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江月心難得現(xiàn)出一副囧樣,阿玉似乎很是得意,哈哈一笑,便背了手,緊走幾步,走到了江月心前頭五六步遠(yuǎn)的地方,頭也不回,道:“月心,我跟你開玩笑呢……”
江月心松了口氣,道:“你這玩笑也太……”
“……不過,沒下次了!卑⒂癫豢蜌獾卮驍嗔私滦,把自己要說的都說了。
江月心剛要放下的心,立時也又被一只看不見的手給提溜起來了。阿玉說這話,絕不是說他以后再也不開玩笑了,這點領(lǐng)悟能力,江月心還是有的。
那么,阿玉所說的“沒下次”指的是什么,就再清楚不過了。
江月心咬咬嘴唇,心想,自己索性招了算了。主意打定,江月心抬起頭來,看著少年的后背,道:“阿玉,我……”
“啊,對了,咱們剛才說到哪兒了?是呼名之術(shù),對不對?”阿玉再一次打斷了江月心,回頭看了水人一眼,依舊走在前頭,悠悠然問道。
江月心又愣了一愣,便也跟著笑了起來,道:“對,呼名之術(shù)……但不知,你這呼名之術(shù),到底有何門道?莫非能倒著使了?”
“月心果然聰慧,還就是倒著使了!卑⒂裥Φ馈
呼名之術(shù)是一種古老的術(shù)法,世上已經(jīng)很少人會用了。云游多年,江月心也就只見過阿玉一個人能真正地運用此術(shù),所以,阿玉若是說這呼名之術(shù)能倒著用,那么此術(shù)多半就是可以倒著用的。
一般來說,呼名之術(shù)使用的前提,首先是必須要知曉要施于此術(shù)的人的真名實姓,掌握了對手的名字,才能夠通過復(fù)雜的印訣等,對對手施以打擊,甚至可以像操縱木偶一樣,隨心所欲地操控對手,而對方完全不能反抗,即便心中一百個不情愿,即便接收到的指令再不合情理,也得照著做。
呼名之術(shù)端的是厲害,但厲害的前提,不可缺少的前提,是得知道對手的名字?墒,現(xiàn)在阿玉竟說用呼名之術(shù)倒推名字,這不能不讓江月心心存疑惑了。
聽了江月心的困惑不解,阿玉解釋道:“用呼名之術(shù)倒推名字,屬于是此術(shù)的特例情況。若要以此術(shù)推出人的真名,正如我之前所說,必須要有天時、地利、人和,天地人三方面的限制非?量,能符合這一嚴(yán)苛條件的,并不算多!
“怎么個天時地利人和呢?”江月心問道,“就說剛才你推出這小子真名的時候,我也沒覺得那時有什么特別的啊,時間、地點都沒什么特殊的,而小清這個人……除了比較黏我,我好像也沒看出來他有什么過人之處呀!
阿玉深深地看了江月心一眼,眼神古怪,仿佛要透過江月心的面容看到水人的靈魂一樣。
那時阿玉只不過一瞥而過,但江月心對這個怪異且讓他有些不舒服的眼神,卻是記憶深刻,以至于水人在千百年后,在給周游等人回憶此事時,仍是歷歷在目。
當(dāng)時不解,可現(xiàn)在回想,恐怕阿玉那樣看著水人,其實是在看水人所用的這副面容罷了。依照周游和桿兒強的推測,江月心固執(zhí)使用的這副外形軀殼,很可能是與云孤原屬之人頗有些淵源的人。
正因為有淵源,水人與那些大大小小的云孤會面時,才會促使激發(fā)了它們的覺醒。
可是,也正因為這個淵源……如今的江月心不由得要往深里再想一步,自己當(dāng)初拾起阿玉丟下的絲帕,并且在他的鼓勵支持下保持了那絲帕上女子的容貌身形……這一切,難道不會有幾許的設(shè)計在里頭嗎?
江月心不禁要深思下去,想要理出個頭緒來,想要將自己對阿玉悄然生出的懷疑完全撇除;可是,與此同時,水人又不敢深思,生怕自己一番推理下來,得出了自己根本不愿意也不能接受的結(jié)果!
江月心只覺得自己站在了深淵之上的一條獨木橋上,進(jìn)退失據(jù)。
一時間,水人竟有些恍惚失神。
周游在旁邊看著江月心突然不說話了,也不知道這水人又犯了什么牛脾氣,猜測水人也許正在聚精會神地回憶也說不定,因此周游也不敢貿(mào)然催促,只守在一旁耐心等著江月心自己開口。
然而一等二等的,卻總也等不到水人再開口說話,而且,周游覷著水人的臉色陰晴不定,仿佛正在心底醞釀什么風(fēng)暴似的……因此周游咬了咬牙,伸手拍拍江月心的胳膊,硬著頭皮開了口,想將江月心從他自己的內(nèi)心世界中拉出來:
“那個,月……江大人,后來怎樣了呢?呼名之術(shù)到底怎樣做才能倒推人的真名實姓呢?”
江月心恍恍惚惚,目光雖然慢慢挪到了周游臉上,但腦子卻不知道還留在什么地方愣神,竟是對周游的問話毫無反應(yīng)。
周游不得已重復(fù)了兩三遍,江月心才仿佛從夢中醒來一樣,像是跑了幾千米似的胸脯起伏幾次,努力讓自己的精神重新集中起來,方才低了頭說道:“嗯,后來……對,呼名之術(shù)……”
桿兒強綻開兩片葉子,關(guān)切道:“月心,你要是累了,不如歇會兒再說……”
“別叫我月心!”也不知道桿兒強的話那句不對,刺到了江月心敏感的神經(jīng),這水人暴喝一聲,差點從地上跳起來,跟剛才一副曬的打蔫兒的模樣判若兩人。
桿兒強當(dāng)機立斷,“啪”的把剛剛打開的葉片全都閉合了起來。惹不起,我自閉還不成嗎。桿兒強幽怨暗想。
周游張了張嘴,也識相地閉上了。不過,瞅江月心那意思,仿佛光顧著自己跟自己在心里較著莫名其妙的勁,完全忘了自己故事講了一半……這可怎么成呢?周游可是最受不了故事聽一半不給結(jié)局的,這就等于是寫故事只管挖坑不管填,喪盡天良!
周游忍了又忍,終究還是忍不過自己想聽故事的沖動。他覷著江月心的臉色,陪著小心道:“我聽我老師提起過呼名之術(shù),他老人家說,這術(shù)法雖然古老而復(fù)雜,但是也有簡易版本流傳了下來,若只為了操控對手,似乎簡易版的就可行……”
周游不敢直接催促江月心,只繞著彎兜著圈子的打邊鼓,擦著邊兒地提及呼名之術(shù),希望以此可以讓江月心“咬”住“鉤”,從而將這水人從神游萬仞中給拉回來。
想著雖然很完備,但是誰知道江月心聽了會有什么反應(yīng)?周游心中直打鼓,連江月心眼睛都不敢看。
此時,就聽江月心怒道:“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