚透手潤澤的高級晶核就掖在里面,她只有這個辦法誘她出去,“幫我這個忙,這些,一人一枚。”
施若寧被那四枚晶核晃了眼,晶核她也有頂好的,水頭足的,都是謝忱留給她,等給她異能開發(fā)的時候用。但她的異能絲毫不冒泡,她只能像小母龍一樣盤著那些晶核,多一枚高級貨,也挺好。
施若寧撈女愛財?shù)谋拘噪y移,她也知道那個綜合體在前不久已經(jīng)被長風派出的異能者掃蕩過一波,在那里鎖起的尸潮,都成了異能者的盤中餐,危險系數(shù)其實不算高。
晶核就是錢,她不跟錢過不去,但答應的話說出口前,施若寧的理智還是略占上風:“為什么你不自己去?”
聽了這話,姜稚九搖搖頭,往周圍警惕地看了一眼,飛快小聲的說了一句:“陸智美纏著我!
有點負氣的埋怨,施若寧解讀少女的意氣,但此時施若寧絕不會知道這句話暴露出多少的東西。
“好,我會試著幫你。”
姜稚九是個神秘的女孩,雖然早熟的眉眼里總含著防備,拋出的誘惑卻是豪爽的先打款再要貨。
她爽快把四枚晶核給施若寧操作。
施若寧沒有跟謝忱說,這里頭是施若寧自己的考量。罕見的高級晶核,牽扯到姜稚九背后可能還有什么。
但謝忱無論怎樣都會代表基地高層,他知情與不知情,都會帶來蝴蝶效應。
施若寧只能謹慎采用折中的法子,或者等她再探一探,再去和謝忱說。
既然有時間限制,那她打算先幫姜稚九這個忙。
而施若寧想繞過謝忱,完成這件事其實也不難,只需要人資處確實有白紙黑字的指名任務派發(fā)。
她從自己的包里翻出一塊唬人的晶核,雖然比不上姜稚九的,但也是一枚品相極好的晶核了。
既然不是賠本買賣,她打算直截了當?shù)男匈V。
行賄的人選她也想好了——夏予洲。
施若寧把自己撞在夏予洲的槍眼上,雖然夏予洲經(jīng)常吃槍藥,但難得槍膛堵住了,沒發(fā)作。
竟然真的幫她安排了一張指名道姓的任務單。
夏予洲以武為尊,給他一枚可遇不可求的好晶核,稱心如意。
但堵住他槍膛的,其實是那次謝忱和他談話之后,難得動的惻隱之心。
如果夏予洲能對同在A組的段羌及時上一點心的話,他也許能早一步發(fā)現(xiàn),他這個舉動,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姜稚九目送著施若寧一行人的車離開了校門口的時候,一個女人慢慢走近她。
一身勁裝皮衣,是陸智美。
陸智美沒有想到,最后的最后,姜稚九做的竟是這樣的一件事。
報恩?感性還是仁慈,無論是哪種,都讓陸智美對她背后的那股勢力產生了一些不一樣的認識。
“回家吧,姜稚九!
陸智美用一種親切的語氣喚她,卻引來姜稚九的反感,一個用「1+1>2」窺視她隱私的人,她不會有什么好臉色:“不要叫我這個名字!我?guī)湍,不代表我跟你就是一道的!?br />
“好,”陸智美清淺地笑了,無視她長出的刺,“我只要明天的‘空間轉移’不出錯,你也是這樣想的吧?”
姜稚九呵了一聲嗤笑作回應,這笑并沒有冒犯到陸智美。
圍城,一群人想出去,一群人想進來,只不過姜稚九想出去,陸智美自己想進來,陸智美迎著風,突然想起一句話,人類被處以自由的刑罰。
——也許強有力的規(guī)訓才是歸宿。
她,以前在押注,押在長風上,她現(xiàn)在想做掮客,想做作壁上觀的執(zhí)行人。
這點要求,讓她必須把長風獻給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