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沒過多久,就聽到院門打開,喬樂山也沒有說一句話,閃身而入,隨即聽到遠門關(guān)起的聲音。
秦逍心下詫異,暗想天色已晚,溫不道又在監(jiān)牢之內(nèi),溫夫人孤身在家,這種情況下,莫說夜里,就算是白天也不該輕易讓別的男人入屋。
喬樂山與溫不道關(guān)系親密,即使真的要過來照應(yīng),也不該是在這個時候。
他心下起疑,知道這事兒定然不一般,便想看看到底有什么蹊蹺。
不過這深門大院,身在院墻外,根本看不出所以然。
抬頭看了看院墻,墻頭甚高,墻面光滑,還不好翻上去,順著外墻走了段路,見到宅子和隔壁的宅子中間有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心下微喜,四肢撐著兩邊墻壁,迅速攀上去,到得墻頭,只見到那邊亮燈的屋子窗紙上有人影閃動,瞧輪廓正是喬樂山。
院內(nèi)有兩個處花圃,點綴庭院,倒也雅致。
他小心翼翼從墻頭落進院內(nèi),躡手躡腳往前走到花圃邊,此時瞧見又一道人影出現(xiàn)在窗紙上,身材窈窕,明顯是個女人。
秦逍知道那喬樂山虎背熊腰人高馬大,一看就不是善茬,自己若是太過接近窗邊,一旦被喬樂山發(fā)現(xiàn),后果不堪設(shè)想。
自己身為都尉府的獄卒,夜里潛入他人宅院,傳揚出去,勢必要連累到都尉府的聲名。
當下就蹲在花圃邊,解下了腰間的酒葫蘆,打開機關(guān),輕抿了一口內(nèi)葫的狗血,狗血入口,咽入腹中,只是片刻間,就依稀聽到屋里傳來的說話聲音,聲音雖然不大,卻足以讓秦逍聽得一清二楚。
狗血不但能讓秦逍有匪夷所思的嗅覺,而且也有驚人的聽覺。
以現(xiàn)在他與屋內(nèi)的距離,換作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聽到任何聲音,但狗血起到的匪夷所思的效用,秦逍就似乎是在窗下竊聽屋內(nèi)的說話。
“你說有人在暗中調(diào)查此事?”屋里傳來女人的聲音,語氣頗有些慌亂,秦逍心知不出意外的話,應(yīng)該就是溫夫人。
喬樂山聲音傳來:“胡老三昨天在面館吃面的時候,有個年輕人主動湊上去請他吃酒,十分殷勤,言辭之中,提及大哥……提及溫不道,說什么溫不道很快就要出獄……!”
“那又如何?”
“老三一開始沒多想,但后來細細想想,覺得有些不對,將此事告訴了我!眴虡飞嚼湫Φ溃骸叭绻覜]猜錯的話,那年輕人很可能與溫不道有關(guān)系,靠近胡老三,就是在試探消息!
秦逍聽得清楚,心下一凜,暗想自己還是太年輕,本以為是試探對方,誰知道竟然反讓喬樂山這邊有了警覺。
由此可見,這喬樂山卻也是個極為小心謹慎的人。
幸虧夏侯傾城打斷,若是自己當時向那胡老三繼續(xù)深問下去,只怕會惹出大簍子。
“他……他難道知道什么了?”溫夫人的聲音更是惶恐:“那咱們……咱們怎么辦?”
秦逍不由皺起眉頭。
喬樂山這個時候進溫夫人的門,事情本就蹊蹺,可是聽溫夫人的言辭,竟似乎知道許多事情,甚至與喬樂山是一丘之貉。
“你怕什么?”喬樂山?jīng)]好氣道:“當初張開腿和老子在一起,你膽子倒是大得很,現(xiàn)在大局已定,還慌張個屁。”
秦逍身體一震,臉色驟變,拳頭已經(jīng)握起。
他萬萬沒有想到,溫不道疼愛有加的溫夫人,竟然早已經(jīng)和喬樂山勾搭成奸,也難怪喬樂山此時進溫宅,就像出入自家一樣。
“奸夫淫婦。”秦逍腹中暗罵,想到溫不道對妻子的一腔柔情,這婦人竟吃里扒外,心下只替溫不道感到不值。
溫夫人聲音變的柔軟起來:“那你可知道試探胡老三的年輕人是誰?”
秦逍立時豎起耳朵,只聽喬樂山道:“胡老三并不認得那年輕人。不過溫不道這半年來一直住在甲字監(jiān),那甲字監(jiān)是特殊的監(jiān)牢,沒有銀子,在那里面過不了三天,他又怎可能一直住在里面?我暗中打聽,據(jù)說溫不道的花銷,都是那甲字監(jiān)的牢頭所出,那牢頭叫秦逍,是個年輕人,而且在監(jiān)牢里和溫不道的關(guān)系不錯。”冷笑一聲,道:“雖然不敢肯定,但試探胡老三的十有八九就是那個姓秦的!
秦逍神情凝重起來,心想自己之前對喬樂山不太了解,還真是輕視了此人的能耐。
“那……那是不是官府在暗中調(diào)查?”溫夫人又慌亂起來。
喬樂山道:“小小的牢頭,又有什么好慌的。溫不道被關(guān)在監(jiān)牢里,能起什么風浪?就算是都尉府,他們也只是抓捕犯人,查案還輪不到他們,要是他們敢越權(quán)行事,甄侯府就放不過他們!
溫夫人似乎松了口氣,輕嘆道:“這事兒早點過去才好,這些日子我心驚膽戰(zhàn),夜里都睡不著!
“是因為我沒有過來陪你,所以你這騷娘們耐不住寂寞?”喬樂山嘿嘿笑道:“今晚我就不走了,把你喂個飽,讓你明天下不來床。”
溫夫人啐道:“這時候還有心思說笑。樂山,你說這事兒了結(jié)之后,咱們就去京都,可別騙我!
“去京都要銀子,買房置業(yè),那可不是一丁點兒銀子就足夠。”喬樂山嘆道:“你真的不知道溫不道那些銀子藏在哪里?那可是幾十萬兩銀子,你和他睡一張床,就沒有一點線索?”
“我和你不還是睡一張床,如今賭坊的銀子我難道知道在哪里?”溫夫人沒好氣道:“那死東西別的都還好,就是不讓我知道他銀子的去向。這些年你一直跟著他,他一直將你當做兄弟,你不也是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
秦逍這時候隱隱聽出個脈絡(luò)來。
這一對奸夫淫婦,不但勾搭成奸,竟似乎還要謀奪溫不道的錢財。
而溫不道似乎有一筆巨額財富被隱藏起來,就連枕邊人和最好的兄弟也不知道那筆財富的下落。
溫不道身陷囹圄,難道就是因為那筆巨額財富所致?
第20章 蛇蝎心腸
秦逍聽得這對狗男女的險惡用心,背脊發(fā)涼。
“這些年幾處賭坊生意興隆,每個月少說都有幾千上萬兩銀子的進項。”喬樂山恨恨道:“幾年下來,我初略估算至少也有三十萬兩銀子。他每個月都會清點存銀,爾后儲藏在地庫之中,地庫也就只有他那一把鑰匙,便是我也無法進入。等他入監(jiān)后,我費了那般大的心思才將地庫打開,里面竟然只有幾千兩存銀,簡直是匪夷所思!
溫夫人也是恨恨道:“除了每個月給我些銀兩做花銷,他沒有在屋里存一兩銀子。”
“他也從不與錢莊有往來,不在錢莊存一枚銅錢!眴虡飞讲粺o詫異道:“那可是幾十萬兩銀子,就算用車子運,十輛大馬車都運不完,可是我從不見有一輛車子從銀庫拉運銀子離開,地庫我也算是挖地三尺了,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那些銀子的下落!
溫夫人道:“總不能長了翅膀飛走了?”
“就算飛出去也該有人看見!眴虡飞讲粺o納悶道:“那筆銀子,還真像沉到地下去了!
屋內(nèi)沉寂片刻,才聽溫夫人幽幽道:“樂山,你說實話,當初你設(shè)計讓他犯案進了監(jiān)牢,究竟是為了和我在一起,還是為了那筆銀子?”
溫夫人此言一出,秦逍便已經(jīng)確定,溫不道犯案入監(jiān),果真是這對狗男女設(shè)下的圈套。
“為何這樣問?”喬樂山道:“我當然是為了你?”
“可是……自從他進監(jiān)牢后,你一心只想找到他的銀子,到我這里越來越少了!睖胤蛉溯p嘆道:“你知道,我將自己交給你的時候,就沒有了退路!
喬樂山聲音有些冷:“這樣說來,你對我心存不滿?你莫忘記,設(shè)圈套讓他犯案,可是你想出的主意。”
隱隱聽到溫夫人抽泣之聲:“我那樣做,還不是為了和你永遠在一起,你……你現(xiàn)在這樣說,良心去了哪里?”
秦逍看著窗紙上的影子,見到喬樂山似乎將溫夫人攬入懷中,聽得喬樂山聲音溫和下來:“我自然是要和你在一起,可是找不到那筆銀子,咱們到了京都根本無法立足。你再等一等,事情很快結(jié)束,再有三天,就會有個結(jié)果!
“樂山,你絕不能讓他有機會走出監(jiān)牢。”溫夫人道:“他如果出來,知道了真相,一定會報復(fù)咱們!
“你放心,我保證他走不出監(jiān)牢!眴虡飞桨参康溃骸斑有兩天,他就要被押送往奉甘府,只要走出龜城,他就再也沒有機會回來!
秦逍屏住呼吸,知道喬樂山說到了關(guān)鍵處。
喬樂山聲稱溫不道回不了龜城,信心十足,那就證明他已經(jīng)做了謀劃。
從知道溫不道要被押送奉甘府重審,秦逍就感覺這中間有蹊蹺,而且一度懷疑與喬樂山有關(guān),現(xiàn)在可說是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此刻他只想知道喬樂山到底設(shè)下怎樣的陰謀。
只要知道了對方的預(yù)謀,那就有機會對癥下藥,從而讓溫不道轉(zhuǎn)危為安。
溫夫人果然道:“奉甘府那邊真的可以重新定案?樂山,真要永絕后患,就該……就該想辦法定他死罪!”
秦逍心下冷笑,暗想真是最毒婦人心。
不管怎么說,這婦人與溫不道也曾是同床共枕的夫妻,溫不道對她也算是一片真情,這婦人給他戴了頂帽子不說,害他入獄也不說,如今竟然想著要致他于死地。
這婦人蛇蝎心腸,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你想讓他死?”喬樂山道:“你就當真不在意和他有過夫妻情分?”
溫夫人柔聲道:“自從跟了你,我心里便只有你。他若不死,咱們始終不得安寧,每天提心吊膽他會有一日來報復(fù)!
“嘿嘿,想不到你這女人竟是如此心腸狠毒!眴虡飞叫Φ溃骸叭绻谐蝗漳愀藙e的男人,是否也會對我下此狠手?”
溫夫人立刻道:“你胡說什么,我……我怎會與別的男人有牽扯?你莫胡說八道!
“啪!”
一聲脆響,秦逍看著窗紙,見到喬樂山似乎是揚手打了溫夫人一個耳光,隨即傳來溫夫人吃驚的聲音:“你……你瘋了……!”
“我是警告你,別背著我在后面搞鬼,我不是溫不道,沒那么好騙。”喬樂山冷笑道:“他對你憐香惜玉,可是你若敢背叛我,可別怪我辣手無情。”
喬樂山打了溫夫人一耳光,秦逍雖然也覺得舒坦,但他現(xiàn)在最關(guān)心的只是喬樂山到底有什么盤算,下一步準備如何對付溫不道。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溫夫人哀怨道:“我什么都給了你,你還不相信我?那……那我死了算了!
喬樂山陰晴不定,語氣又變的溫和起來:“你死了,我又怎么辦?是我不好,不該懷疑你,哎,說到底,還是心里太在乎你,害怕失去你!
溫夫人帶著哭腔道:“樂山,就算真的找不到那筆銀子,只要那死鬼真的死了,咱們就再也沒有麻煩,以后賭坊還能掙銀子,用不了幾年,咱們手里又能存下銀子來,到了那時候,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這鬼地方我真的不想待下去了,除了風就是沙,還是回到京都才好。”
“你既然說讓他死,咱們就讓他死!眴虡飞捷p笑道:“不過在他死之前,我要他親口說出那幾十萬兩銀子的下落。”
溫夫人驚異道:“他會說出來?”
“那就由不得他了!
秦逍見到喬樂山似乎已經(jīng)將溫夫人橫腰抱起來,又聽喬樂山聲音傳過來:“這些事兒我自己處理就好,也不必多說了。好幾天沒過來了,別浪費時間,咱們可要好好親熱親熱。”隨即便見到喬樂山的影子抱著溫夫人從窗邊消失。
沒過多久,屋里卻是傳來不堪的聲音,秦逍心中暗罵,關(guān)鍵時候,喬樂山這家伙竟然沒有說下去,到底要耍什么花樣,竟然沒有一字透露。
但有一點秦逍卻已經(jīng)知道,溫不道如今果真是身處險境之中,而且只要出了龜城,便會落入陷阱。
狗血的效用十分了得,屋內(nèi)傳來的聲音清晰無比的鉆入秦逍的耳朵里,秦逍聽得那婦人的聲音,還真是有些面紅耳赤,甚至連心跳都加速。
他也不知道這兩人要折騰多久,更不知道事后喬樂山還會不會將話題延續(xù)下去,自己總不能一夜都蹲守在這院子里。
而且喬樂山最后那句話,似乎也不想繼續(xù)多說。
喬樂山對溫夫人顯然不算十分信任,秦逍尋思他也不可能真的將計劃完全告知溫夫人。
一個人只要背叛過一次,就不要相信他不會有第二次。
溫夫人背叛過溫不道,喬樂山本就是個謹慎的人,當然也會防備溫夫人背叛自己,雖然二人謀害溫不道的目標一致,但喬樂山既有防備之心,自然不會真的將一切都告知溫夫人。
夜風吹過,秦逍深吸一口氣,知道此地多留無益,摸到墻角,悄無聲息翻出了院子。
巷子里一片死寂,只有綿綿細雨輕打著青石道。
雖然沒能知道喬樂山的完整計劃,但今夜這一趟卻還是收獲不小。
先前只是猜測溫不道身陷囹圄與喬樂山有關(guān),但今晚不但確定一切就是喬樂山所為,而且還知道溫夫人這蛇蝎婦人也是幫兇。
而他們這樣做的原因,除了暗中勾搭成奸擔心被溫不道發(fā)現(xiàn),還有一個極重要的原因是為了一筆巨額財富。
秦逍心中其實也有些奇怪。
溫不道在龜城經(jīng)營賭坊,多年下來存有幾十萬兩銀子倒也可以理解,只是既然存在地下倉庫里,那幾十萬兩銀子怎可能悄無聲息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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