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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5】

  吃過早飯后,劉臨和沉延去了服務部一趟,說了要給謝淮安排新房間的事,然而,值班的阿姨干笑,不好意思說:“公寓樓的房間住滿了,而且,長官說要特別照顧那個叫謝淮的人,最好讓他和沉先生待在一起,保證他的安全,我沒辦法,長官說那就把沉先生和謝淮安排在一間房住下!

  說到最后一句時,她刻意模仿陳長官的語氣,雖然不是很像,但劉臨腦子里已經(jīng)想象到長官說話時是怎樣的神情了。

  “那怎么辦?”劉臨撓頭,“師哥和那個大閑人可不一樣,他是要出去執(zhí)行任務的啊,晚上不用休息!”

  阿姨懵懵的,睜著個圓眼看向沉延,“沉先生昨晚睡不好嗎?”

  你說呢?

  阿姨語重心長地道:“先生,謝淮待幾天就走了,徐博士出差做學術交流,等她回來了,會派人來親自接他!

  劉臨微微挑眉,徐博士對謝淮那小子這么好,他都快懷疑這人是不是博士的私生子了!

  “劉先生,麻煩幾天而已,忍忍就過去了,你說是不是?”

  問題拋向劉臨,他一怔,也不知道怎么說,反正謝淮那家伙早走早完事,讓沉延去照顧他那簡直是大材小用!

  阿姨還說:“劉先生這么會玩,讓他去陪謝淮也不錯!闭f完,她笑了笑。

  劉臨感覺自己有被冒犯到,他急著為自己正名,“阿姨,這話你可別亂說啊!我思想、行為端正,你這話會讓我丟飯碗的!”

  和劉臨說的一樣,沉延真的很忙,聊到一半,他就接到通知要去執(zhí)行任務了,和上次的不同,這次的任務危險系數(shù)為四星,根據(jù)返回的偵查報告顯示,這次的感染者是二階進化體,和一階的低級體不同,二階感染者擁有視覺,而且行動更為敏捷。

  危險系數(shù)為一星二星的任務,組織根本不會派沉延去做,只會留給像劉臨這樣進入獵殺組不久的成員去鍛煉,高難度的才會讓沉延帶人去。

  所以,沉延對于組織來說,是王牌般的存在。

  快要八點的時候,后勤部的工作人員來敲001的門,謝淮還在睡,窗簾沒拉,陽光照進來,落在他的腿上,曬得他腳踝溫熱,他也沒在意。

  忽然,他的腳動了一下,踩到軟綿綿的東西,才發(fā)現(xiàn)枕頭不知道什么時候跑到床尾去了,醒來的時候,床上只有他一人,他不禁納悶。

  沉延呢?那家伙醒得那么早?

  因為開了很久的空調(diào),房間不僅冷,還有些干燥,謝淮感覺喉嚨痛,有要感冒的征兆,他抬頭看了一下,見空調(diào)上顯示的數(shù)字是16。

  媽的,他記得睡前按的是27的!

  不過話說回來,好像是沉延調(diào)的……

  算了,他嘆了口氣,起身開門后見到工作人員對他微笑,說:“謝先生,您好,請問您想吃早餐了嗎?讓我?guī)ワ執(zhí)糜貌桶。?br />
  來的人是位女工作人員,扎著丸子頭,穿著黑色A字裙,她在前面帶路,高跟鞋踩在地上發(fā)出有規(guī)律的噠噠聲。

  工作人員一邊走一邊給謝淮介紹基地,基地很大,裝潢極簡,大部分是白色,偶爾有藍色或者紅色做標示。

  謝淮眼珠子轉動,迎面走來一個小型的清潔機器人,圓滑腦袋,大眼睛,外表很像章魚。

  他聽著前面的人在介紹,沒注意到小家伙朝自己這邊來,突然,機器人停下來,頂著個機械音眨著眼睛說:“謝先生,早上好,我叫貝爾!

  這時,謝淮猛然低頭,清潔機器人很矮,只到他膝蓋那邊,他以前沒見過這種東西,說實話,挺意外的,他笑笑說:“你、你好啊!

  此時此刻,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前面的人,在想,跟個機器人說“你好”會不會顯得太傻。

  貝爾挺開心的,舉起兩條機械觸手亂晃,注意到對方愕然的神情,它緊接著問:“謝先生是不舒服嗎?”

  謝淮調(diào)了調(diào)嗓子,解釋說:“昨晚的空調(diào)溫度太低,早上起來喉嚨有些干。”

  “謝先生要注意休息哦!必悹栆蛔忠痪涞氐。

  “好的,謝謝你。”

  說完,謝淮對他揮手再見,貝爾似乎很喜歡他,目光始終粘在他身上,隨著謝淮緩緩轉身,微笑著擺弄觸手,盡力做出人類告別的樣子。

  溜了一早上的基地,最后一站才是食堂,謝淮早飯沒吃著,午飯倒是正好趕上了,工作人員帶他參觀了一圈飯?zhí),最后微笑說:“謝先生,我就不打擾您用餐了,這是您的消費卡,僅限于在基地內(nèi)使用,余額不足可能會影響您的消費,在這里提醒您記得及時去服務部充值!

  謝淮撓了撓頭,接過藍色的卡片后,問:“那我現(xiàn)在,是不是應該先去充值?”

  對方笑笑,說:“不用了,徐博士叫人充好了,我是負責將消費卡帶過來給您的。”

  “這樣啊,辛苦你了。”他說。

  “不客氣,謝先生,我叫蕾娜,有需要幫忙的話,可以來服務部找我!

  說要,蕾娜就踩著她的高跟鞋走了,謝淮看著眼前的人來人往,這里有穿著白色實驗服的,有像陳長官那樣穿軍裝的,也有像沉延那種穿黑衣的,還有蕾娜一樣的工作人員……

  不過,謝淮并不認識他們,一時處境有點尷尬,對于眼前經(jīng)過的人而言,基地是家一樣的地方,所以,謝淮這個時候感覺自己就像個外人。

  基地是真的大,飯?zhí)靡彩牵酶裁锤呒壊蛷d一樣,之前他以為自己的大學飯?zhí)靡呀?jīng)是天花板了,直到今天被拉過來大開眼界。

  謝淮拿著他的飯卡左看看右看看,突然有人走上來叫了他一聲。

  “謝淮?”劉臨看著這背影熟悉,但不是很確定。

  被叫的人回首,“你好!

  劉臨本來就看謝淮不爽,畢竟能留在基地工作的人都是憑實力進來的,而且有實力還不一定有機會,畢竟天底下厲害的人那么多,但這個叫謝淮的人居然仗著徐博士就輕而易舉地來了,這讓他心里很不舒服。

  說句不好聽,不就是個走后門的嗎?

  “我叫劉臨,和沉延一樣,都是獵殺組的成員!彼f。

  “我叫謝淮!

  這個劉臨知道,他看著謝淮面上帶著淺淺微笑的樣子就覺得別扭,他語調(diào)微抬,問:“你什么大學畢業(yè)的?”

  “岳杉鋼鐵職業(yè)技術學院。”謝淮笑笑回答說。

  劉臨嗤笑,嘲諷的意味很足,這個學校他聽都沒聽過。

  謝淮性格陽光,問他:“臨哥,中午一起吃飯嗎?”

  劉臨第一回被別人叫哥,頓時多云轉晴,有點雀躍,心里有種“讓哥帶你這個土娃子開開眼界”的牛逼感。

  “臨哥,我剛來這里不太清楚,飯?zhí)糜惺裁春贸缘膯??br />
  被人求助的感覺真不錯,劉臨這么想。

  不過,飯?zhí)脦缀蹙蜎]有不好吃的菜,可是既然謝淮有求于他,那他就大發(fā)慈悲地幫幫這位迷途的小弟吧。

  “你身后那家砂鍋粥還不錯。”他一副大哥樣,如此說道。

  “好啊,臨哥,一起去吃嗎?”

  “走吧!眲⑴R爽快地應下來了。

  謝淮發(fā)現(xiàn)劉臨這人挺好相處的,不像沉延,冷冰冰的又小氣,他的床明明那么大,昨晚他不過是睡一下,居然被對方用槍指著了!

  這睡一覺的風險還挺大的!

  謝淮坐在劉臨對面,問:“臨哥,先生去哪了?今天沒見著他。”

  雖然心里吐槽著,但表面該要的禮貌他還是做足了。

  “你是說我?guī)煾绯裂樱俊眲⑴R停下喝粥的動作,挑眉問道,隨即看到對面的人點了點頭。

  “執(zhí)行任務去了。”他想起一事,強調(diào)說:“別老是打擾我?guī)煾纾苊Φ,平時有工作任務是一回事,即使沒有,他也要去訓練營訓練。”

  他抬眸,見謝淮懵懵的,直接挑明了說:“我的意思是,你晚上睡覺安穩(wěn)點。”

  “我吵到他了?”謝淮自己都不相信,他之前在學校住宿,也沒有舍友說他哪里有問題啊,怎么現(xiàn)在就被舉報了?

  “不然呢!眲⑴R嗤笑,掃了他一眼,有種“你自己做的事你心里沒逼數(shù)嗎”的意思,“我?guī)煾缱蛲硭恢,去走廊吹風!

  謝淮不好意思了,難怪一大早沒見到沉延。

  “哦,我盡量控制我自己!

  劉臨心里有問號飄過,什么叫做“盡量控制自己”,哪來的金貴少爺,這霸床還他媽有理了?他瞇了瞇眼睛,像是在審判對方,然后小聲地問了句:“你該不會是彎的吧?”

  謝淮不懂,問:“什么彎的?”

  他還是那個音量,劉臨卻急了,連噓了幾聲,說:“你他媽的小點聲啊!”

  謝淮:“……”

  什么?還不能問的?

  劉臨看他傻乎乎的樣子,壓低聲音認真問:“你不知道什么是彎的?”

  謝淮是真的不知道。

  劉臨無奈地抿抿嘴,聳著臉解釋說:“就是同性戀,你懂吧?”

  這么說,謝淮就明了了,“這個我知道啊!

  劉臨無語了,你既然知道怎么還需要我來解釋?

  不過,謝淮的確不懂得什么彎的直的,這就像,一道雞兔同籠的題目,舉一反三被換成了其他亂七八糟的動物。

  “所以你不是彎的?”劉臨賊眉鼠眼,目光里都是懷疑,但有點刨根問底的執(zhí)著。

  謝淮搖頭,笑著說:“我不是啊,我喜歡女孩子!

  【006】

  沉延這次的任務地點是在商場,一對空巢夫婦在采購的途中進入病發(fā)期,與之前的一階進化體不一樣,這次的病發(fā)者擁有視覺,這是二階進化體的特征。

  荊棘到處亂竄,打穿了貨物架,調(diào)味料和零食灑了一地,與地上的血摻在一起,氣味復雜。

  AF005扣下扳機,子彈射過去,不料病發(fā)者行動敏捷,側身一躲,子彈打在了玻璃柜上,碎玻璃濺了一地,就像一杯被徒手擰爆的果汁。

  “草!”AF005低聲爆粗口,后來連發(fā)三槍,一槍又被病發(fā)者躲過去了,而另外兩發(fā)打偏了,射中病發(fā)者的腹部,受傷的部位出現(xiàn)一個小洞,不消片刻,就被血洞里像纖維一樣的東西縫補愈合了。

  不僅是感官和行為,就連自愈速度都和一階進化體有著天差地別。

  這時,大家的耳機里傳來女聲,是指揮官艾琳的聲音,她道:“這位感染者發(fā)病前受過腿傷,這或許是他的致命點!

  沉延站在墻角的位置,他這次用的是步槍,他還沒開過槍,一直在找時機,前面的AF012沉不住氣,越拖越急,身后兩條荊棘猛甩過來也沒注意到。

  “嘭”地一聲,子彈射向AF012的所在地點,準確無誤的打斷了兩條煩人的荊棘,病發(fā)者注意到在角落的沉延,后者在認真地“狩獵”,沒去看它。

  AF012舉起槍,還沒扣下扳機,前面的感染者在他的視野里腦部鮮血飛濺,晃了幾下后,重重地倒在一片炸開的汽水里,液體很快被染成刺目的紅。

  是沉延開的槍。

  他接著連開兩槍,一槍射中病發(fā)者的小腿肚,眼前的怪物踉蹌一下,他又打出一槍,直接爆頭。

  沉延的預判能力一直很強,在訓練營的時候,他就是那種每個考試項目都能拿第一的學員,后來被長官選中,成為“狐貍”加入獵殺組后依舊是最勤奮的那個人,除去工作時間,他幾乎都在訓練。

  AF012不得不承認,有些人的確很優(yōu)秀,能得到長官和上級組織的重視,這不是沒有道理的,至少,他就做不到像沉延那么努力。

  他發(fā)呆片刻,沉延又開了一槍,這次終結了另一位病發(fā)者,任務結束。

  回去的車上,成員在說沉延是神一樣的存在,被提的人坐在一邊,聽著他們說東說西,他沒興趣參與,淡聲道:“一般!

  事實上,他對自己這次的行動表現(xiàn)不滿意,他心里清楚自己在某個時刻優(yōu)柔寡斷了,明明有幾次機會是能速戰(zhàn)速決擊斃病發(fā)者的。

  AF007過來勾著他的肩膀,說:“都這樣了還一般啊,你的要求也太高了!

  語落,車上幾人一起應和。

  沉延對自己的要求的確挺高的,每次考核,不少人都是求個60分飄過的成績,而他力爭滿分。

  可是,長官是不會給任何人打滿分的。

  ·

  沉延連著執(zhí)行兩個任務,離開了基地這三天,謝淮雖然感冒了,但兩夜好眠,畢竟晚上沒人拿槍指著他了。

  他這幾天都跟劉臨在一塊,后者原本看他不爽,但混熟了之后,倒是覺得這人還挺不錯的。

  吃飽飯后,謝淮站在公寓樓的走廊上,劉臨喝啤酒他喝汽水,后者想起一事,問旁邊的人:“臨哥,地獄眼是什么東西?”

  劉臨側首過來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位智障,他笑了一聲,嘲諷的意思很足,“怎么,你想弄?”

  “沒有!彼÷暤:“你們經(jīng)常提,所以我好奇!

  謝淮撒謊了,其實他只是被感染的那一個夜晚在車上聽到陳長官和劉臨說這個東西。

  劉臨說:“那玩意,目前只有師哥一人實驗成功,風險太大了,搞不好,可是會瞎的!闭f著,他指了指眼睛,“研究院的莫桑先生,就是因為實驗失敗,兩只眼睛都廢了。”

  謝淮愣愣地喝了一口汽水,他不知道劉臨口中的莫桑先生是誰。

  旁邊的人好心解釋說:“你可以理解成,在人的眼睛里植入芯片,這個芯片,可以幫助使用者辨別是否有人感染病毒以及獵殺病發(fā)者!

  謝淮不太明白,他說:“既然有芯片做識別幫助,那為什么列車事故那一天,全部人還要來打阻隔劑?”

  劉臨說:“感染事大,再說了,地獄眼判斷的準確率只有百分之九十,萬一這么多人里,有那百分之十的意外,你說怎么辦?”

  原來如此。

  劉臨可憐他這個什么都不懂的人,又說:“而且,目前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二階進化體了,未來可能有三階四階,到時候地獄眼能不能適應這種變化還說不定呢!

  他們吹了一會風,忽然,劉臨看到一輛黑色的車打著轉向燈開入基地,謝淮剛想問這是誰來了,不料旁邊的劉臨比他反應更快,脫口而出一句:“師哥回來了!”

  謝淮:“……”

  車子先停在露天廣場,車內(nèi)下來幾位身穿黑衣的人,最惹眼的那個就是沉延,雖然背對公寓樓,但謝淮還是一眼認出他了。

  隨后,車子駛入地下停車場,幾位獵殺組的成員一同走進大廈,沉延話少,其他幾人在聊天他也沒去加入,他像是感覺到了什么,突然回頭,望向公寓樓。

  劉臨倒是淡定,還笑著跟他的師哥揮手,但謝淮就不好了,他僵在原地,這一刻,他像被某股引力吸住了,目光挪不開,反而和沉延的碰撞在一起。

  這不是什么冰火兩重天,而是一片陌生和尷尬。

  ·

  謝淮昨晚還熬夜,今天反而早洗早睡了,然而慶幸的是,沉延晚上要開總結會議,到了凌晨才回到自己的房間,那個時候,謝淮已經(jīng)睡得一動不動了,整個架勢就像天王老子來了也轟不醒他。

  于是乎,沉延站在床邊看到了這一幕——謝淮的身體挨著床邊,搖搖欲墜。

  但他并不關心。

  看樣子,他今晚只能睡里面了,這種無可選擇的感覺讓沉延覺得很糟糕。

  他坐在床上后發(fā)現(xiàn),被子都被旁邊這人卷走了,他有些無語,心想對方也太把這里當自己家了,一點都不見外的?

  沉延抬手扯被子過來,然而謝淮比他更猛,跟抓賊一樣抓住了他的手,隨即嫌棄地往邊上一甩,就像在宣誓主權一樣霸道。

  某人較真了,選擇卷土重來,但是這一次,因為動靜太大,沉延才剛抓住被角,謝淮就被他吵醒了。

  他睜眼,見到沉延在上面,他怔住。

  要來搶被子的人可不在乎,一用力,直接把被子扯過來,謝淮沒他快,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手里已經(jīng)空了。

  “哎!”

  沉延一個轉身后對著墻睡下,還順勢將一部分被子壓在身下,被子沒得太突然,謝淮惱了,“你干嘛!”

  沉延疑惑,心說:你問我干嘛?我還想問你干嘛呢?

  硬的不行就來軟的,謝淮忍著那點火氣,用求人的語氣叫了幾聲“哥”,但是并沒有用,眼前的人依舊風雨不動安如山[1],事實證明,示弱這一招,或許只對劉臨有用。

  沉延不管身后的人推他叫他,安安靜靜地閉上眼睛。

  謝淮氣得坐起來,又躺下,隨后還故意輾轉反側搞得沉延也睡不了,但他鬧著鬧著,自己就先累了,沉延感覺到后面的人消停了,他心里冷哼一聲,覺得對方就是生活太好,被慣壞了,其實也沒多大能耐。

  沉延的睡眠很淺,謝淮不知道什么時候貼了過來,這次還把手放在他的腰腹上,就這么圈著他。

  沉延感到不適,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他習慣自己一個人睡,這床容得下一個謝淮已經(jīng)是他的忍耐極值了。

  他下意識地抓住伸過來的這只手,稍稍用力,欲要把對方趕走,這時,身后的謝淮輕輕地用臉蹭了一下他的后頸,迷糊地喃喃:“不要……”

  沉延頓住,他沒動手,后面那人就變本加厲,“我好冷。”

  說著,謝淮又重復了一遍:“我好冷,不要趕我走!

  謝淮抱著個暖乎乎的人,一時忘形了,他的睫毛纖長,劃過沉延的后頸時,讓原本平靜無波的心帶起一點不可名狀的躁動。

  沉延垂眸,松開手,沒有管他,謝淮也放松了些,吐出的氣一縷一縷地撲在他的肌膚,與空調(diào)的冷氣截然相反,這片氣息就像要灼了沉延一樣。

  沉延想,自己一個25歲的大人跟個22歲的畢業(yè)生較什么勁,他翻個身,就看見了謝淮小巧的臉,在一抹深藍的映照下,顯得眼前這人真的很乖。

  沉延抿嘴,面上依舊平淡,他很清楚,謝淮也就在睡覺的時候難得安靜,醒著的時候只會折騰人。

  謝淮感覺到冷,就往沉延懷里鉆,后者終于良心發(fā)現(xiàn)了,想分點被子給對方,然而,下一刻,謝淮把腿搭在他腰上。

  沉延這人平日里性格清冷,是個人都會跟他保持距離,免得自說自話自己尷尬,所以,他就沒遇到哪個沒有自知之明的人像謝淮一樣這么野,不僅鳩占鵲巢,還一個勁地往他這邊靠。

  現(xiàn)在輪到沉延問了,“你干嘛?”

  謝淮沒回答,他的呼吸很輕,看起來睡得挺安穩(wěn),沉延的手往下,想把那條討厭的腿支開,然而對方被他一碰,反而抱住他,就像在把他當做什么依靠一樣。

  沉延:“……”

  他是獵人,不喜歡被別人觸碰,他毫不猶豫地用力推開謝淮,強行把懷里的人弄醒也不在乎。

  謝淮被抓疼了,起床氣很重,跟哪里來的少爺一樣,天已經(jīng)亮了,一抹光從窗外照進來落在他臉上,他不舒服地微微瞇起眼睛,瞳仁的顏色在光線下變成略帶透明感的棕,猶如森林里迷糊的小松鼠。

  基地工作人員給的衣服偏大,謝淮支起身子的時候,露出了凹凸的鎖骨部分頸肩線條,起伏的弧度像是連接神經(jīng)元的突觸,傳遞著看不見摸不著的沖動信號。

  “太亮了!彼f,言外之意就是想讓沉延把窗簾拉上,然而對方偏不,甚至迅速抓起手槍。

  謝淮又被沉延用槍指著了,他這下子人不迷糊了,瞬間清醒,一雙水靈的眼睛落在沉延毫無溫度的面上。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因為害怕緊張,心跳得很快,胸口起伏不定。

  沉延看到他這雙犯懵的眼睛就感到厭煩,他“嘖”了一聲后,槍口往下一點,這次直指謝淮的右眼。

  “是不想要眼睛了嗎?”

  聞言,謝淮身體顫了一下,很是委屈,他不知道對方的脾氣為什么這么差,一覺醒來就拿槍指著他。

  沉延擋住了窗外的陽光,謝淮就這么覆在他的陰影之下,一時搞得他像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將要接受制裁。

  “你!背裂娱_口,語氣低沉地道:“去別的地方睡!

  “去哪?”謝淮的聲音有點抖,服務部的阿姨安排他住這里,他也不知道這基地還有哪里他可以去。

  “別問我,不知道!背裂诱f:“睡大街睡天臺隨你,反正不要讓我看到你!

  說著,冰涼的槍口碰了一下謝淮的眉心,沉延又強調(diào)了一遍,“聽到了嗎?不要讓我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