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不行,陛下還可以再添加幾個主審官去審,祖宗之法是可以給出很多解釋的,每種解釋都合理,陛下是可以通過合法的手段,取得自己想要的解釋。”
趙頊聽罷,不禁陷入沉思之中。
張斐的這番理論,確實為他打開了一扇門。
以前君臣之間,就是一個零和游戲,大家都是想著增加權力,卻從未有人想過,大家一同削減權力。
只要你減得比我多,我們的差距就更大了,皇權自然也得到了伸張,那么考慮的就是該把多少權力關到籠子里面,對君主最為有利。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語驚醒夢中人
雖說這實踐出真知,但是治國可不能腦門一熱,大腿一拍,擼起袖子,干就對了。
一個政策的失誤,可能就是無數(shù)人命。
故此,大臣在向皇帝獻策時,都會先拿出一整套完整的理論做基礎。
但他們的理論都有一個相似點,就是強調(diào)皇權。
法家也好,儒家也罷,皆是如此。
因為他們要說服的對象就是皇帝,皇帝若不得利,又怎會答應。
張斐其實也不例外。
他雖然是強調(diào)削弱皇權,但他同時也強調(diào)削弱臣權,權力是相對的,只要你比我削弱的更多,那等于我是變得更強。
只不過他引入了公權這一個理念。
將兩人的游戲,變成了三人游戲。
這就好比原本擂臺上是兩個成年人打架,是勝負難料,而且十分兇險。
現(xiàn)在改換規(guī)矩,變成一個初中生和兩個小學生,雖然總重量是一樣的,但這顯然比兩個成年人打擂臺更為安全一些,同時初中生還能拉攏其中一個,其對付另一個小學生,這勝算也更大一些。
訣竅就在于怎么去分,讓自己更占優(yōu)勢。
這剛好是處于王安石與司馬光的中間。
王安石是強調(diào)強權,司馬光是強調(diào)平衡。
張斐就剛好處于中間。
當然,張斐也只是幫助趙頊打開一扇門,多一條路供他選擇。
但到底走哪扇門,還得是趙頊自己去選擇。
畢竟張斐也就只是一個屁民,連官員都不是,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敢于說出這番話,并且說完之后,還能夠全身而退。
“恩公!”
“三哥!”
剛剛出得皇城,就見馮南希、牛北慶他們走了過來。
“老七,大牛,你們怎么來了?”
張斐問道。
馮南希道:“適才那衙內(nèi)和小馬上咱們家,說恩公打贏了官司,要為恩公慶祝,我們這才知道官司已經(jīng)打完了,可見恩公遲遲未歸,故而趕來看看!
張斐一翻白眼,“你們擔心有什么用?是要殺進去么?”
馮南希當即嚇得腿都軟了,這后面可是皇城呀,“這……這我們怎敢!
“那不就是了,你們都出來了,誰去保護夫人?”張斐很不爽地質(zhì)問道。
方云一事,讓他吃了教訓,他對于這方面,是非常敏感的。
話音未落,就聽得馬車那邊有人喊道:“夫君!
只見高文茵從馬車內(nèi)躬身行出。
“夫人也來了呀!”
張斐立刻走了過去。
高文茵訕訕一笑:“是我擔心夫君,大牛和七哥他們只是送我來此。”
張斐神色一變,笑道:“讓夫人擔心了,真是抱歉!
馮南希、牛北慶當即是一臉問號地看著張斐。
“這是我應該做的!备呶囊鹕陨灶h首,又左右看了看,“許娘子呢?她沒與你一塊嗎?”
張斐道:“許娘子跟他爹去劉舍人家了!
高文茵輕輕點了下頭,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對了!李四,你快些將酒拿出來。”
“哎!”
李四麻熘地從馬車里面端出一壺酒來,“三哥,你慢點喝,有點燙!
“燙?”
張斐差點沒一腳踹過去,“你瘋了嗎?這天氣,你拿壺燙酒給我喝?”
高文茵錯愕道:“這不是夫君你要求的嗎?”
張斐也是一臉錯愕,“我要求的?”
高文茵小雞啄米般地直點頭,“是夫君讓我燙好酒等你回來慶祝?”
“?這……”
張斐撓撓頭,心道,早知你這么聽話,我就讓你脫了衣服在床上等我了,唉……真是失策!
……
一行人回到家里,小桃已經(jīng)準備好了豐盛的慶功宴。
張斐又讓李四去許家看看,如果許芷倩他們回來了,就請他們過來一塊吃。
但可惜許家的下人告知李四,許遵和許芷倩并未回來。
這倒是令張斐有些遺憾,畢竟許芷倩可是二號功臣,沒有她在,就少了一點意思。
但好在曹棟棟和馬小義這兩個活寶又來了,有他們兩個在,這氣氛一下就上來了。
然而,張斐并不知道的是,許芷倩其實已經(jīng)回到家了。
許家。
“爹爹!”
許芷倩一臉困惑地看著許遵,“方才你說要去劉叔父家拜訪,可最終又沒有去,如今又故意騙張三我們不在家,這……這是為什么?莫不是爹爹害怕與張三來往,會影響爹爹的仕途?”
“混賬!”許遵瞪她一眼,“爹爹是那種人嗎?”
“那是為什么?”許芷倩好奇道。
許遵捋了捋胡須,道:“倩兒,今后你不能老是跟著張三東奔西跑!
許芷倩驚訝道:“為何?”
許遵道:“如今你可是待嫁的閨女,大庭廣眾下,你跟張三摟摟抱抱的,這要傳出去,誰還敢娶你啊?”
許芷倩激動道:“爹爹,你怎能這般想女兒,當時只因女兒緊張,邁不開步子,張三只是好意扶著女兒!
許遵嘆道:“爹爹是相信你的,但是別人不會這么想!”
許芷倩哼道:“我才不在乎。”
許遵道:“怎么?你打算一輩子不嫁人么?”
許芷倩遲疑了下:“這女兒倒是沒有想過,但目前女兒還不想嫁人。”
許遵沉眉道:“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這般年紀,若不嫁人成何體統(tǒng),待會我去跟張三說說,你就不去那律師事務所!
“不行!”
許芷倩激動地喊道。
許遵嚇得一跳,打量了下女兒,“倩兒,你老實跟爹說,你與張三……?”
許芷倩一臉呆萌道:“與張三什么?”
許遵道:“你是不是喜歡上了張三?”
“怎么可能?”
許芷倩嚇得驚叫一聲,只覺汗毛豎立,“爹爹怎會這般想,女兒怎么可能會喜歡上那登徒子。”
許遵道:“倒也不是爹爹瞎想,只不過爹爹那些同僚都是這般認為的。而且,你自己想想看,你與張三認識之后,也都不跟瑩兒他們一塊出去玩了,成天就跟著張三!
許芷倩想了想,好像自己的生活是發(fā)生了些些改變,蹙眉道:“爹爹應該知道,女兒跟著張三,也是忙于正事,可不是他們想得那樣!
“若非如此,爹爹又怎會允許你與張三上堂爭訟!痹捳f如此,許遵又道:“但你也不能總是這么下去,你終歸是要嫁人的,就到此為止吧!”
“爹爹……?”
“這是爹爹的職責所在!
許遵面容嚴肅地說道:“你想想看,但凡你自己能做主的事,爹爹何時干預過你,爹爹對你還不夠?qū)捜輪??br />
許芷倩咬著嘴唇,悶悶不聲。
許遵又道:“但是這兒女的婚姻大事,乃是父母的職責所在,如果爹爹不幫你找一個好歸宿,將來又怎么去面對你娘!
許芷倩雖萬般不愿,但還是點點頭:“女兒知道了!
許遵嗯了一聲:“爹爹已經(jīng)托你劉叔父幫你去打聽了,若有消息,爹爹會先與你商量的!
其實他算是非常開明的,但一些原則性的問題,他也是不會讓步的。
如今的婚姻大事,就是屬父母之命,兒女也沒法去自己操作,許遵也認為這是他的責任,那自然就不能由著女兒任性。
其實許遵還是給許芷倩一些選擇的自由,與許芷倩同齡的孩子,都已經(jīng)嫁人了,許遵也希望許芷倩自己能夠覓得如意郎君,但也認為不能老是這么拖著。
這一次許遵也是下定決心。
許芷倩也很了解他爹,許遵都已經(jīng)這么說了,那就代表著這事沒有回旋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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