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茵下得馬車,面前是一座拱橋,涓涓溪水從腳下流過,還能見到一條小魚在里面快活地擺動身姿,抬頭一看,山清水秀,那屋檐上的青瓦在茂密的林中是若隱若現(xiàn),既顯氣派,又透著一絲內(nèi)斂。
非常符合宋朝的建筑風(fēng)格。
“高姐姐,這里以前可是行宮,只有官家和王爺還能住在這里,能不美么。”
隨后下車的許芷倩笑吟吟道。
高文茵驚嚇道:“我我們也能住這里嗎?”
“姐姐莫怕,如今這里已經(jīng)改為皇庭!痹S芷倩挽著高文茵的手,“走!我們進(jìn)去看看!
“不要等三郎嗎?”
高文茵回頭看了眼。
許芷倩道:“他們還在談事,我們先去看看,將咱們臥房布置好。”
“嗯!
二女手挽著手,又與青梅、小桃,沿著青石板路往里面行去,周邊的郁郁蔥蔥,假山林立,道路兩邊是百花競艷,令幾女看得是目不暇接,嘖嘖稱奇。
此時,正值酷暑,但是入得里面,卻又覺非常陰涼,比那空調(diào)房都還要舒服。
“這里面可真是涼快!”
張斐不禁言道。
葉祖恰道:“聽說這里背山面水,冬暖夏涼,是河中府附近最適合居住的地方,漢唐都曾在此處設(shè)立過行宮,當(dāng)年唐高宗、武則天都在這里居住過。”
張斐趕忙問道:“這行宮不會是那時候留下來的吧?”
葉祖恰搖搖頭道:“那倒不是,前朝遺留下的行宮早就毀了,這是在咱們太宗時期建造的。”
張斐點點頭,又是舉目四顧,看著可真不像似官衙,不禁又問道:“但這里適不適合改建皇庭?”
蔡卞忙道:“城南有一城門是直接這里的西大門,中間的道路也非常平坦,只不過以前那門不常開,如果將城門打開,百姓來此倒也比較方便。”
蔡京道:“這邊門以前是供官家他們進(jìn)出的,景色非常美麗,離后院也比較近,往這過去就是花園,花園再往里面去就是住處,但是西大門那邊,很是氣派莊嚴(yán)!
他們這些天也無事可干,張斐不來,他們連一點職權(quán)都沒有,成天就在這里琢磨如何改造這行宮。
張斐有些迫不及待道:“你們先帶我去大堂看看吧!”
“是。老師,這邊請!
四人帶著張斐繞著中間那個小湖,來到西面,果然這里的建筑就非常氣派、莊嚴(yán),內(nèi)有大堂,外有庭院,畢竟皇帝住在行宮,也時常需要跟大臣們開會商議國事。
來到中間最大的那個庭院內(nèi)。
“我們這里察看了一圈,這里作為大堂最為適合的。”
上官均又介紹道:“首先,這大門離城里是最近的,同時離后院又比較遠(yuǎn),中間還一個小湖隔絕,不會影響到老師休息。”
張斐只是稍稍點頭,舉目四顧,打量著的周邊的一切,似乎在思考什么。
蔡京問道:“老師不滿意嗎?”
張斐一怔,搖搖頭道:“那倒不是,只是只是我要將這里再改造一下!
葉祖恰問道:“老師希望怎么改造?”
張斐先是指著周邊的甬道,“我要在這些地方安排一些座椅!
說著,他又指向中間,“中間再建兩個長亭子,供珥筆和檢察院用,而在這正上方的,我要設(shè)立一個三層式的庭長臺!
四人面面相覷,腦中有畫面,但不太理解張斐的這種設(shè)計。
蔡卞好奇道:“老師為何這般設(shè)計?”
張斐面色一沉,偏頭看向他們,“我教你們的知識,你們都給忘了?”
“老師所授,學(xué)生一直銘記于心,不敢相忘!
四人立刻齊聲言道。
是瑟瑟發(fā)抖。
張斐皺眉道:“那我問你們,在法制之法下,百姓來皇庭的次數(shù)是會變多,還是會變少?”
“自然是會變多!”
“為何?”
“因為法制之法的理念是捍衛(wèi)百姓個人正當(dāng)權(quán)益,故此還要取消不少律條的刑罰,記得老師在課堂上還以高利貸為例,說明這一點,之前的律法,則是以刑罰為主,故使得百姓望而卻步!
“不錯!都還記得!
張斐點點頭。
四人同時松得一口氣,方才張斐那么一問,他們宛如又回到了那地獄般的課堂上,生怕答錯,說真的,他們似乎還就沒有對過。
張斐又道:“既然百姓會常來這里,我們的皇庭就要處處為百姓著想,方便百姓前來訴訟,也方便百姓前來觀審,而不僅僅是一味的維護(hù)皇庭的威嚴(yán)!
“老師處處為民著想,學(xué)生深感佩服!
上官均拱手一禮。
張斐哀其不爭道:“不是我處處為民著想,而是你們這些家伙,并未將法制之法的理念融入自己的思維中,否則的話,哪里還需要我來提醒你們。”
四人垂首不語。
沒事!
咱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
方便百姓觀審,倒不是張斐真的就愛出風(fēng)頭,雖然他也樂意享受,但主要還是為了宣傳法制之法,讓百姓知道,皇庭一般是不會處罰人的。
正當(dāng)這時,李四快步走了過來,“三哥,蘇小先生來了。”
張斐點點頭,又向蔡京等人道:“你們再好好想想,如何設(shè)計才能夠既莊嚴(yán),又平易近人,能給觀審的人很好的體驗,這是非常重要的,也是我們皇庭成功的基礎(chǔ)。”
“是,學(xué)生記住了!
“那行,我先去見見蘇檢察長!
張斐又隨著李四出得庭院,但見蘇轍正坐在湖邊一個小亭內(nèi)。
這李四也是剛來,也不知道該請?zhí)K轍上哪坐著,還是蘇轍說坐在亭子里面等就行了。
張斐立刻快步行去,來到亭內(nèi),他拱手一禮,“真是抱歉,在下也是剛來這里,連一間屋都找不到,還望蘇小先生多多包涵!
“無妨!無妨!”蘇轍拱手回得一禮,又是苦笑道:“你來了就行了!
張斐訕訕一笑,伸手道:“蘇小先生請坐!”
“請!”
坐下之后,張斐便道:“我可是聽說種將軍和陸知府都還未來!
蘇轍微微笑道:“可是你若不到的話,至少那種將軍是不會提前到的,而且我們檢察院也無所事事!
張斐故作好奇道:“檢察院與我們皇庭的關(guān)系,就是要發(fā)起訴訟!
蘇轍猶豫片刻道:“我近日確實在調(diào)查一件案子!
張斐道:“不會是媯鄉(xiāng)弒母一案吧?”
蘇轍一怔道:“你知道?”
張斐點點頭道:“來的路上已經(jīng)聽說了,但是我聽說那張氏都已經(jīng)認(rèn)罪了,沒有什么疑點!
蘇轍道:“本來我也是這么想的,但是我聽說吳雷夫婦都是遠(yuǎn)近聞名的孝子,媯鄉(xiāng)的鄉(xiāng)民都不太相信張氏會干出這事來。
故此我就特地去調(diào)查了一番,有鄉(xiāng)民透露,吳母早有輕生的念頭,原因就是不想拖累吳雷夫婦,由于張氏得照顧吳母和兩個孩子,他們家就只有吳雷一個人掙錢,而在前不久吳雷僅僅生了個小病,這家里的米缸就見底了,最近還吳雷還打算去借高利貸,他們這種家庭,一旦借了高利貸,可能一家人都會遭殃的!
張斐道:“故此你懷疑是吳母主動請求張氏帶她去河邊自殺?”
蘇轍點點頭。
張斐道:“可就算如此,張氏也是兇手,是她帶著吳母去到河邊的,關(guān)鍵還有目擊證人,親眼看到張氏推吳母入河,不管吳母是不是自愿的,張氏都是在殺人!
蘇轍道:“我懷疑那證人是在說謊!
張斐眉頭一皺,問道:“可有證據(jù)?”
蘇轍道:“那目擊證人是見到張氏推吳母下去的,但吳母坐起來都非常困難,這如何去推?而且當(dāng)時張氏是用一輛木車?yán)鴧悄溉サ胶舆叺模绻娴氖峭葡氯,只能是連車帶人一塊推下去,可是木車并沒有被推到河里去,就連吳母蓋著被子,都還整整齊齊的放在木車?yán)锩!?br />
“這倒也是!
張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過得一會兒,他又好奇地問道:“可那目擊證人為何要說謊?”
蘇轍搖頭道:“我也有去查過,他們并不相識,更無恩怨,暫時還不清楚那人為何要說謊!
張斐沉吟少許,道:“你當(dāng)時沒有去找蔡知府說嗎?”
蘇轍嘆了口氣:“首先,我暫時還沒有確鑿證據(jù),如果我就這么以檢察院的身份,跑去官府提出質(zhì)疑,只怕會引來當(dāng)?shù)卦S多官員的不快。
其次,假設(shè)即便不是張氏推吳母下去的,但到底是張氏帶著吳母去的,很有可能她是明知吳母要自殺,也選擇幫助吳母,亦屬于幫兇,根據(jù)我朝律例,可也與謀殺同罪。
如果到最后,還是認(rèn)定謀殺,那別人又會怎么看我們公檢法!
得虧是他,要是蘇軾,百分之一萬去了,如果最終判決沒有改變,公檢法可能就會成為一個笑話。
關(guān)鍵當(dāng)?shù)毓賳T會認(rèn)為你們剛來,就要推翻我們知府的判決,你擺明就是要對付我們,也不利于公檢法在這里站住腳。
張斐思忖半響,道:“如果你要重新提起訴訟,你打算定什么罪名?”
蘇轍道:“誤殺或者過失殺!
張斐問道:“好像也沒有多大意義?”
蘇轍愣了下,道:“如果是謀殺的,是可判十惡之罪的,如果是誤殺或者過失殺,且能夠證明張氏無意殺吳母,是吳母主動哀求她,幫助自己自殺,可能都不用判死刑!
“是嗎?”
“宋刑統(tǒng)上面寫得非常清楚!
“呃!”
張斐稍顯尷尬地點點頭,心想,也不知道夫人帶了基本宋刑統(tǒng)來。
蘇轍也清楚張斐的狀況,習(xí)慣于照本宣讀,也不在意,又道:“如果不是吳母,我還真有信心推翻此案的判決,但問題那死者是她的母親,這還得考慮到輿情和孝道,想要推翻此案的判決,并非是那么容易!
張斐瞧他一眼,笑道:“如果你們檢察院能夠找到不是張氏推吳母下去的確鑿證據(jù),我可以開庭重審此案!
凌晨那章別等了,實在是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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