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 溫迪沒去泳池, 準備了半天的行李,跑了個澡,上火炕舒舒服服睡到今天。
自然醒時, 天剛剛破曉, 太陽已經升起, 但光線不夠清透,外面像是有大霧的天氣。
溫迪不以為然, 仍舊起床,穿上襪子, 鞋子, 自己親手縫制的冬褲, 再穿外衣。
耳罩和圍巾也必不可少, 總之把自己全副武裝, 絕對能夠對抗冷冬的寒風。
最后,背上裝好行李的背筐。
“你早飯沒吃就出去?”黑毛在被窩里問。
他已經聽見動靜了,但才剛睜開眼睛, 只是渾渾噩噩的還不太清醒。
不過黑毛記得昨晚溫迪說過她今天要出門, 因此, 一見到她背上的藤條筐就知道她要走。
問了這句, 他就沒聲了, 不知道是等答案還是重新又睡著。
但溫迪還是給了個回答。
“我背筐里有飯團, 等下可以在路上吃!
“……”
看來是重新睡著了。
溫迪朝他擺擺手:“我走啦!庇潇F, 邁出了山洞。
她手上什么都沒拿, 但并非沒帶武器,武器有,柴刀,表面用枯草包起來,然后綁在了腰帶上。沒刀鞘就這點不好,不敢直接綁在腰上,免得在雪天里溜一下,一跤把柴刀的刀刃摔進自己腰里,那就死得太冤枉了。但不帶武器是絕對不行的,雖然這是冬天,雖然理論上大小動物都應該去冬眠,但仍說不準這片神奇的土地上會不會有什么漏網之魚。
溫迪永遠都謹記著三個字:萬一呢?
時刻保持著敬畏之心,就不會掉坑。
她這次出來,主要目的就是散心,把之前二十幾天大部分時間就關起來的郁氣一次性消除。但是,這并不意味著哪開闊往哪跑,最開闊的肯定是海邊,但這種天氣去冷冰冰的海邊——除了黑毛那種變態(tài),幾個人能扛得?反正她扛不住?而且海邊的冰多,最容易發(fā)生摔跤事故,她腰上還綁著刀呢。
海邊,劃去。
上山也不行,山路雖然不長,但比較崎嶇,又積累了比較厚的一層雪。這些雪的中間則凝結成冰,冰代表什么?滑啊。走冰場逆行上山,這難度不亞于在結冰的海上跳表演無冰刀花樣滑冰。想上山,在難以做到的同時,依舊是嚴重作死行為。什么雨林區(qū)果樹區(qū)草原,統統被溫迪一刀切。
那剩下的就只有曠野了。
曠野這么大,又是平原,她來回走過很多次,很清楚這里沒有坑,非常安全。
邁過雪地而已,每一步走得小心點就好。
她選擇踏入曠野中,艱難地前進。
……
這段時間,不停地下雪,從白天下到晚上,不停,然后繼續(xù)下一天。
停雪的日子才是少數。
溫迪運氣不錯,今天就是雪停的一日,因此她可以舒舒服服地啃著飯團在曠野上亂走。她不用擔心迷路,雖然曠野上白茫茫的一片,令她根本分不清自己在哪,哪是東南西北,但她低頭就能夠看到自己一路走來的腳印。這接近一個月的大雪給曠野留下了厚厚的雪層,每一個腳步都是很深很深的,又因為雪停,不用擔心會有后來的雪蓋住她來時的腳步。
返回時再順著自己的腳印回去就行,不需要焦慮。
對,不焦慮。
她認為自己易怒的癥狀就源于長期禁閉產生的焦慮感,因此她需要擁抱大自然來排遣焦慮。
不焦慮。她告誡自己,任何時候都不要為無聊的事情焦慮。
溫迪不斷念叨著焦慮這兩個字,依稀覺得它仿佛即將離她遠去。
應該會吧。她嚼著飯團,剛才隨手抓的一個就是肉松,真的蠻有嚼勁,一口飯能嚼好久。如果吃的是泡蘿卜或者辣白菜飯團,那口感就會清爽一些,嚼起來也比較清脆,很容易嚼碎然后咽下去,不像肉松,越嚼越緊實,吃著吃著還得硬吞。
“我?guī)Я怂畣帷?br />
溫迪把背筐放下,手伸進去摸,摸到底部的兩個竹筒,打開一看是清水。
居然只帶了兩竹筒水?她摸摸自己腦袋,看來昨天收拾亂了,最重要的給忘了。
幸好,現在是雪天。
她喝完了一竹筒水后,就開始裝雪,然后把竹筒拿在手里。
走一段路后,雪就開始融化,一旦融化,剩下的雪泡在水里就會融化得更快。
等它融化了,溫迪再把竹筒放回背筐里,用其他行李蓋著。
如果這竹筒里裝的是雪,蓋住會融化得慢一些;但如果裝的是水,蓋住后會慢慢回暖。
很神奇。
溫迪背著背筐繼續(xù)往前走,她裝的行李大多是吃的,雖然有點重,但背著它走更容易發(fā)熱,走在冰天雪地里溫迪反倒越走越暖和了。不過曠野真是大啊,之前很快就找到竹林,然后一直走直線,沒怎么想過要拓展曠野,開新路,這次到了雪天很難辨別方向只能亂走一通,她反而感受到了這片曠野不僅“深”,而且寬。
要確定自己是走直線還是走歪了很簡單,回頭看下來路的腳步拖出的長長痕跡就行。
她現在應該是偏離了平時的路線,正在向左前方走,而且走了蠻遠。
附近不時會有干枯的樹,溫迪倒是有點好奇如果她在這點燃一棵樹會怎樣,但想了想還是罷手。她是出來散心的,點燃一棵樹不知道要浪費多少時間,而且這個娛樂活動的娛樂性不太高,比較無聊——后者是溫迪選擇放棄的主要原因。她朝著偏離的路線繼續(xù)前進,逐漸發(fā)現路邊的樹變多了。
當然,跟樹林的密度是不能比的,但遠好過之前幾十米才能有一棵的凄慘景象。
通過辨別,她發(fā)現這些枯槁的樹很有可能曾經是果樹,其中有幾棵樹上還留著一些已經爛掉的果實,成熟過,熟爛掉也仍然掛在樹上,有些果實看起來被鳥類襲擊過,有些果實看起來則非常完整。溫迪可以理解,這種果實估計味道像酸橘一樣又酸又苦,難吃得要命,鳥類也是有腦子的,吃過覺得難吃下次來就不會再光顧。
所以她對這里的果樹也沒有多少興趣。
但現在她覺得自己有可能發(fā)現了一個新地圖,就有點開心,唯一遺憾的是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也許,等到冬去春來,大雪融化,她要再回到這里,難度會很大。沒有腳印和雪地的幫助,如此大的一片曠野,真的很容易迷路。而且它太大了,想要做記號也不方便,不像在竹林和密林那種地方,可以一路砍樹莽推過去,或者牽一根繩子抓著走。
“不過這里的果樹挺多,也算是一個記憶點。”溫迪自言自語。
她發(fā)現前方有一塊石頭,決定坐上去休息一下。
溫迪接近石頭,戴上手套將石頭表面的雪掃下,然后爬上去坐好。
她已經走了很長一段時間,有點餓,也有點累。
從背筐里拿出幾個荷葉包,溫迪一個個拆開,把荷葉包里的飯團全部吃掉。
雖然都是冷飯團,但吃飽了就有力氣,溫迪喝了半竹筒水,就從石頭上跳下來準備繼續(xù)走。
不過,她剛要走,又突然停下。
自己坐著的這塊石頭,好像有點不對勁呀?
溫迪好奇地放下背筐,想了想,又解下柴刀,妥帖地放在旁邊的雪地上。輕裝上陣后,她戴上手套,放在石頭上用力推了推。這塊石頭,居然能推得動!而且,還挺容易能推動的,它并不怎么輕,容易推動的原因似乎是因為底下是空的。就好像,這塊石頭是壓在一個洞上。溫迪頓時就大為好奇,她立馬繼續(xù)用力,直到將整個大石頭完全推開——她差點掉下去。
底下果然是個洞。
溫迪發(fā)現,這是一個類似地下室的洞,下去有一道斜坡,只有薄薄的一層雪。
她立馬用柴刀砍下一棵樹,做了一根火把,點燃,然后握著火把小心地下洞。
這個地下洞里應該還有別的風口,她猜想,因為她握著火把下來,火把的光一直穩(wěn)定地燃燒著,并沒出現因缺氧而明明滅滅的景象,可將這個地下洞中氧氣充足。她呼吸也很順暢,并沒有不適和憋悶的感覺,不過,這個地洞里非常的臭,不是血腥味,也不是腐爛的味道,是一種很強烈的惡臭,像動物園里的味道。
溫迪邊好奇著邊前進,火光逐漸將前方照亮。
她突然停下。
前方,一個龐大的黑影起起伏伏;鸸饽軌蛘樟了酵獾牡胤剑丝,這個起起伏伏的黑影就在她十步內。火光照亮了這個黑影,她看得清清楚楚,這個起起伏伏的“黑影”是能呼吸的活物,從它的大小,皮色,長相來看,這無疑是一頭棕熊。
靠!
她居然闖進了一個熊洞!
溫迪的心臟一瞬間幾乎要停擺,她握著火把的右手隨著身體本能地發(fā)抖。
這回,火光終于明明滅滅了。
冷靜!
不焦慮!
溫迪在心底無聲地大叫,嘶喊著讓自己找回理智。然后她停擺的心臟又開始狂跳,在這“咚咚咚”的伴奏聲中,溫迪慢慢地后退,遠離了沉睡的棕熊。她小心翼翼地轉身,朝著來時的洞口緩慢前進。如果不是害怕黑暗中摸不清方向踩碎什么東西制造更大響聲,她恨不得立刻把火把扔了。
如果棕熊現在醒來,握著火把的她就儼然是一個行走的靶子。發(fā)光靶,夜里的發(fā)光靶。
冷靜!
溫迪揪著心,緩緩順著斜坡爬出去,然后連石頭都不敢重新蓋上,背起背筐迅速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