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不情愿背著小清,江月心故意將腳步顯出了些沉重的樣子。可此時聽見從阿玉口中說出“云孤”二字,江月心的沉重腳步就再也不用裝了,這下,可真的是沉重的像灌了鉛。
跟阿玉云游這些年,江月心早就知道,“云孤”簡直就是阿玉的心魔,一旦跟這云孤沾了邊,一向從容淡定謙和溫柔的阿玉,就會變得幾近瘋魔。
江月心只覺得阿玉對于云孤的狀態(tài),不是很對頭,因此也勸過他許多次?墒,一開始阿玉還能耐心給水人解釋解釋自己尋找云孤的淵源;后來說的次數(shù)多了,阿玉便有些抵觸了起來;再往后,關(guān)于云孤的任何異議,簡直都不能提,一提,好端端的一個人,準得翻臉。
碰壁的次數(shù)多了,江月心才慢慢琢磨出了味兒,關(guān)于云孤,那已經(jīng)不能說是阿玉的罩門或者逆鱗了,那根本就是支撐阿玉活下去的唯一的支撐!
如果不讓他大海撈針一般去不斷尋找云孤,他真的無法說服他自己繼續(xù)活在這世間。
意識到這一點,江月心便再也不去勸了,只剩下全力的支持和輔助。然而,這并不代表江月心對云孤絲毫沒有微詞。
云孤,雖然是阿玉生命的“主心骨”,但是在江月心看來,卻也像是橫在自己與阿玉之間的一條討厭的魚刺,仿佛,只要有這云孤的存在,阿玉的心就不可能完全屬于江月心。
江月心如鯁在喉,卻只能忍著,悄悄的將不痛快吞下去。水人背著小清,低了頭,勉強讓自己笑了笑,道:“這……怎么還扯上云孤了?我跟小清也處了一會兒了,怎么一點兒感知也沒有?”
因為要全力幫助阿玉尋找云孤,江月心硬是把自己培養(yǎng)出了對云孤的感知能力,尋找發(fā)覺云孤的敏感程度,一點兒不在阿玉之下。
所以,水人若是沒感覺到云孤,阿玉也不應(yīng)該會感知到什么啊。
阿玉的聲音里滿滿都是藏都藏不住的笑意:“對,是沒有感知……不光是你,我也沒有感知……因為小清身體里的云孤還沒有覺醒,自然你我不會有感知啊!
江月心被他給說糊涂了:“那你怎么知道……!”江月心心思玲瓏剔透,聯(lián)系阿玉之前說的話,水人立馬便有了猜測:“難不成,你是從呼名之術(shù)里倒推出來的?”
“聰明!”阿玉撫掌笑道,“正是呼名之術(shù)。”
“可是……”江月心雖然猜到了答案,可是從問題到答案的邏輯過程,卻仿佛被打了死結(jié),怎么也繞不開,甚至連問都不知道該怎么問。
山路轉(zhuǎn)個彎,引著三人漸漸出了山谷,兩側(cè)峭壁漸次打開,路面也便隨之開闊了起來。阿玉緊走兩步,和江月心并排走著,道:“你這些年陪著我尋訪云孤,自然也不會不知道,從茫茫塵世中尋到一片云孤有多難……”
“可你卻還是這么做了,無論多少年,矢志不渝!苯滦奈@道。
“人活著,總得有個奔頭,是不是?”阿玉淡淡一笑,繼續(xù)說道,“云孤各處散落,也并不是全都覺醒了……更何況,那些碎裂的宛如微塵的云孤,其本身承載的信息就已經(jīng)微乎其微,根本就沒有覺醒不覺醒一說,所以只靠云孤覺醒去尋覓它們的蹤跡,實在不靠譜!
這一點,江月心以前倒是真沒仔細想過。對啊,他們兩個尋到的云孤,大多數(shù)都是在遇上尋到之后才逐漸完全覺醒的。水人不由奇道:“那,如果不是靠云孤覺醒后的呼喚,你又是如何一個個的尋到它們的呢?”
阿玉顯然心情不錯,一直帶著微笑,道:“你這個‘呼喚’用的極為恰當。你知道嗎,即便云孤沒有覺醒,它們也會因為云孤的身份,與周圍其他物事或生靈表現(xiàn)出獨特的氣息,仔細辨別,就可以把它們發(fā)覺出來。如此也算是它們用它們特有的‘呼喚’吸引了我們的注意吧!
江月心朝背后自己背著的小清瞥了一眼,仍歪了頭,對阿玉說道:“我怎么覺得,你好像在故意兜圈子,想把我繞糊涂?”
小清完全聽不懂阿玉和水人他們兩個在聊什么,到底是小孩子無憂無慮,再加上剛才樹精的附體也是暗耗了精力,所以此時舒舒服服伏在江月心背上,竟睡著了。
阿玉也學(xué)著江月心的樣子,歪了頭,笑道:“我哪里兜圈子了?”
江月心哼了一聲,道:“剛才我雖然沒說明白,但是,云孤又獨特氣息的事兒,我怎么會不清楚?我要是不清楚這一點,又怎么會幫著你上天入地的追尋到了那么些個云孤呢?”
水人喘口氣,把睡著了的小清往上背了背,又道:“小清身上若是有云孤的話,就算他那云孤還沒有覺醒,但以云孤所有的獨特氣息,我也不會一點兒察覺都沒有。但是,眼下的情況是,小清身上完全沒有云孤的任何特點或氣息,一點兒都沒有!所以我才會質(zhì)疑你,才會想不通,為何云孤沒有覺醒、也沒有云孤的獨特氣息,你卻如此肯定這小子一定有云孤?”
阿玉看著江月心,慢慢道:“我說了,小清身上有云孤,我是用了呼名之術(shù)推出來的啊!
江月心也將眼睛瞪回去,道:“就算是用呼名之術(shù)的什么高深術(shù)法推出來的,但是依你所言,這小子身上一定有云孤,對吧?可是,他既然有云孤,就應(yīng)該或多或少有一些云孤的獨特氣息在的!可是,現(xiàn)在,這小子身上哪里有一點?”
“這個啊,我是可以給你解釋的!卑⒂裾UQ,道:“不過,月心,你這樣揪著一點不放,似乎是在心虛著什么?”
江月心被阿玉說的一愣:“心……心虛?我有什么好心虛的……”
“我明明都準備要跟你解釋呼名之術(shù)是如何推算云孤的了,可你卻忽然間如此詰難于我……”阿玉笑笑,道,“這給我的感覺是,你要拼命掩飾某種內(nèi)心的不安,所以化心虛為攻擊性,非要揪我個錯處,好在心理上找平,這樣你心里才會感覺好受一些……月心,你覺得我分析的有沒有一定道理?”
江月心登時目瞪口呆,張口結(jié)舌,竟是一句話也說不上來,只一張俏臉,騰的一下熱了起來,水人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一定是臉紅到耳朵根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