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板扭頭看向程相儒,很是驚訝:“你是怎么知道的?”
聽這話的意思,他竟是早就知道了。
程相儒當下沒有隱瞞,將昨晚進入后院枯井,用環(huán)形玉佩開啟木門,在門后找到無數古董的整個過程,大致講了一遍,只隱去了神秘黑影和那五個手抄本等細節(jié)。
周老板沉思許久,待車子重新停到程相儒家門口,他才輕聲問道:“可以帶我去下面看看嗎?”
程相儒點頭:“行!”
下車后,程相儒先去看了看妹妹,然后讓妹妹繼續(xù)在車上等待,他則帶著周老板來到后院。
幾名黑西裝按照周老板指示,搬掉了壓在井口的破桌子,又找來幾條繩索吊環(huán)和強光手電。
周老板親自示范,教程相儒如何搭扣,然后竟當先鉆進枯井,手腳熟練地向下滑去,看得程相儒暗暗佩服。
程相儒緊隨其后,沒多費力,便滑到了井底。
兩人一前一后爬過地道,避開弩箭機關,用環(huán)形玉佩打開那道木門。
木門剛開,周老板便迫不及待地沖了進去。
程相儒以為這些古董會讓周老板歡喜,卻沒想到周老板進去后,只悶頭到處翻找,好似很有目的性地在找著什么東西。
而這些古董,他竟都沒多看幾眼,似毫不在意。
“周叔,你找啥呢?”程相儒跟了過去,在猶豫要不要幫忙。
周老板直起身子,目光灼灼地回頭看向程相儒:“孩子,你昨晚下來,有沒有帶走什么東西?”
程相儒心下一驚,正要說出那個木盒及五個手抄本,卻聽周老板急促追問:“比如,一柄劍!”
第8章 風爺之子
“一柄劍?”程相儒搖了搖頭:“沒有啊。周叔,啥樣的劍?”
周老板沒有回答,他緊鎖眉頭,繼續(xù)翻找,在幾乎找遍密室的各個角落后,他輕嘆一口氣,斜坐在一口編鐘側陷入沉思。
程相儒不敢打擾,只默默站在一旁等待。
過了好一會,周老板緩緩起身,表情很是失落:“孩子,咱們出去吧!
程相儒不敢置信地問道:“周叔,咱們不帶點什么出去嗎?”
大物件不好帶,小物件還是有不少的,并且看起來都很值錢。
周老板疲憊笑道:“這些都是國寶級文物,隨便挑一個帶出去,都能讓考古界地震,甚至會引來國家層面的徹查,誰沾上都不會落得一個好下場。咱們還是都不要碰了,就讓它們繼續(xù)沉睡在這下面吧!
程相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心情復雜地回首看一眼密室內的那些國寶,這才同周老板離去。
兩人重新回到地面后,在周老板的指揮下,那群黑西裝不怕臟不怕累,將所有亂七八糟的雜物都堆在了枯井處,算是暫時封住了井口。
忙完這一切,兄妹倆將昨晚收拾出來的那幾包行李丟到車上,而后眾人上車離去,卷起陣陣揚塵,駛向全新的未來。
周老板在仙人橋附近的一個小區(qū)租了間兩室一廳,房內家具及家電都齊全,提包入住,環(huán)境很好。
不僅如此,周老板還給兄妹倆安排了一位阿姨,專職做飯及打掃,傍晚領兄妹倆散步,帶他倆快速熟悉周圍環(huán)境,甚至還派人給他倆添了不少新衣服。
程相儒受的都是些皮外傷,看著好像挺嚴重,其實沒什么事,什么也不耽誤,養(yǎng)了幾天,就基本沒什么大礙了。
在養(yǎng)傷這幾天,他幾乎是在房間悶著沒有出來過。
他將房門反鎖,如醉如癡地反復研讀那五卷抄本,閱讀了一遍又一遍。
抄本內大多數內容對他來說都是那么的晦澀難懂,但他看得依然非常認真仔細,甚至達到倒背如流的程度。
或許,程相儒潛意識里覺得,只要把這五卷抄本研究透,就能找到他爸,就能解開很多很多困擾著他的問題吧?
而小姑娘程以沫,初來城里,總好像有點點自卑,對屋外的世界又是期待,又是緊張,每天趴在窗邊向外看,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長睫毛一顫一顫的,偶爾傍晚出門散步時又始終躲在哥哥身后,碰到熱心鄰居打招呼都不敢應一聲。
看到妹妹這樣子,程相儒很是心疼和愧疚,更堅定了讓妹妹去上學及自立的決定。
除了偶爾外出散步,程相儒更多的時間,是悶在房間里研究那五本抄本。他努力想要將上面的內容全部記在腦中,希望能對他找到他爸有幫助。
他對于父親程志風的恨,已經淡了很多,更多的是困惑和不理解。
無數的疑問,編織成一張巨網,將他層層纏繞,而解開疑問的途徑只有一個,那就是找到他爸,當面問個清楚。
周老板果然很有關系,半個月不到的時間,就給程以沫辦好了戶口和入學手續(xù)。
小姑娘不想去上學,但面對哥哥嚴肅的面孔,聽著哥哥堅定的語氣,她還是眼圈帶淚地背著小書包去了學校。
經歷過無數苦難和委屈的小姑娘,終于能像個正常孩子去成長了。
在學校門口,目送妹妹三步一回頭地進入教學樓,程相儒那顆一直懸著的心,終于踏踏實實落回到了肚子里。
“周叔,我們不能總是這么吃你的、花你的。沫沫上學了,我也沒什么顧慮了,請讓我為你做事吧!背滔嗳逭Z氣誠懇,目光堅定。
周老板笑了笑:“你再休息休息,等過段時間我回來的吧,我親自帶你,教你些本事。”
“你要去哪兒?”程相儒急問。
周老板目光閃躲,似有什么事瞞著程相儒,更似有難言之隱。
程相儒懂事道:“周叔,我明白,不該問的我不問,我聽你安排!
“唉!”周老板嘆了口氣:“我本來不想告訴你的,但一直瞞著你也不合適。是這樣的……”
原來,據可靠消息,就在前不久,有圈內人在東北見到過程志風。周老板得到消息后,心急如焚,只待安排好程以沫入學,便要帶人出發(fā)去東北,去尋找好友程志風。
現在程以沫已經順利入學,那他便可以即刻動身了。
程相儒萬萬沒想到,竟聽到了關于他爸的消息。
“周叔,可以帶我去嗎?”程相儒來到蓉城后,無數次在夢里見到過他爸,又無數次驚醒,太多的疑問常常在夜里壓得他喘不過氣。
多年前的不告而別、無人墳、井下密室、黑衣女孩、與周老板的交情……
所有這一切,程相儒都想當面向程志風問出答案。
周老板表情復雜:“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也可以帶你去,可你妹妹怎么辦?”
程相儒一聽可行,忙道:“劉姨人很好,她一定能幫我照顧好沫沫。而且,沫沫已經上學了,要試著去獨立了,不能總躲在我的身后!
周老板又猶豫半晌,這才點頭道:“行吧,那就一起去吧。等會我?guī)闳フJ識幾個朋友,這次跟咱們一起去東北!
程相儒覺得有些奇怪,不理解只是去找他爸而已,為什么還要去那么多人。但他沒多問,只點了點頭。
當天下午,周老板帶著程相儒來到臨近仙人橋的一家茶社。
周老板應該是老主顧了,剛進門,就被熱情地請進一個包間,甚至不需要周老板點單,服務員便開始安排茶水和糕點。
包間很大,布置雅致,綠植、字畫、紅木茶幾,吊燈、蒲團、落地屏風,每一處都散發(fā)著淡淡茶香。
兩人坐下沒多久,便有服務員過來敲門,請進來一名三十來歲的男子。
該男子梳著背頭,手里把玩著串珠,邁著方步走進來,大咧咧拉過蒲團坐在周老板對面,用很濃重的東北口音與周老板寒暄說笑,看都沒看程相儒一眼。
這之后,又陸續(xù)來了三個人,有一個人好像當過兵,身材魁梧,腰背筆直,走路步步生風;還有兩人,是一對夫妻,應是三十多歲的年紀,比小情侶還膩歪,牽手都是十指相扣,從進屋開始就沒松開過。
周老板示意服務員關好門,又停頓片刻,這才起身笑呵呵道:“各位兄弟,今天請各位來的目的,想必都清楚,我就不再重復了。在談正事之前,我先介紹個人給大家認識一下,這次去東北,將和我們同行!
說完,他沖程相儒使了個眼色。
程相儒會意,起身來到周老板身邊,有些緊張地看向那四張面帶困惑的臉,局促得手腳都不知該放在哪里。
周老板稍作停頓,像是在故意賣關子,他環(huán)顧一圈,面帶微笑道:“這位是程志風的兒子,程相儒!
“風爺的兒子?”眾人驚呼出聲,紛紛起身。
程相儒注意到,背頭男子放下了串珠,魁梧男子身子前傾得輕微駝背,就連那對夫妻,也松開了緊扣的十指。
四個人都不敢置信般睜圓了眼睛,緊緊注視著程相儒,微微張開了嘴巴。
第9章 門外無人
程相儒沒想到,當周老板報出他的家門后,這群人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在他記憶里,他爸程志風應該是個人人唾棄的盜墓賊,怎么會有人對他又敬又畏,甚至以“爺”來尊稱?
那個在程相儒很小時便撇棄妻兒和子女,不告而別的狠心男人,那個害得他們兄妹遭受無數欺辱和歧視的盜墓賊,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孩子?”周老板輕推一下有些失神的程相儒,滿目關切。
“嗯,我沒事!背滔嗳寤剡^神,勉強擠出來一個微笑。
周圍四人都露出友善的笑容,目光中滿是鼓勵。
“孩子,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嶺南的風水大師,姓陳,叫陳尚可!敝芾习彘_始陸續(xù)介紹這四人。
陳尚可抬手捋了一把頭發(fā),笑呵呵向程相儒伸出手:“哈哈哈,小老弟,以后你到東北了,提我名,絕對好使!”
程相儒略顯局促的伸出手,被陳尚可用力握住,上下晃了晃。
松開手后,程相儒忽然想到了什么,疑惑地看向陳尚可:“嶺南?”
怎么廣東那邊的風水大師,卻是一口大碴子口音?
陳尚可“嘿嘿”一笑:“我家在鐵嶺南邊,也算嶺南嘛!”
眾人大笑,氛圍輕松又融洽。
程相儒尷尬地陪著笑了兩聲,覺得這個笑話好像不是特別好笑,不理解其他人都笑什么。
周老板繼續(xù)介紹:“這位是高壯,以前當過幾年兵,現在是國際雇傭兵,身手非常好!”
這人真是人如其名,又高又壯,哪怕是面帶微笑,依然給了程相儒很強的壓迫感。
高壯笑得憨厚:“周老板又開我玩笑了,我就是前些年困難了點,去中東那邊賺了點快錢,可算不上什么國際雇傭兵!
程相儒與高壯也握了握手,被高壯捏得手疼。
剩下那對夫妻,周老板合并到一起介紹:“這位是朱洛夫,旁邊的是他老婆林霞綺。他倆……”
說到這里,周老板微微沉吟后,才壓低聲音繼續(xù)道:“他倆和你爸是同行!
程相儒聞言一愣,旋即反應過來,這對夫妻竟然都是盜墓賊!
朱洛夫熱情笑道:“這些人里,可能除了周老板,就我和我家霞寶跟你爸最熟了。我們還在一起喝過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