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話說三分,痛卻十分
伊蓮娜要嫁人了,對象是白胡子。
燼說了那么多句話,凱多只聽進(jìn)去了這一句。
日后的四皇此刻腦海里只有這么一句話,但這一句,就已經(jīng)有了足夠大的信息量。
伊蓮娜要嫁人了?新郎不是他?
凱多從沒想過這種事情,或者說,他一直以為,總有一天,在他爬到洛克斯那個層次后,他會以最盛大的排場把伊蓮娜接到身邊,給她一場足夠驚艷、盛大的婚禮,然后,他們會從青梅竹馬步入夫妻執(zhí)手,從此相伴一生。
美人只配強(qiáng)者擁有,在他足夠強(qiáng),足夠匹配得上洛克斯的小公主之前,就把伊蓮娜留在白胡子身邊吧,小公主不應(yīng)當(dāng)陪他顛沛流離。
在青龍足夠遮蔽一切風(fēng)雨之前,白鯨是最好的保護(hù)罩。
這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 />
可是現(xiàn)在,他聽到了什么?
伊蓮娜要嫁給白胡子了?
那個老男人監(jiān)守自盜!
凱多幾乎要暴怒了,他的寶藏眼見著要被人奪走了!
明明!明明!
明明佐伊先生看好的人是他凱多!而非他愛德華·紐蓋特!
在凱多要沖出去之前,一個高大美艷的女人先行推門進(jìn)來。
夏洛特·玲玲挑眉看他,“好久不見了啊,凱多!
“你來做什么,玲玲?”凱多皺眉,直覺來者不善,但玲玲于他著實有恩,他并不愿意輕易與玲玲為敵。
夏洛特·玲玲揚了揚手上的請?zhí),朱唇微動,“為伊蓮的婚禮。”
燼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并且?guī)祥T。
凱多坐回椅子上,看著那一張鮮艷的大紅色請?zhí),臉色并不好,“我知道了,然后呢??br />
“然后?你覺得我會放任你去破壞伊蓮心心念念的婚禮?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玲玲有些好笑,自顧自坐下倒茶。
“我當(dāng)然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伊蓮和你是青梅竹馬,佐伊先生當(dāng)年也是為了伊蓮才會對你大力栽培,所以你覺得她注定是你的妻子!绷崃岚贌o聊賴地看著手上新做的美甲,正眼都沒有給凱多一個,但余光始終關(guān)注著凱多的動靜。
“佐伊先生栽培你不假,可他真的親口說了要把伊蓮許給你嗎?”玲玲翹著一雙長腿,循循善誘!拔业故侵缆蹇怂购湍阏f了什么——你還不夠格與她相配!
“就算我也不服,但神之谷一戰(zhàn),佐伊先生是親口向白胡子托付了伊蓮的——所有干部有目共睹,無法否認(rèn)。”
“如今也是伊蓮自己選擇了愛德華·紐蓋特,而不是你,凱多!奔词箘P多不愿意承認(rèn),但玲玲字字句句都是實話。
佐伊在最后關(guān)頭沒有選擇凱多,因為比起愛德華·紐蓋特,那時的凱多還太年輕,太弱小,區(qū)區(qū)一個還未獲得惡魔果實的實習(xí)生,縱然潛力無限,又要怎么與白胡子相敵?凱多有的,白胡子有,凱多沒有的,白胡子仍舊有。撇開實力,白胡子還有長女懷迪貝能照料伊芙,而凱多只是孤身一人;哪怕是當(dāng)時已經(jīng)有了很多孩子的玲玲和盤踞蜂巢島的王直,能給伊芙的也遠(yuǎn)比凱多要多得多。
一如佐伊先生所料,洛克斯海賊團(tuán)解散后,白胡子把伊蓮照顧地很好,衣食住行無一不精,消息也捂得嚴(yán)實,沒有上懸賞令;玲玲還從伊蓮口中得知,她已經(jīng)有了惡魔果實,雖然開發(fā)不多,但類似屏障果實的能力足以讓伊蓮自保——玲玲很滿意白胡子的上道,在偉大航路這樣的地方,為伊蓮找一個合適的惡魔果實自保是很緊要的事情。
白胡子沒有辜負(fù)佐伊先生的期望,伊蓮也是自己自愿選擇了那個老男人。雖然人年齡是大了些,但畢竟是心愛的伊蓮自己的選擇,玲玲又能怎么辦呢。她固然生氣該死的白胡子敢拱她心尖尖上的白菜,但伊蓮喜歡,就是一切的理由。
玲玲漫不經(jīng)心地打磨著美甲,“你忿忿不平,最后無非就是搶親,可是伊蓮會愿意和你走嗎?白胡子又不是死人,會放任你帶走他的妻子,你麾下這些小嘍啰,真的打得過白胡子的那些兒子?”現(xiàn)在也就一個燼還能勉強(qiáng)看看。
這個時候的百獸海賊團(tuán)剛剛成立沒多久,才剛有個雛形,不是后來的四皇團(tuán),凱多手底下能用的人沒有后來多,但白胡子的兒子們卻是個頂個的好手,天賦都不錯;從各個方面來說,這一戰(zhàn),凱多必輸無疑。
“難道我要把伊蓮拱手給白胡子嗎?”凱多異常冷靜,“這不可能!”
玲玲嘲笑地看他,一雙美眸中閃著冷光,“這就是你的敗因——你從沒想過伊蓮愿不愿意和你走。”男人的通病就是這樣,自以為是。佐伊先生不選凱多實在是先見之明。
凱多固然對伊蓮娜千依百順,無有不從,只為了哄她開心,可是一旦到了某些事情的選擇上,凱多會自然而然地替伊蓮娜選擇,漠視了伊蓮娜自己會如何想的可能。
“呵,男人。”
“什么意思?”凱多有點不懂玲玲到底是來做什么的了。
玲玲才不會點透這個傻子,她沒能得到的,凱多也別想得到,她可是海賊。“你要是執(zhí)意想去搶親,我也不攔你,只一點,只有你和燼兩個人去!
美艷的高大女人從懷里掏出電話蟲一陣搗鼓,而后丟給凱多。
凱多手忙腳亂地接住,電話蟲那頭傳來聲音,“喂?”
少女聲線清亮,如夜鶯歌唱,直直落進(jìn)凱多心里,百獸海賊團(tuán)剛剛成立沒幾年,百廢俱興,他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伊蓮娜了。
“啊……”凱多下意識應(yīng)聲。
那頭,少女似乎認(rèn)出了他的聲音,很是驚喜,“啊,凱多!”她歡快地像只小鳥,“你好久沒打電話蟲給我啦,是看到我托人送過去的邀請函了嗎?”她絮絮叨叨,“這是我很重要的日子,你一定要來,還有燼,我也有段時間沒見他了——啊,他的傷好了沒有,你們倆養(yǎng)傷的時候沒有多喝酒吧?”
“沒……”凱多下意識否認(rèn)。
電話蟲露出皺眉的表情,想來是那邊的伊蓮娜不高興了,“好啊——你們兩個酒鬼!”
“就……一點點……”凱多支支吾吾,恍惚間又是年少模樣,“你別生氣,伊蓮……”
伊蓮娜輕哼一聲,“罰你在我婚禮上不許喝酒,一滴都不行!
“好……我都聽你的!眲P多喟嘆著,有著奇異的溫柔。
“算你識相———對了,你新成立的海賊團(tuán)是叫百獸吧?玲玲和我說的,應(yīng)該沒錯,這次婚禮你可別帶海賊團(tuán)都過來了,你和燼來就夠了,我可不包你們一群酒鬼的酒。”新打下的地盤很容易被搶回去,海賊團(tuán)傾巢而出容易丟了大本營,也容易被白胡子當(dāng)做挑釁,凱多知道伊蓮娜在為他考慮。
“好……”
“那就這么說定了,不許遲到哦。”
凱多徹底回過神時,電話蟲已經(jīng)被他掛斷了。
玲玲一手撐著下巴,笑意吟吟地看他,“瞧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還搶親呢?伊蓮幾句話就潰不成軍了。
唄戳中心思的凱多眉宇間有幾許戾氣,有意嗆她,“我倒是不知道,你和白胡子的關(guān)系那么好,好到來替他做說客。”
玲玲嗤笑一聲,毫不客氣,“你覺得那家伙請的動我?”她笑意消失無蹤,“伊蓮之前在托特蘭做客,臨走前,你知道她和我說什么嗎?”美艷的粉發(fā)女人露出幾許懷念與回憶神情,“她和我說,她很喜歡很喜歡那家伙,不想離開他的身邊!
“你也知道,伊蓮是個多單純的孩子,她不會對我撒謊———她是真心悅那家伙,帶著歡喜想要嫁給他,希望得到我們的祝福,畢竟能給她祝福的正牌長輩,洛克斯和佐伊先生都已經(jīng)不在了!
玲玲撥弄著杯子,“如果你見過伊蓮那個樣子,你就會明白我的意思了!比绱说男腋,如此的歡欣,叫她怎么忍心去阻攔?
“永遠(yuǎn)記得佐伊先生最后的警告——別傷伊芙的心!绷崃嵴酒鹕,“你知道佐伊先生那些年在外的名聲的!
凱多一下子沉默下來,他知道玲玲在意有所指些什么。
洛克斯海賊團(tuán)船副、二把手佐伊,船長洛克斯的心腹;善推演布局,謀算人心,潤物無聲,大海上沒人能逃得過他的預(yù)判,不知不覺之間,所有人都是他達(dá)成目的的棋子——棋子本身甚至未必知道;洛克斯曾經(jīng)意味深長地和干部們說過一句話:你們又怎么知道,你們想做的是你們想做的,而不是佐伊想讓你們想做的?
洛克斯是什么意思暫且不論,但至少凱多親眼所見所知,凡是佐伊想做的,直接或間接,到最后都會輕松如了他的愿;佐伊至今唯一的敗績,恐怕只有神之谷一戰(zhàn)。
洛克斯能順利起事,縱橫大海多年,在傳奇中將——卡爾蘭特·D·薩諾斯的圍剿下常年游走自如,立于不敗之地,有他本身實力高超的原因,但也同樣少不了佐伊的算計和協(xié)助。
洛克斯海賊團(tuán)一船的霸王色,一個比一個危險,但唯獨佐伊能稱得上讓所有人敬畏;除去船長洛克斯,沒有一個不忌憚佐伊,那個男人像是有讀心術(shù)一樣,能夠看透每一個人的所思所想所行,情報能力更是超乎所有人想象;凱多毫不懷疑,即便是海軍元帥在自己辦公室里隨口的一句話,只要人還在這片大海上,佐伊不用隔天就能知道海軍元帥說了什么。
仿佛這片大海就是他的耳目,只要他愿意,大海上的一切都瞞不過他。
而這樣智多近妖的男人,實力也同樣不弱,他的船副之位不是洛克斯給的,而是佐伊自己在干部間一個個收拾過去,實打?qū)嵈蛳聛淼摹幢闼⒉皇菒耗Ч麑嵞芰φ摺?br />
凱多有時候也會感慨,洛克斯這樣的怪人,居然能壓制得住佐伊,叫他心甘情愿屈居其下,這世道還真是奇妙。
神之谷一戰(zhàn)剛結(jié)束不久時,凱多曾一度懷疑佐伊仍然潛伏在世上某個角落,只等時機(jī)一到就揭露自己的布局,嚇?biāo)腥艘惶?br />
但凱多知道這不可能——無論是什么樣的局,在佐伊眼里都比不過伊蓮娜的眼淚,如果佐伊還活著,斷然不會拋下伊蓮,讓他心愛的女兒因為他和洛克斯的死亡而如此痛苦。
凱多心里像是有一把火,不是憤怒,卻要把他整個人燒灼起來,那把火在他血脈中,已成燎原之勢。
這把火一直燒著,燒著,直到婚禮來臨的那一日。
被白胡子和懷迪貝敲定的婚禮地點是一座遠(yuǎn)離海軍管轄范圍的無人島,確保不會有任何不速之客來打攪這難得的大好日子。
這一天天氣晴朗,陽光和煦又不曬人,天空碧藍(lán),海面如此地風(fēng)平浪靜,海風(fēng)中還有苦澀的清涼味道,像是也在祝福這對新人。
御田抱著孩子出去散步,天月時和懷迪貝,再加上以藏,在為新娘準(zhǔn)備妝容和著裝。
伊蓮娜如今十九歲了,慢慢長開的少女唇若點櫻,青藍(lán)色的眼眸足以匹敵世上一切珍貴的寶石,甚至是璀璨星河。
懷迪貝慢慢拂過那頭精心養(yǎng)護(hù)的烏發(fā),心緒有些惆悵,“伊蓮已經(jīng)到了要嫁人的年紀(jì)了啊………”她曾經(jīng)不經(jīng)意抬眸間、一見歡喜的小妹妹,已經(jīng)從那個秋千上的小姑娘長成了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大海上璀璨耀眼的明珠。
懷迪貝親手撮合了伊蓮娜和老爹在一起,可是如今臨到頭來,卻又有些猶豫了。
“伊蓮……”懷迪貝看著鏡子里容光煥發(fā)的黑發(fā)少女,難得沒有笑容。
“嗯?”剛剛完成最后的上妝的少女眨巴著眼睛看她,那雙青藍(lán)色眼眸里只有溫暖和單純。
“如果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边@樁婚事里,懷迪貝自認(rèn)摻雜了太多私心了,老爹大了伊蓮二十多歲,脾氣差還愛喝酒,死要面子,總喜歡亂撿兒子,打起架來還動靜賊大,損傷公物無數(shù),害的她每次都對財政和文書頭疼,心也不細(xì),還霸道得要命,也不會哄人開心…………可是因為老爹愛著伊蓮,伊蓮也并不反感老爹,她就順?biāo)浦,撮合了他們?br />
老爹或許是個好男人,但一定并非是最合適伊蓮的人,她撮合這樁婚事最大的原因,不過是老爹愛著伊蓮——她畢竟是白胡子救回來的女兒,所有對于伊蓮的愛比起老爹的心愿,都難免要退步,這就是人的私心。
也許對于伊蓮并沒有什么明顯的損害,甚至是有益;但懷迪貝仍然忍不住愧疚;她終究不能全心全意對伊蓮好,伊蓮娜喜歡老爹,又有多少是受她潛移默化的暗示影響呢?
殘酷一點說,洛克斯和佐伊先生死后,沒有人的私心會再把伊蓮放在第一位,所有人都有比伊芙更重要的人和事。
懷迪貝不能,凱多不能,玲玲不能,史基更不能,哪怕是白胡子,也還有兒女們要顧忌。
這并不代表他們不重視伊蓮,只是一旦有了顧慮,很多事情都不再純粹。
懷迪貝扯開一抹苦笑,終究,她也變成糟糕的大人了啊。
她還記得得知玲玲把伊蓮帶走去了托特蘭的消息的那個晚上。
懷迪貝三言兩語打發(fā)了自家的兄弟,等到房間里只剩下她和白胡子,這位白胡子的長女用一種特別的目光看著自己的老爹,“老爹,你到底怎么想的?”
“就這么把伊蓮放出去?”懷迪貝一拂自己的冰藍(lán)色長發(fā),滿目不解。玲玲想撮合自己的兒子和伊蓮不是一天兩天了,就懷迪貝所知,卡塔庫栗可是心思不純的。
懷迪貝和伊蓮娜一起長大,朝夕相處,太知道伊蓮娜有多心軟,萬一卡塔庫栗真的求得了伊蓮娜的諒解,老爹還想娶媳婦嗎?她實在不明白自家老爹到底在干什么。
“您到底在怕什么?”
白胡子摩挲著手里的酒碗,沒有給出回答,笑容平靜,月牙白胡倒映在酒杯里,酒液層層蕩開,暗示他的心緒不寧,是啊,他在怕什么呢?
怕伊芙對于莫比迪克之外的向往?怕凱多的青梅竹馬情誼?怕相距了二十多年的歲月?還是……因為那個人?
“懷迪貝……我大了伊蓮太多了!卑缀哟鬼,避開懷迪貝匪夷所思的目光。
“年齡是問題?還是凱多是問題?”懷迪貝一針見血,“您在意他們的青梅竹馬情誼!
“凱多……不是很合適嗎,你也知道,佐伊先生當(dāng)初就是為此而栽培他的……”白胡子心平氣和地和懷迪貝說著,“凱多的天賦可以,對伊蓮也好……佐伊先生的選擇從來沒有錯過。”
懷迪貝不耐煩地打斷自家老爹,“別拿這個說事,凱多不也大了伊蓮十一歲?”她仿佛從白胡子方才的話里發(fā)現(xiàn)了什么,目光變得嘆息起來。
“您在畏懼的不是凱多,不是年齡,不是任何,只是佐伊先生!彼械耐丝s背后,都是佐伊曾為伊芙做出的選擇。
白胡子默認(rèn)了。
懷迪貝說的沒錯。
如果只是凱多,只是年齡,他不會舉足不前,面對伊蓮,愛德華·紐蓋特有自信做的比誰都好,就像過去的每一年,真正成為問題的,是愛德華·紐蓋特如今所代替的位置。
那是原本只屬于佐伊的位置。
洛克斯海賊團(tuán)曾經(jīng)令白胡子無比信服的船副,智計百出、算無遺策的佐伊。
那個一手撫養(yǎng)伊芙長大,明明對伊芙有了別樣心思,卻還能克制下來,把自己死死按在“父親”位置上的佐伊。
那個明明百般不舍,卻為了治愈伊芙的可能,義無反顧,從而永久留在了神之谷的佐伊。
在伊芙的過去里,除了父母奶奶和洛克斯,恐怕沒有人能夠越過佐伊的位置。
一生自信瀟灑的白胡子,獨獨對勝過佐伊這件事沒有任何自信。
白胡子知道伊蓮娜因為對過去的不舍,那種移情要多明顯有多明顯,羅杰和雷利,乃至于他自己都是其中的受益者。
凱多、玲玲、王直、史基,因為同樣是洛克斯海賊團(tuán)的成員,他們在伊芙眼里都有一種和別人不同的特殊,這也是那種情感寄托的表現(xiàn)。
白胡子太知道伊芙對佐伊有多特殊,如果不是佐伊托付,伊芙不會跟他走,也不會隨他來莫比迪克,更不會對素未謀面的雷利有那樣的好感和信賴。
即使伊蓮娜知道自己移情,知道移情不對,可是只要她仍然愛著已經(jīng)故去的亡者,就無法斷絕這份移情——白胡子清楚且悲哀地認(rèn)知著這一切。
如果不是佐伊先生死在了神之谷一戰(zhàn),伊芙不會成為“愛德華·伊蓮娜”,不會對他有如今的懵懂好感,正如那個原本只屬于佐伊的木梳;白胡子就是太清楚這樣的事實,才更為痛苦。
他愛著的人懵懵懂懂,對這背后的所有一無所知,明明人就在他懷里,卻那樣飄忽如浮萍,名為“佐伊”的刺就扎在那里,要如何才能不去看、不去想、不去痛?
這根刺就扎在這里,把白胡子的手腳釘在警戒的紅線之前,明明白白地告訴著白胡子,你要做的,就是和佐伊一樣,守護(hù)好伊芙,不要有任何不該有的念頭。
懷迪貝沉默下來,不知道該如何勸解。
正如她崇敬著老爹,對于伊芙來說,佐伊足夠重要,無可替代。
這就是一根尖銳的刺,永遠(yuǎn)扎在白胡子心里,不管他和伊蓮娜將來如何,不管伊蓮娜愛他與佐伊是否有關(guān),他會永遠(yuǎn)記得,伊蓮娜是他從佐伊手里奪來的珍寶,始終不屬于他。
“懷迪貝?”伊蓮娜清脆的聲音拽回了懷迪貝的心神。
不知道什么時候,以藏和天月時已經(jīng)出去了,房間里只留下了她們兩個。
黑發(fā)的少女妝容精致,眉眼澄澈,剪裁別致的白色婚紗將她襯的無比圣潔,像是從天而降的天使,讓人從心底生出溫柔,不敢有褻瀆的念頭。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币辽從葴\笑著,把懷迪貝攬在懷里,學(xué)著白胡子拍撫她的背,“佐伊教過我,人都是有私心的,因為這是人性,有了這樣的私心,人才是人。就像玲玲對我好的私心是希望佐伊高興,史基也是,王直對我好是因為當(dāng)年我救了他,叔叔待我好是因為我是媽媽的女兒,奶奶的孫女……紐蓋特當(dāng)年救了懷迪貝,懷迪貝把紐蓋特的心愿放在最前面,又有什么錯呢!
“而且,這是我自己選的呀;我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紐蓋特……”伊蓮娜嘆息著,話語卻溫柔的仿佛一灘春水,“沒有人能真正把另一個人放在所有事情之前,牽牽絆絆,大局細(xì)節(jié),七情六欲,都是如此。”她已經(jīng)不是過去那個小女孩了,單純地幻想著要愛她的人事事以她為先。
玲玲的丈夫和有血緣的孩子尚且能因為無用被她無情拋棄,一個人的愛又能多長久呢?
至少,紐蓋特給予她的那份愛足夠濃烈厚重,綿延悠長;白胡子從不欺騙伊蓮娜,一旦許下了陪伴的諾言,就是一生不會改變。
懷迪貝眼眶紅了,“伊蓮,你喜歡老爹,但是不愛啊……”她不知道伊蓮娜在托特蘭究竟明悟了些什么,也是在伊蓮娜大膽和老爹告白后才慢慢回過味來,伊蓮娜是很喜歡很喜歡愛德華·紐蓋特的———可是那不是愛,或許那份喜歡里摻雜了很多朦朧的、懵懂的情竇初開,但終究不是愛情。
真正的愛情,是御田和天月時那個樣子;老爹是真的愛伊蓮,但伊蓮卻并不是,他們之間,伊蓮始終少了那份真正濃烈的愛意。
伊蓮娜沒有想到懷迪貝會敏銳至此,她青藍(lán)色的眼眸里漸漸染上迷茫的色彩,“我不知道什么才算的上愛………喜歡還不足夠嗎?”
她輕聲,“玲玲也并不愛她每一任丈夫啊,所以締結(jié)婚姻的第一前提不是彼此相愛;但婚姻是兩個人彼此陪伴,我和紐蓋特不是很符合嗎?我喜歡紐蓋特,紐蓋特愛我,我們會相伴一生,直到生命終結(jié),這就夠了。”
懷迪貝覺得不對,可她不知道哪里不對,也無法反駁這一切,她的眼淚滑下來,竟有悲哀從心而生。
“懷迪貝,別哭。”伊蓮娜并不覺得自己的邏輯有什么問題,她微笑,“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足夠我學(xué)會愛,到那個時候,再去愛人,也還來得及。”
懷迪貝怔怔地對上那雙青藍(lán)色的眼眸,一種奇異的安寧席卷了她,眼皮合上,懷迪貝陷入睡眠之中。
伊蓮娜閉了閉眼,感受著在體內(nèi)流轉(zhuǎn)的能量,伸手整理了婚紗裙擺,轉(zhuǎn)頭望著窗子里那湛藍(lán)的天空;愛和喜歡,究竟差在哪里呢?為什么懷迪貝會哭呢?
片刻,她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這顆能力不明的〈領(lǐng)域〉果實真的很有用,紐蓋特猜想的類似屏障果實的自我保護(hù)領(lǐng)域輕松生成,其他事情上也很有用,就像讓懷迪貝無知無覺睡過去,對她來說消耗并不大。
除了能力強(qiáng)弱與前期積蓄力量的時間有關(guān),伊蓮娜幾乎找不到這顆果實的弱點。
不過,惡魔果實真的那么難吃嗎?如果那么難吃,為什么她一點兒都不記得小時候吃過呢?
去拿頭紗的天月時推門進(jìn)來,“懷迪貝睡著了呀?”
伊蓮娜轉(zhuǎn)頭,對著睡顏恬靜的懷迪貝笑,“是啊,這段時間太累了吧!
以藏抱著頭紗,“伊蓮,老爹找你,說是王直來了!
“啊呀,那正好;以藏,讓懷迪貝睡一會兒,待會兒要正式開始了再叫她。”伊蓮娜提著裙擺,風(fēng)風(fēng)火火跑出去。
天月時用袖擺掩住嘴角的笑,“終究還是個孩子呀!
以藏也是無奈的笑。
同一時刻,莫比迪克的甲板上,白胡子摩挲著手里的酒碗,一言不發(fā)。
海賊一旦決定握住了的東西,就絕不會松手了,“白胡子”尤其如此,誰也別想奪走他的家人,和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