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斐眨了眨眼,笑問道:“所以你就不害怕了?”
高文茵輕輕點了下頭,“我覺得夫君說得很有道理,許多事不是你想躲就能夠躲得了的,我見過許多,也親身經(jīng)歷過。”
張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突然一掌拍在那文案上面,“夫人都這么說了,那就干了!
高文茵面色駭然,“夫君,我……”
張斐笑道:“開個玩笑,我之前就已經(jīng)決定好了。”
“那……那就行。”
高文茵稍稍拍了下胸脯。
張斐下意識地一瞟,竟然晃了晃,不禁心神一動,這個女人真是熟透了,道:“夫人,你要不早點回房休息!
高文茵道:“沒事的,我……”
“我的意思是,你坐在這里,會干擾我工作的!
“哦,好的!
高文茵趕忙端著空碗離開了。
……
又過得兩日,張斐便將呂惠卿請來。
“你決定了?”
呂惠卿笑問道。
張斐笑著點點頭,又將一張紙遞給呂惠卿,“我需要這上面的證據(jù)!
呂惠卿接過來,看了看,道:“時隔三年,這么詳細的賬目,可是很難弄啊!”
張斐道:“但這種財物糾紛官司光憑口才是沒用的,是需要充足的證據(jù)!
呂惠卿又看了看,道:“我盡量幫你查明,但是不一定能夠全部找到!
“就有勞了!”張斐拱拱手,又道:“還有,最開始我不會出面,由耿明直接去告!
呂惠卿問道:“這是為何?”
張斐道:“如果一開始我就出面,那么王鴻必然會知道我是來報復的,他們就一定會有所防備,可能會達不到我想要的效果。反正咱們那邊也有人,就先讓他們官衙之間斗起來!
呂惠卿沉吟少許,道:“那你打算什么時候介入?”
張斐道:“司理院起訴開封縣衙的時候。”
呂惠卿聽得是一臉問號,“司理院如何起訴開封縣衙?”
張斐反問道:“不能起訴嗎?”
呂惠卿搖搖頭:“倒也沒說不能,只不過這衙門之間若有矛盾,也應該是向上司上訴,而非是起訴。”
張斐道:“既然沒說不能,那就是能啊!”
呂惠卿當即就傻眼了。
能不能這么操作?
確實沒規(guī)定不可以,但從未有人這么干過啊!
第一百八十一章 復仇
衙門起訴衙門。
不得不說,呂惠卿又被張斐的想法給驚呆了。
在他嘴里,仿佛什么事都能打官司。
當初錢顗狀告制置二府條例司,也是脫了官服再去的,雖然由于第一次贏了,他又恢復了官職,但是第二次爭訟,也只是朝廷內(nèi)部舉行的,可不能歸納衙門起訴衙門。
但也已經(jīng)有些接近。
呂惠卿覺得未嘗不可。
可見這呂惠卿與張斐可也真是將遇良才,棋逢對手。
一個出手狠辣果決,直接一捅到底,而另一個則是好走偏鋒,常常出人意料。
當然,具體怎么去操作,肯定還是要以張斐的意見為主。
畢竟呂惠卿又不會打官司。
“決定了?”
許芷倩悄悄從后面,拍了一下張斐的肩膀。
張斐回過頭身來,笑著點點頭,“這回我們可是有得忙咯!
許芷倩一愣,道:“這種官司,只要能夠鬧到公堂上去,是一定能贏的,那些人偷稅漏稅可是鐵證如山。”
張斐嘆道:“難就難在這里啊。”
嗯?
許芷倩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張斐道:“上至士大夫,下至百姓,都有這種行為,這就會形成法之禁區(qū)!
“法之禁區(qū)?”許芷倩疑惑道。
“就是法不責眾!睆堨辰忉尩溃骸爱斠粋點能夠涉及到一個面時,法律往往是束手無策,那些看似鐵證的證據(jù),恰恰又是此案最大的漏洞。”
他大學上課時,教授都特別用一節(jié)課來講這個法不責眾。
任何案件只要進入這個禁區(qū),律法就管不到,別說嚴格之法,就說輕微執(zhí)法都不行,因為會造成很大的社會問題。
許芷倩在這個問題上,顯然想得有些過于簡單,問道:“那你打算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張斐道:“就常理而言,唯有政策,才能夠解決法不責眾的問題!
許芷倩好奇道:“既然要用政策,那你為何還要打這官司?”
張斐道:“打還是能打的,但是這思路要變一變,總之,接下來我們有得忙咯。”
他先是讓李四去一趟事務所,告訴范理,他也要休個長假,在家反思反思。
范理得知此事,是開心地合不攏嘴,你小子可算是知道反思了。
雖然這導致整個店里就他一人堅守,但是他也樂得清閑自在,前些時候,實在是太折騰了,是得靜一靜了,就是沒生意做,他也開心。
“哎幼!今兒是什么風,將四哥給吹來了!闭驹诠衽_里面打瞌睡的范理,見馬天豪突然大步走了進來,趕緊出得柜臺相迎。
馬天豪將一沓文案拍在柜臺上,“這里有些契約糾紛,你們幫我處理好!
說話時,眼珠子是到處瞟。
“哎!老范!
馬天豪突然招招手。
“啥事?”
范理湊過來。
馬天豪問道:“你這店里咋沒人,怪慎得慌!
范理嘆道:“不都在家休養(yǎng)么!
馬天豪一臉八卦道:“上回打得很狠嗎?”
范理道:“也不是很狠,最嚴重的休養(yǎng)個五七天也差不多了,只是三郎覺得愧對他們,就讓他們休養(yǎng)一個月,還照樣給錢!
馬天豪問道:“三郎在么?”
“都好些天沒來了!狈独頁u搖頭。
馬天豪見張斐不在,立刻道:“也真不是我說你們,咱們商人的糾紛都處理不過來,你們干嘛去惹是生非,不可能每回都這么幸運!
范理嘆道:“我也不想,不都是三郎的出得主意么,之前他一直贏,咱能不聽他得么。”
馬天豪道:“這回可得摁住他,你們這么胡來,我們都不太敢來,這些要處理的糾紛,都是積壓了好些天的!
范理趕忙道:“這回三郎應該是吃到教訓了,這些天都在家反思,也沒跟前幾回一樣,嚷嚷著要報復。”
馬天豪點點頭:“那就好!行,我先告辭了!
范理忙道:“這茶都沒喝一杯。”
“不喝了!不喝了!咱兩犯不著見外!
馬天豪擺擺手,“勿送!”
便是轉(zhuǎn)身出得門去,剛剛出得大門,就見到鹽鐵判官沉懷孝和轉(zhuǎn)運使曹邗從門前走過。
馬天豪當然識得他們二人,趕緊上前行得一禮。
沉懷孝隨口問道:“馬員外惹上官司了?”
“沒有沒有,就是一些契約問題。”說著,馬天豪突然意識到什么,又解釋道:“小店之前就已經(jīng)雇傭他們事務所一整年,這錢不花也花了,這不……”
沉懷孝笑道:“我也沒說不讓你來,你慌什么。”
說著,他往律師事務所大門前一看,“不過這律師所倒是比之前冷清不少!
馬天豪道:“就老范一人在里面,能不冷清么!
曹邗問道:“就一個人?”
馬天豪點點頭道:“他們的店里的耳筆上回不是在開封縣被打了一頓板子么,如今都在家養(yǎng)傷!
沉懷孝問道:“張三呢?”
馬天豪道:“聽老范說,這幾日都沒怎么來,估摸著是出了這事,他也不太好意思露面!
沉懷孝和曹邗對視一眼,沉懷孝又馬天豪道:“你忙你的去吧。”
“是,小民告辭。”
等馬天豪走后,曹邗便道:“看來這回那小子是吃到教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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