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個都有背景。
這可真是玩大了。
呂惠卿卻道:“如果只是簡簡單單的讓一個地主交稅,即便贏了,也起不到震懾的作用,也犯不著恩師親自出手啊!
第一百八十一章 干!
張家。
“昌王?”
張斐緩緩抬起頭來,目光也從手中的文案轉(zhuǎn)移到對面的呂惠卿身上,且還帶著一絲警惕。
呂惠卿很坦然地點點頭道:“昌王就是官家的同胞兄弟!
“是……嗎?”
張斐呵呵兩聲,很委婉地說道:“我聽說如今很多人都偷稅漏稅,應(yīng)該不止這么一家吧!
他自問自己已經(jīng)夠能折騰了,但不曾想,這呂惠卿要更為生猛,出手就是皇親國戚。
真的就如電視劇里面演得那樣么,在宋朝,誰不懟個皇親國戚,就好不意思說自己是清官來的。
呂惠卿道:“你應(yīng)該也知道,如這種事,不少皇親國戚,也都有涉及,如果在官司焦灼之時,朝中有人拿皇親國戚出來說事,甚至于再制造一場官司,你將會變得非常被動,說不定最終又不了了之,與其如此,我們就不如主動出擊。”
張斐眉頭緊鎖。
呂惠卿又道:“而那韋家到底也不算什么名門望族,只不過他的女兒是昌王的妾侍,沾上一點邊而已,皇室也不可能為了這么一戶人家,而出面干預(yù),引起大臣的不滿,同時又可以堵住別人的嘴!
說到這里,他稍稍一頓,又道:“再來就是那耿明意志非常堅定,也不太可能臨時變卦!
張斐兀自沉吟不語。
呂惠卿瞧了眼張斐,道:“你也先別慌張,恩師只是讓我過來與你商量一下,若是你覺得不成,我會再派人去打聽的,畢竟打官司的是你!
張斐道:“這事我要考慮一下!
呂惠卿微笑地點點頭。
張斐突然問道:“呂?彼坪跽J(rèn)為我多半會答應(yīng)?”
呂惠卿笑道:“那我倒是沒有這么想過,我只是覺得你會對這個官司非常感興趣!
張斐問道:“此話怎講?”
呂惠卿道:“我選擇這個官司,還有一個小原因,就是擔(dān)心官司太簡單,引不起你的興趣!
張斐苦笑兩聲:“呂校勘真是抬舉我了。”
呂惠卿呵呵一笑,又道:“那行,你考慮好了,再告訴我一聲。”
張斐點點頭:“好的!
送走呂惠卿后,張斐面色漸漸變得凝重,又拿起那些資料看了看,“真不愧是呂惠卿,將我的心思都給摸透了!
確實!
這個官司引起他極大的興趣,雖然他也幫李四、史家出頭,但那都是迂回的,未與那些人正面對抗。
這個官司就是直接面對他們。
而張斐對于跨出這一步,可是有著濃厚的興趣。
在外面摸了這么久,總得進去試一試深淺。
如果他是一心幫助王安石,他對此倒是不會猶豫太久,但他同時還想得到趙頊和司馬光的支持。
這使得他必須要慎重。
而呂惠卿其實也有小心思,就是他一直都防了張斐一手。
在我們的支持下,你能憑借官司對付他們,你掉過頭來,同樣也成立。
誰都不想受人制衡。
呂惠卿希望借這場官司,讓張斐的立場變得更加明確。
就是要跟那些地主們、士大夫們對著干。
因為王安石的新法,主要就是要將這些富人的財富,移到國庫中去。
……
到了傍晚時分,張斐拿著這個官司,就去跟許遵、許芷倩商量。
“昌王?”
許遵緊鎖眉頭道:“據(jù)說當(dāng)今太后最喜歡的皇子,就是這昌王。”
許芷倩卻道:“如果昌王妾侍的父親都能夠無法無天,那還要這律法還有何用!
雖然她與張斐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確定,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事讓她見到,她就很受不了。
許遵瞧了眼許芷倩,微微一笑,又向張斐道:“此事你還是得自己決斷,如果問我們父女,我們肯定會希望為這耿明討回公道。”
許芷倩是直點頭,道:“這韋愚山實在是太可惡了,不交稅,本就是他的不對,但他不但不害怕,還將耿明這種正直之人害得妻離子散,簡直是人神共憤!
他們父女是一個德行,不知道,那也就罷了,知道了,那可就忍不了了,如果這官司落在許遵手里,他也一定會上告朝廷的。
當(dāng)然,他們這些為官,也是有底氣在的,大不了也就是被貶唄。
凡事都有兩面,這刑不上士大夫,有它壞的一面,但也有好的一面,完全就看個人道德,許多道德高尚的文官,如包拯這種大臣,還就敢跟皇室硬剛,最多也就是被貶去外地當(dāng)官。
當(dāng)然,如王文善那種官員,干了壞事,也就是被貶,過幾年也有可能回來。
可見宋朝這種體制跟儒家思想是密不可分的,必須要用道德去約束大臣,必須要豎立起價值觀,才能夠?qū)⑦@種體制推向好的一面。
不過從結(jié)果來看,這條路是很難走的。
仁宗朝那一批曠古爍今的文官天團,如白璧無瑕范仲淹,鐵面無私包龍圖,決斷如流富弼,等等。
神宗朝這一代也不差。
然并卵。
也沒折騰出一個盛世出來。
當(dāng)然,許遵的建議完全是從這個案子的角度來看,但是他知道張斐另有目的,故此他還是讓張斐自己決定。
張斐思索一會兒,突然問道:“恩公,高太后最愛的皇子是昌王,不是官家嗎?”
許遵稍稍一愣,“據(jù)傳是如此,但是這種事你可別去瞎猜。老夫建議你還是以此案為主,這是最擅長的。”
張斐訕訕笑道:“我就是隨便問問,我自己再考慮考慮!
其實他跟許遵父女商量,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若出事,必然會連累到許遵,必須要跟他們父女交個底,如果他們都反對,張斐肯定就要另外考慮。
可許遵父女的態(tài)度,對張斐當(dāng)然有利的。
他們愿意張斐打這場官司,不怕受到連累。
那么打與不打,就完全取決于張斐。
……
三更時分。
張斐坐在廳堂里面,望著桌上的文案,怔怔出神。
他現(xiàn)在主要考慮的就是對趙頊和司馬光的影響。
但是呂惠卿說得很對,如這種偷稅漏稅是體制性的腐敗,是人盡皆知,哪怕從純粹的法律角度來看,屬不屬違法,都得另說,因為法不責(zé)眾,那么拿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地主來做靶子,許多人會不服的,他們?nèi)f一直接拿昌王出來,問題其實更嚴(yán)重。
拿昌王妾侍的父親來做靶子,顯然可以留有更多緩和的余地。
可見呂惠卿他考慮的非常清楚。
咋一聽,覺得好狠,但仔細(xì)一想,這其實是一個非常穩(wěn)妥的方案。
忽然,一道黑影從眼前晃過。
張斐抬頭看去,只見高文茵端著一個瓷碗走了進來。
“夫君,這都已經(jīng)深夜了,你先吃點東西再忙吧!
高文茵將那晚魚羹放下,溫聲細(xì)語地向張斐說道。
她的聲音非常溫柔,仿佛透著一股魔力,讓人難以拒絕。
張斐點點頭,道:“多謝夫人。”
高文茵又將魚羹雙手遞上。
“小桃的手藝越來越不錯了!睆堨硣L了一口,贊許道。
高文茵笑道:“自從上回夫君你下了一次廚后,小桃最近一直都在努力鉆研廚藝。”
“是嗎?”
“嗯!
高文茵輕輕點了下頭。
張斐呵呵笑道:“這我倒是沒有想到。”
邊吃著,他又向高文茵道:“夫人不需要天天等著我入睡后再去休息,要是困了就早些去休息吧。”
雖然二人并未同床共枕,但是張斐不睡,高文茵是決計不會睡的,在旁時刻待命。
“那如何能行,若是夫君肚子餓了,或者要換筆墨,找不到人,可會耽誤正事的!备呶囊鹩值溃骸胺凑颐刻煲矝]什么事做,中午的時候,還可以休息一下,故此夫君莫要擔(dān)心我!
張斐聽她語氣非常堅決,于是笑著點點頭。
高文茵又問道:“夫君這又是接到了大案子嗎?”
張斐點點頭:“也是衙前役的案子,但是這回對方來頭不小!
高文茵輕輕點了下頭。
張斐問道:“夫人似乎一點也不害怕?”
高文茵愣了下,“不是夫君你說害怕是沒有用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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