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后,
深夜,杏婳兒剛準備入睡,卻忽然傳來敲門聲。
“余伯伯……你怎么來了”婳兒推開門卻看見是余伯,不由有些發(fā)愣。
“呵呵,我沒有打擾到休息吧?”余伯微微笑著,目光卻有些局促。
“哦,沒有沒有……余伯請進”婳兒忙搖了搖頭,示意余伯進來,余伯點點頭,沒多推辭,拄著拐杖緩緩走進房內(nèi)。
“余伯伯,您是有事要與我說?”婳兒上前往茶杯里倒了一杯熱茶,神色溫柔的遞了過去,輕聲問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問問婳兒姑娘可愿將我昨日未講完的故事講完?”他慈祥笑著問道,婳兒微微皺眉,有些猶豫,余伯卻又自顧自的道,:“既然故事已經(jīng)開始了,姑娘就讓老夫?qū)⑦@故事講完吧……”
他看著單純可人的杏婳兒,不由撫著花白的胡須瞇著眸子幽幽緩緩道,:“我時常在想,若是當年救公子的不是那個姑娘而是你,一切是不是會不一樣?”
“那個女人?”
“哎……公子雖然在那場大火中大難不死,卻渾身燒傷的很嚴重,就在他奄奄一息之際,被一對路過的商人父女救了回去,那個富商姓王,是潮州的豪商,生的這一女,名喚珠玉,雖然容貌美艷,卻自幼得了一種怪病,一頭白發(fā),嘗嘗用彩紗蒙之,起初,她待公子極好。若弟弟一般噓寒問暖,關懷備至……公子畢竟是個十多歲的孩子,未曾受過父親疼愛,又痛失母親,眼看著這姓王的父女不但對他有救命之恩,而且更是對他十分關心,宛若親人一般,公子也不由漸漸放下防備,將珠玉視作親生姐姐極為尊敬愛戴……只是沒想到,這從頭到尾都是王家人的一場算計……”
“算計?他們要算計什么?”
“曾經(jīng)有一個行走江湖的方士告訴王老爺,他女兒的怪病必須要日日飲用一碗鮫人之血,方能讓王姑娘烏發(fā)重生,而且必須是那鮫人心甘情愿,以血飼之,否則則不能見效,王老爺這么多年來一直苦尋鮫人下落無果,誰知卻陰錯陽差之下救了公子,還得知了公子的身份,自是心頭狂喜不已,所以才對他格外殷勤,為的便是讓他心甘情愿的用自己的血為珠玉治病”
“如此叁年之后,果然騙的了公子信任,讓公子心甘情愿的日日以自己的血為藥引,供珠玉服用,公子自幼便體弱多病,如此一來,身子便愈發(fā)虛弱,王家人急功近利,生怕公子身子難以供養(yǎng)珠玉,經(jīng)常逼著著公子喝些大補之物,然而公子的身體早已虛不受補,反而傷了身子,不久之后開始嘔血……”
“……嘔血。 眿O兒心里咯噔了一下,薄唇不由咬的緊緊的,神色心疼難掩。
余伯眼眶泛紅的重重嘆了口氣,神情沉重而痛心,:“公子也是那時候開始久咳不愈……落下了氣血衰敗之疾……一直到現(xiàn)在,哎……他這身子……”
“他們太過分了,怎么可以這樣對他…………難怪我之前讓他去看大夫,他總是不肯……”
“更過分的……!”余伯憤怒的用拐杖杵著地板,:“他們眼見他身體日漸虛弱,非但沒有讓公子好好調(diào)養(yǎng)休息,那珠玉對公子的態(tài)度更是一落千丈,甚至常常當著下人的面嘲諷公子面容丑陋,身份卑賤!”
“丑陋的是王家的那些人。∵@天底下怎么會有如此厚顏無恥的女人!”婳兒脾氣軟,極少有生氣的時候,此刻卻氣的渾身發(fā)抖。她想到空煙寐那灰暗暗的厭世冰冷的烏眸,便覺得心里一陣陣抽痛。
“最毒婦人心,那個珠玉的心腸比蛇蝎還要狠毒!甚至怕他若是死了無人再為她做血引,便聽從了那方士的話,要將公子鎖入銅鼎之中,將他的血肉煉制成一顆‘落魂丹’,便可一勞永逸,永遠不會再生出白發(fā)”
“那……之后……!!”
“好在公子偷聽到了他們的談話,逃出了王府,只是王府里的人并未打算放過他,派了很多人來抓他,老夫也就是在那時候重遇了公子……”
“難怪他說您對他有過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倒也算不上,只是略盡綿力罷了……”余伯擺擺手,意味深長的看著杏婳兒,
“公子自幼喪母,又遭此變故,一路行來,顛沛流離,看透了人心,心性難免有些偏頗……我并未想要替公子開脫什么,只是,你是個好姑娘,若是能夠留在他身邊,興許他會變得不一樣啊……或許,你會讓他重新相信這世間并非只有丑惡和無休無止的爭斗……”
“呵呵,老夫今晚說的太多了,但愿沒有打擾到姑娘”余伯有些歉意的笑了笑,緩慢扶著桌子站起身來。
婳兒搖了搖頭,垂眸輕聲道,:“余伯伯您客氣了,其實……我很高興你愿意將這些事情告訴我……”
“呵呵,天色已晚,那老夫便不打擾姑娘休息,老夫告辭”
“嗯,您也早點休息,伯伯慢走……”
婳兒送走了老伯,躺在床上,想著他說的那些話,只覺心中輾轉(zhuǎn)反側(cè),煩躁不已,一時間竟是睡意全消,難以安眠,也不知道她胡思亂想了多久,終是漸漸生了困意,然而突然她只覺腦中像是針刺一樣抽痛起來,隨即她似有很多聲音在她腦中不停叫喊,
“你這女人要霸占我身體到什么時候!”
“你是什么東西,膽敢霸占本姑娘的身體!滾開!”
“滾開。L出我的身體!”
隨著那聲音不停叫喊,杏婳兒只覺頭痛欲裂,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她體內(nèi)橫沖直撞,不停踢打著她,讓她渾身都劇痛不已,她體力不支的從床上滾下來,難以忍受的在地上翻滾著痛叫了起來,
“好痛~~啊~~~好痛~~~”
忽然,房門被人一把推開,那一身披著厚厚雪貂的白色身影快步走了進來,他看著地上痛的面色慘白的杏婳兒,那晦暗的眸子驀然一窒,他俯下身將她摟在懷里,那沙啞冰冷的聲音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緊張,
:“……咳,婳兒,你怎么了?
“痛……好痛,我的頭好痛……渾身都好痛……”她在他懷里難受的捂著頭,眼淚不由疼的滲出眼角,聲音夾著濃濃痛苦。
“墨瞳,快去叫大夫!”空煙寐朝著站在他們身后的那少年疾聲道,
“是!”墨瞳用力點點頭,急急忙忙出去的。
“沒、沒用的……”婳兒捂著頭難受的斷斷續(xù)續(xù)叫著,頭腦中劇烈的針刺似的疼痛讓她只想要往墻上撞,她失去神志似的拼命在他懷里掙扎著,“好痛……好痛…………我好難受……你放開我……”
“別亂動!……咳咳,你會傷著自己!”
眼看她就要磕到尖銳的桌角,空煙寐忙將她一把扯入自己懷中,緊緊禁錮在自己懷中,安慰道,“忍一忍……大夫很快就會來了……咳咳,咳咳……”
“沒用的,大夫治不好我的……我……啊,好痛,~~”她痛苦的在他懷里打著滾,眼淚不由痛的滾滾而落,:“好難受……好痛……空煙寐,我的頭好好痛……我要痛死了…………”
“聽話,別再亂撞了……”他將她用力圈在自己懷中,那昔日冰冷的懷抱卻無比的溫柔,他身上清苦的藥香和苦艾的味道如煙似霧的繚繞著她,讓她慢慢安靜了下來,又不知過了多久,那痛似乎也慢慢消退了下來,然而她渾身已被冷汗浸透,衣服濕了一片。夜風一吹,冷的讓她不由打了個哆嗦。
“很冷么……”空煙寐將她擁的更緊了一些,沙啞虛浮的聲音幽幽沉沉一如他身上的藥味,:“好些了么……咳咳……”
“嗯……”杏婳兒有氣無力的依偎在他懷中,輕輕點了點頭,
空煙寐將她抱在柔軟的床榻上,又給她倒了一杯熱茶,看著她乖乖喝下,才目光幽暗的注視著她蒼白的小臉,淡淡道,:“可以告訴我,發(fā)生什么了?為什么會大夫治不好……”
“我……我……方才……”那雙看透人心的眸子讓人無所遁形,杏婳兒也不想再隱瞞他什么,她深吸了一口氣,抬眸直視著空煙寐,
“其實我是……”
“……咳……你……是?”
“我……”
婳兒鼓足勇氣,剛想開口,卻聽到門外一個聲音傳來,
“先生,宋大人來了,說有要事與先生相商”
空煙寐微微點了點頭,動作溫柔的替婳兒將被子蓋好,淡淡道,“……你好好休息”,轉(zhuǎn)身出了房間。
ps:其實空煙寐溫柔起來也很溫柔的,就是太雙面人格了,,童年太慘兮兮的了,美強慘!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