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那鬼鬼祟祟的!你是不是想對大殿下圖謀不軌?!”
一個黑叉‘鐺’的一聲橫在了糖蓮子身前,耳邊的怒喝之聲不由讓她一個激靈。
“……我!我沒有!我,我是有事來找大殿下的!” 她據(jù)理力爭。
“那你為何鬼鬼祟祟躲在樹后面,我可是盯著你半天了!”
“午和,你退下吧” 梵幽螭撫著桌上的古琴,不溫不火的懶懶道。
“……是,大殿下!”那夜叉心有不甘的瞪了一眼糖蓮子,快速退了下去。
“
幽螭慢條斯理的彈著‘幽篁琴’,聲音篤定而又淡然,仿佛談?wù)摰闹皇且患僮匀徊贿^的事情,
“待你日后成了我的側(cè)妃,這里的任何人都不敢再攔你”
“什么側(cè)妃?”糖蓮子目光一緊,隨即又搖了搖頭,微微垂落眸子,目光閃爍的咬唇道:“”……算了,我不是來聽你胡說八道的!我是為紫蘭姐姐的事情來的!”
“呵呵,你躲了我一個月,終于肯出來見我,想不到……竟是為了一個奴婢” 他的語氣似是覺得有些可笑,驕貴清朗而帶著些許妖邪之氣的眸子微微轉(zhuǎn)過來看向糖蓮子,便仿佛若一雙帶茫的刺,令她如坐針氈、
她不由微微握了握拳,:“縱然是奴婢,紫蘭姐姐怎么說也是服侍了你那么多年,難道你對她就沒有一絲主仆之情么,她馬上就要被處以極刑,你還這么有閑情逸致的在這里彈琴?”
“呵呵,不然呢……左右不過是個奴婢而已,規(guī)矩便是規(guī)矩,先祖早已有戒律,她壞了規(guī)矩便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縱然受罰,也大可不必要了她的性命,你是魔族大殿下,若是你肯為她向魔尊求情,說不定紫蘭姐姐可以免去一死……”
梵幽螭神色絲毫不為所動,只是是負(fù)手傲然道,:“我堂堂魔族大殿下為了區(qū)區(qū)一個婢女求情,你是想我成為整個魔族的笑柄么?”
她失望的看著幽螭冰冷冷的神色,看著他那高高在上目無下塵的樣子,便覺得心里又羞辱又憤怒,索性氣沖沖的道,:“奴婢……是啊,紫蘭姐姐是奴婢,仔細(xì)想來,我也不過只是一只俘虜來的卑賤奴婢,又有什么資格來替紫蘭姐姐求情,更不配站在這里臟了大殿下您的眼,便當(dāng)我沒來求過你……!”
梵幽螭靜靜看著那負(fù)氣離開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才回頭朝著樹林里的另一個身影道,
“人都走了,出來吧”
果然,不過片刻,樹林里便出來了一個紫色身影的女子,那女子正是紫蘭,
“一切都準(zhǔn)備好了?”
“是,澤宇已經(jīng)在熔巖崖下等我了……”
“如此甚好,我已經(jīng)找好了兩個死囚易容成你們的樣子,只管放心離去,若是那人日后對你不好,便讓‘黑川’傳信給我,我自會想辦法接你回來,讓你在魔域安度余生”
“大殿下的大恩大德,紫蘭感激不盡!唯有來生做牛做馬報答大殿下!” 紫蘭仍不住哭了起來,跪在地上抽噎不止。
梵幽螭抬手溫柔將她扶了起來,微微揚了揚唇,“傻丫頭,別哭了……都是大姑娘了,還在哭鼻子,豈不是讓人笑話!
紫蘭拭干眼淚,猶豫了一下,終究是問道,:“大殿下,為何方才不跟她解釋清楚?憑白讓她誤會您……”
“我又不是因為她而做的這般決定,并無解釋必要”幽螭高傲的揚了揚頭,“況且以她那冒冒失失的性格,知道的越多越會惹出亂子來,在你們平安離開這里之前,知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
“那我日后再讓姐姐跟她解釋清楚……”
“時辰不早了,快些去找他吧,他恐怕都等急了”
“嗯……紫蘭就此拜別大殿下,若是日后大殿下有需要紫蘭的事情,紫蘭一定刀山火海絕無怨言”
“去吧……一路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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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臺宴’如期而至。
魔族眾人聽說‘紫蘭’和那個‘男人要被處以極刑示眾,一個個臉上都掛著怪異的興奮和期待,仿佛那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還有人不停圍著‘玉瑤臺’上不停的振臂高呼,喝彩叫好,還朝著跪在地上的那一對“男女”吐口水,扔腐爛的水果和棍棒木枝。
筮塢戍因為魔尊而不得不去,他素來知道糖蓮子是怕極了這種血腥的場面,所以并未有叫她同去之意,也不曾在她耳邊提及此事,只是趁著她還沒睡醒之前便率先出門去了,
然而,糖蓮子躺在床上其實早已醒了,‘玉瑤臺’離著他們的住處并不遠(yuǎn),她只需要站在那座閣樓上便能看到圍繞在‘玉瑤臺’熙熙攘攘的人群,還有陰悚怪異的的喝彩叫好之聲。那聲音落在她耳邊讓她胃里一陣陣翻滾欲嘔。
模模糊糊之中,她看到被綁在臺池中間那兩個‘身影’被無數(shù)只利刃刺穿身體,慢慢,慢慢的倒了下來,
糖蓮子驚恐的睜大眼眸,眼淚不知不覺的溢滿了眼眶,她捂著嘴仿佛怕被他們聽見一般,無聲地哭著……
忽而,那兩個倒下去渾身是血的身影又被一個魔兵提了起來,揮起手中的血紅大刀狠狠揮了下去,隨即,舉起那兩個血淋漓人的人頭在半空中大聲笑著揮舞起來。
底下的魔族眾人又是一片歡呼叫好之聲,嗷嗷嗷嗷的不停怪叫起來。
糖蓮子再也看不下去,只覺胃里一片翻江倒海的悶痛難受,忍不住彎下腰大口大口嘔吐了起來。
深夜,一個幽僻的樹林里。
淡黃色的身影跪在一個小墳堆旁邊,籃子里放放慢了紙錢和香火,她一邊燒著紙錢,一邊嗚嗚咽咽哭著。
“紫蘭姐姐,對不起……小蓮子沒有用,救不了你們……嗚……望你們魂魄安息,來世能有情人終成圈屬,千萬不要再投生在魔域這污濁腐爛的血海煉獄,受諸般苦楚……嗚……紫蘭姐姐……”
“怎么,魔域在你眼中便是尸山火海,污濁腐爛的煉獄么?” 忽而,一陣陰風(fēng)掃過,一身暗紫色衣袍的梵幽螭悄然出現(xiàn)在她身后,冷聲問道。
糖蓮子冷不防嚇了一跳,待看清來人,小臉頓時冷了下來,隨即噙著淚反問。
“難道不是么?!”
梵幽螭冷笑了一聲,目光幽幽涼涼的看著遠(yuǎn)處的團團鬼火,神色冷漠而又麻木,冷嘲熱諷似的說道,:“那真是可惜,恐怕你要在這尸山火海,污濁腐爛的煉獄過一輩子了”
“不會的!總有一天,我一定會離開這里!”她咬了咬牙,毫不猶豫的道。
“就憑你?”梵幽螭的眉頭驀然一皺,他嗖然靠近糖蓮子,眼神充滿威脅,“還是你那兩個男人,我跟你保證,若是有一日你敢試圖逃離這里,他們兩個就會和今日你在‘玉瑤臺’看到的一樣,砍下的人頭一樣!
“你!!你敢。。 薄 糖蓮子不由大驚,她倉惶著往后一退,大聲叫道,臉色蒼白若雪。
“你大可一試!!”梵幽螭一手猛然掐住了她雪白的脖子,一手掐住她圓嘟嘟的臉蛋,冷聲道,:“不過你別怪我沒有警告過你,你最好永遠(yuǎn)都別想試著逃離這里,否則我會讓你后悔莫及”
梵幽螭本來是見她哭的可憐兮兮的,想過來告訴她真相,卻沒想到真相還沒說出來,便又被這女人激怒了,她竟然如此厭惡魔域,甚至不惜一切的想要逃離這里,逃離他身邊,一想到若是真有一日被她逃了出去,魔域從此之后都沒有了她的身影,他便覺得心口空落落的痛,像是有什么人伸出手硬掏進他的心臟活生生的撕扯下了一塊,很快這痛苦便被洶涌如潮水的怒意所取代,那怒意若驚濤駭浪,又若熊熊獄火,奔騰呼嘯著在他體內(nèi)沖撞,
“……”那黑金色的眸子怒意翻滾,帶著濃濃的壓迫感,她在那樣的目光下漸漸的有些難以喘息,只是頗為狼狽的掙扎的在他掌心里掙扎著,想要逃脫他的禁錮,她覺得梵幽螭身上的魔氣似乎比他們初見時要濃重了許多,帶著毀天滅地的霸道之意,似是想要吞噬掉她的一切。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為什么……” 她眼睫一片濕潤,閃爍著點點淚光,細(xì)碎的小聲呢喃,:“你以前不會逼迫我的……為什么……你變得這么可怕陌生……”
他的眼眸里閃爍著矜傲的痛苦,尊貴的面容上寒冷而又瘋狂,:““那你呢?你將我的真心玩弄于股掌之中,將我對你的情意棄若敝履的時候,又將我置于何地?你難道還真的忘了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何種身份??在魔域,任何東西都是屬于我的,包括你!”
“放開我……我,我才不屬于你……!” 她倔強的掙扎反抗著叫道,小手在他胸前胡亂捶打,“放開我……放開我…………”
他的強勢禁錮讓她不由又浮想起這一個月纏繞著她的夢魘,想到自己被他摁在身下瘋狂索要的情景,她渾身都止不住的發(fā)抖,眼淚忍不住屈辱的一顆顆落了下來,但是這男人身上卻魔氣濃重的像是化不開的煙霧,嫌欺負(fù)她不夠似的邪氣勾唇,刻意揚聲道,::“是不是又想起了那一晚,你躲在‘瑜堂’一個月,就是為了忘掉你我魚水之歡的那一晚么?他知不知道那晚你在我身下婉轉(zhuǎn)承歡叫的有多動聽,知不知道那晚你在我身下昏過去幾次?”
“夠了!!你別再說了!別再說了!”她竭力掙脫他的禁錮,氣得渾身發(fā)抖的猛然一巴掌甩在梵幽螭的英俊臉上,眼淚卻忍不住一大顆一大顆掉落下來, :“你下流!”
梵幽螭臉上卻沒有動怒之色,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她道,微微勾了勾唇,帶著微微嘲諷,:“有個消息忘了告訴你,父王明日便會派事務(wù)去‘狂董山’取回‘廣月神石’,那里可是封印著魔族的五大千年妖獸,你便替他自求多福吧”
說罷,不再理會糖蓮子,拂袖自顧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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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日后的‘瑜堂’,
深夜。燭火悠悠的小屋里,傳來女子撒嬌的聲音。
“阿筮,我要和你同去~~” 糖蓮子上前按住筮塢戍收拾包袱的手臂,小臉不郁的緊緊挨坐在他旁邊。
筮塢戍沉吟著微微搖頭,:“那里太危險了,你在這里等我回來……事情一辦完,我就就盡快趕回來”
她撇著嘴,繼續(xù)撒嬌的央求道,:“那里那么危險……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阿筮,求求你帶我一起去吧……讓我跟你一起去……”
“正是因為危險,你才不能與我同去,我答應(yīng)你我一定平安回來”
“阿筮~~~”她撒著嬌,撥浪鼓似的搖頭,不肯就此作罷的搖著他的袖子,按著他的行囊不放人。
“……聽話”筮塢戍溫柔揉了揉她的發(fā)絲,聲音雖然溫柔卻又十分堅定,“只要你留在這里,我才能安心上路”
糖蓮子知道筮塢戍雖然平日里寵她順著她的心意,但是他若真的做了決定她是拗不過的,只得心事重重的皺著眉頭將一個紅色的香囊從枕頭下取了出來,戀戀不舍的塞在他手里,,:“那……這個香囊是我前幾日剛繡好的,你帶在身邊就像是我陪著你一樣……雖然,我繡工不太好,可是我繡的可是很辛苦呢,你不許嫌棄……!”
筮塢戍看著那紅色香囊上繡的歪歪扭扭卻又格外認(rèn)真的一朵粉色小蓮花,還有一對像是大鵝又像是鴨子的黃色水鳥,忍不住彎了彎唇,那雙異色的眸子里蓄起了淡淡笑意、
“都說了不許嫌棄!那是鴛鴦!” 糖蓮子只當(dāng)筮塢戍在笑話自己,不高興的皺眉瞪著他,圓嘟嘟的小臉上泛著淡淡紅暈。
“沒有嫌棄,只是覺得這兩只水鳥繡的分外活潑有趣”筮塢戍低聲笑道,伸出手臂將眼前有些惱羞成怒的小婦人攬在懷里。
“都說了……” 他的懷里散發(fā)著淡淡雪松的味道,令糖蓮子不由心中一暖,難以抵擋的安靜了下來,她舒服的在他懷里一會蹭了蹭臉蛋,一會伸伸懶腰,不過仍是不忘小聲嘀咕著糾正,,“那是。。鴛鴦。。”
筮塢戍忍俊不禁的看著她小獸似的舉動,疏離冷清的面容上浮現(xiàn)著難以割舍的愛憐,他那素來寡淡幽清的異色眸子里含著淡淡笑意,仿佛斑斕的星光只有在看到糖蓮子的時候才會浮現(xiàn)出來,他不自覺間抱緊了懷中嬌小的身子,語氣帶著些許自責(zé),
“對不起……是我不對,我以后不會再喝的醉醺醺回來,我不會再那般……惹你生氣了”
“此話當(dāng)真。俊彼谒麘阎刑鹉请p清澈如山泉水似的眼眸,嬌憨笑著。
“當(dāng)真”他鄭重點點頭,垂眸在她額頭上輕輕烙下一個冰冷的吻,不放心的叮囑道,“乖乖等我回來,萬不可惹是生非”
“……嗯,記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