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宴是下午才正式開始,但因為兵部尚書的夫人拜托了岑夫人請徐靜幫她看病,徐靜上午就到趙家去了。
徐靜剛到趙家,就見到了一臉悲催的趙六郎,想到先前岑夫人逼迫他在趙老夫人壽辰當(dāng)天,必須和她一起待客,就忍不住好笑。
他今天顯然還特意告了假。
見到徐靜眼里揶揄的笑意,趙景明更悲催了,他一悲催,便也不想讓其他人好過,賤兮兮地道:“我阿娘今天的勁頭可足得很,誓要給我找到一個真命天女,連靖辰和硯辭的份都安排好了,特別是硯辭,他上回甩了我阿娘的臉,我阿娘今兒可鉚足勁,發(fā)誓絕不讓硯辭逃脫!”
徐靜眨了眨眼,甚是真誠地問:“這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嗎?”
趙六郎:“……”
嗷,都忘了,這女人至今對蕭硯辭一點男女之情都沒有!跟她說這些就是對牛彈琴!
他不禁暗暗咬了咬牙,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沒,有!
說完,垂頭喪氣地接客去了。
徐靜不由得好笑地?fù)P了揚(yáng)唇。
看他這樣子,他應(yīng)該還不知道她要跟蕭逸復(fù)婚的事。
一直到了下午,來趙家的客人才漸漸多了起來,徐靜給兵部尚書的夫人看完診后,便一直在后院休息,岑夫人派到她身邊的侍婢青玉看了看日頭,道:“徐娘子,今天夫人他們都很忙,應(yīng)是顧及不到徐娘子這邊了,徐娘子也不用一直在這里坐著,可要到處走走看看?”
徐靜點了點頭,道:“好罷,麻煩你帶路了。”
然而,她剛走出休息的房間沒多久,就和一個匆匆忙忙跑過來的侍婢撞到了一起,幸好一旁的春陽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才沒有摔倒在地,但頭上的珠釵掉了。
第203章 我從小就心悅她(二更)
青玉見狀,連忙停下了腳步,看清撞到徐靜的人是誰后,忍不住眉頭一皺,“青云,你怎么跑出來了?夫人不是說,你今天留在院子里照看嗎?”
青云連忙把地上的珠釵撿了起來,雙手遞還給了徐靜,道:“請徐大夫恕罪,奴婢方才急著去找夫人,一時沒看到徐大夫出來!
青玉微怔,“你急著找夫人做什么?”
青玉咬了咬唇,“孫副將方才來了國公爺?shù)姆块g,無論如何都不愿意走,吵著要見國公爺,奴婢沒轍了,只能去找夫人!
“什么?”
青玉臉色一變,“他竟敢擅闖國公爺和夫人的房間!到底是誰讓他進(jìn)來的!他做了那種事,國公爺不愿意過多追究他,是念在他跟了國公爺這么多年的份上,他還真以為國公爺會一直縱容他不成!”
說著,她想起了徐靜還在,連忙收了口,臉色微沉道:“你快去找夫人罷,夫人應(yīng)該正在前門迎客!
青云應(yīng)了一聲,匆匆轉(zhuǎn)身走了。
隨即,青玉看向徐靜,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讓徐娘子見笑了!
這大抵涉及到了梁國公的私密事,徐靜也不欲多問,點了點頭就繼續(xù)往前走。
如今離開宴的時間還早,青玉便帶著徐靜在趙家的院子里閑逛,不時跟她介紹一下身邊經(jīng)過的客人。
青玉是岑夫人的貼身侍婢之一,對西京各大權(quán)貴家里的人際關(guān)系如數(shù)家珍,聽她說了一路,徐靜覺得自己都能把京里這些有頭有臉的人物認(rèn)個七七八八了。
走了兩刻鐘左右,徐靜有些累了,便隨意在一座假山旁的椅子上坐下休息,剛好有趙家的仆從經(jīng)過,見到青玉,似乎找她有事,青玉跟徐靜說了一聲后,便過去了。
青玉剛離開沒一會兒,假山后就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即,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怎么是你?蕭、蕭七郎呢?”
聽到某個熟悉的名字,徐靜微微一愣。
這不是……宋二娘的聲音?
隨即,另一個熟悉的溫潤男聲也響起,“硯辭今天有事,會晚點到,我看到你的侍婢似乎在找硯辭,便跟在了她身后,她并不知情,你不要怪她。”
這是……蕭禾的聲音?
這是怎么回事?
這里是靠近趙家后院的一個角落,基本沒有賓客會過來,徐靜也是看這里清靜,才在這里休息,卻沒想到給她聽到了一個驚天大八卦。
蕭禾說完后,宋二娘的聲音一直沒有響起,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靜默了片刻,蕭禾輕聲道:“你上回給硯辭送荷包,硯辭不收的時候,你應(yīng)該已是知道他的態(tài)度了。輕云,從小到大你總是這么固執(zhí)!
宋二娘震驚羞惱的聲音響起,“我不是跟你說過了?男女授受不親,你不許再叫我的閨名!我給蕭七郎荷包的事,是……蕭七郎與你說的?”
“不是,硯辭什么都沒說,只是我那一回不小心看到了。輕云,三年前你隨宋夫人回去守孝前,我跟你說的話,你可是從沒放在心上?”
假山后傳來一陣詭異的靜默。
坐在假山后的徐靜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那叫一個煎熬。
好一會兒,宋二娘帶著幾分哭腔的聲音才想起,“蕭二郎,你是明白我的心意的,我以為,三年前你不過隨口說說,早就忘了,抱歉……”
說完,一陣獨(dú)屬于女子的輕巧腳步聲響起,顯然是宋二娘跑走了。
徐靜這才暗暗松了口氣。
終于結(jié)束了。
然而,她放心不過幾息,身后就傳來一個溫潤如玉的聲音,“徐娘子,好巧,還是說,我該改口喚你弟妹了?”
徐靜身子一僵,轉(zhuǎn)頭看向身旁笑得人畜無害的某人,嘴角扯了扯道:“確實很巧,抱歉,我沒想到會聽到你們的對話……”
“無妨!
蕭禾倒是云淡風(fēng)輕,轉(zhuǎn)身靠在了假山上,嘴角微揚(yáng)道:“你應(yīng)該知道,我、長予還有硯辭,小時候都是圣上的伴讀,宋祭酒是我們的老師,我們和宋二娘從小相識,我也從小便心悅她。但她眼里只能看到硯辭,當(dāng)年你和硯辭成親后,她便跟隨宋夫人回了老家守孝。我本來想,如果她真的那么喜歡硯辭,硯辭也愿意接受她,他們兩個在一起也沒什么不好!
卻沒想到,她會再次出現(xiàn)在硯辭身邊,還是以這般截然不同的姿態(tài)。
而硯辭也生平頭一次,對一個女子動了真心。
徐靜:“……”
不是,您老這也太無所謂了罷?
是她太不了解他,還是這廝道行太高?
“說起來,”蕭禾突然轉(zhuǎn)頭看向徐靜,嘴角的弧度揚(yáng)得更高了,“恭喜你要和硯辭復(fù)婚了,我看硯辭這段時間都在忙這件事。”
忙這件事?這件事有什么好忙的?
徐靜輕咳一聲道:“我們又不是真的復(fù)婚,別的人便罷了,你這個知道內(nèi)情的人沒必要這般一本正經(jīng)地恭喜!
蕭禾眼眸微深,好笑地?fù)u了搖頭。
硯辭要走的路,還長著呢。
見青玉回來了,他站直身子道:“我去前頭了,有事可以找我和長予!
說著,隨意擺了擺手便離開了。
青玉一臉怔然地看著走遠(yuǎn)的蕭禾,道:“徐娘子,你認(rèn)識……蕭二郎?”
徐靜默默地望了望天,“先前有過幾面之緣,不算太熟,我休息得差不多了,再逛逛,就該到前頭去了!
青玉又帶徐靜逛了一會兒,岑夫人身旁的青衣突然跑了過來,道:“夫人讓奴婢請徐大夫過去,先前夫人送了徐大夫做的紫草膏給一些夫人娘子,其他夫人娘子知道了,都很感興趣,都想要徐娘子做的紫草膏呢!
送上門來的生意,徐靜自是無任歡迎。
她立刻跟著青衣去了岑夫人所在的地方,岑夫人此時正在前廳待客,前廳兩邊都比平時多擺了好幾張長榻,每張長榻上都坐滿了人,大多是各府的女眷。
徐靜過去的時候,岑夫人正八面玲瓏地和各個夫人娘子聊天,那叫一個熱鬧。
趙景明坐在岑夫人身旁,見到徐靜,立刻苦巴巴地朝她齜了齜牙,顯然是被岑夫人強(qiáng)行留下來的。
徐靜不禁暗笑一聲。
突然,她感覺一旁傳來一道讓人無法忽視的灼熱視線,眼角余光轉(zhuǎn)了轉(zhuǎn),就見左邊最角落的位置里,赫然坐著徐雅,她身旁還坐著兩個人,一個是徐靜前幾天才見過的徐潔,一個是風(fēng)韻猶存的中年婦人。
徐靜不由得瞇了瞇眸。
竟是溫氏,原主爹如今的正房夫人,也就是徐雅和徐潔的母親。
徐雅竟然沒和王家的人在一起,而是和她們在一起。
而且看溫氏和徐潔看著她時那震驚的眼神,她們顯然知道她是誰。
前幾天在華翠閣時,徐潔還認(rèn)不出她,只有可能是徐雅把她的身份告訴她們的。
徐雅想做什么?不會是她想的那件事罷?
那確實是她……能走的最好的一步棋了。
岑夫人見到徐靜,立刻笑瞇瞇地招手讓徐靜過來,坐在她右邊的空位上,隨即看向不遠(yuǎn)處的一個夫人道:“公孫夫人,這就是我方才說的徐大夫,我最近在用的紫草膏就是徐大夫做的,哎呀,徐大夫當(dāng)真是我見過的最有本事的女大夫了……”
她話音未落,角落里的溫氏突然猛地站了起來,咬了咬牙道:“什么徐大夫?哪里來的徐大夫?四娘,你隱瞞身份混進(jìn)趙老夫人的壽宴,到底想做什么!”
第204章 這小子今天吃錯什么藥了?(一更)
在場眾人均是一怔。
岑夫人循聲看向溫氏,想了一下她的身份,才皺眉道:“溫夫人,這是我專程請過來的徐大夫,不是你嘴里的什么四娘,你可是弄錯了?”
“我怎么可能弄錯!”
溫氏拼命穩(wěn)著自己的情緒,方才雅兒跟她說這件事的時候,她還以為是她想多了,誰料等那女人進(jìn)來,她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女人竟真的回來了!還用這么一個……可笑的身份!
“她是被我們徐家趕出了家門的四娘——徐靜!我們也不知道她什么時候回了西京,岑夫人,你被她騙了!”
岑夫人整個人怔在了原地。
她向來喜愛交際,怎么可能不知道被徐家趕出了家門的徐四娘是誰。
何況,蕭逸那孩子跟她小兒子從小一起長大,他在她眼里跟自己的親兒子沒什么區(qū)別,她曾經(jīng)也為他那段失敗的婚姻感嘆可惜了無數(shù)遍。
徐大夫竟然就是徐家那個四娘?也是……蕭逸那孩子的前妻?!
怎么可能!
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由得聚集到了徐靜身上,熱得發(fā)燙,今天才讓徐靜看過診的兵部尚書夫人不敢置信道:“不、不可能罷!徐大夫怎么可能是那種女人……”
岑夫人到底是趙家的當(dāng)家夫人,很快便定下了神來,眼神犀利地看向徐靜,道:“徐大夫,溫夫人說得可是真的?不管徐大夫說什么,我都相信。”
徐靜收回看向徐雅的視線,徐雅臉上那得意暢快的笑容已是說明了一切,她故意選在這個場合揭穿她的身份,打的是讓她無法再翻身的如意算盤。
今天是趙家的大日子,趙家定會把趙老夫人的壽宴放在最優(yōu)先的位置,一旦確認(rèn)了她就是徐四娘,只會立刻把她趕出去,只怕連聽她解釋的機(jī)會都不會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