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暢拿著菸來到了陽臺，身上還是那件帶血的襯衫。
「你..要走了？」他緩緩問道。
嘆了口氣，我回答：「本來是的..但現(xiàn)在，走不走也沒什么區(qū)別了�！�
就算帶著旺仔離開這里，他也離不開地下世界。
更何況現(xiàn)在的他，為了不連累我，只怕說什么也不會肯跟我走。
「是因為我嗎？」
我確實很想離開侯暢。
但與其說是離開他這個人，倒不如說是想離開會伴隨他而來的危機(jī)。
只可惜這世界充滿了惡意，就算離開了侯暢，還有別人會在四面八方虎視眈眈，根本防不勝防，無處可躲。
「你別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苦笑道。
侯暢點了菸，仰頭吸了一口。
「你放棄了嗎？」
煙霧再次伴隨著他的話，圍繞在我的四周。
我倔強地用手打散煙霧，不愿再被逼入困境道：「怎么可能！再苦再難，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帶著旺仔，離開你們這個骯臟不堪的世界的！」
侯暢轉(zhuǎn)頭看我，眼里有種說不出的情緒。
「不惜任何代價嗎？」
「你想說什么？」我問道。
「你知道光還錢，解決不了旺仔的問題的。還了一百萬，貂狼還會再變出更多一百萬讓他還�！顾Z重心長地說著我早就知道的廢話。
「我當(dāng)然知道！」我怒道。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大干一票，然后遠(yuǎn)走高飛�！�
我心中一震，似乎知道他要說什么了。
命運的手，最終還是要把我向這里推嗎？
上一世在信封里看見的東西，提醒著我這一切注定會發(fā)生。
「有多少錢？」我認(rèn)命問道。
侯暢帶點意外地吸了一口菸，似乎沒想到我會這么問。
但在別過頭去吐出煙霧后，他回答：「少說有三億�！�
什么？！
九爺竟然有這么多錢？！
這么大的數(shù)字，青龍幫事后怎么可能不傾囊而出全力追回呢？
難怪十幾年后的他，能為了這件事狠心下手殺害小潔。
看著躺在沙發(fā)上動彈不得的旺仔，我知道除了妥協(xié)，別無他法。
他所給我的一切太過珍貴，我無法視若無睹。
「我只有一個要求�！�
「你說�！�
「旺仔的手，必須要是乾凈的�！刮覉猿值馈�
侯暢輕笑一聲，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你覺得雙手乾凈的人能一夜暴富嗎？你是有多天真�。俊�
我當(dāng)然不蠢，但我卻不會退步。
「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但無論如何，旺仔不能殺人。」
侯暢的眉毛輕抬。
我看見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像是被我戳中了什么痛處。
但他還是點了點頭，答應(yīng)道：「好�！�
我并不擔(dān)心東窗事發(fā)，旺仔會落入青龍幫手里。
事實是，十幾年后，在青龍幫早已不成氣候時，他們依舊沒能找出誰才是幕后真兇。
只要旺仔手上沒有染血，他就不會失去最重要的東西。
那純潔到連我都能拯救的靈魂。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會答應(yīng)的最主要原因，是因為那信封里的東西。
別墅監(jiān)視的截圖里，那個跟侯暢一起被照到的人，根本就不是青龍幫的律師。
即便蒙著臉，但在經(jīng)過了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后，我能肯定，就是旺仔。
這件事，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只是愚昧的我，這時候還不知道眼前的這條路，最終會通向哪里。
【侯暢的偶遇】
三年前，在一次機(jī)緣巧合之下，侯暢在飯局上看見了熟悉的她。
劉菁琳。
高中時，他們曾是同班同學(xué)，但沒過多久劉菁琳就退學(xué)了。
沒有人知道原因，也沒有人知道，她跟侯暢其實私交不錯。
他們各自背負(fù)著自己的傷痛，聚在一起時，竟然能莫名其妙地緩解痛楚。
全校只有侯暢知道，她是為了去給一個富商當(dāng)小三才輟學(xué)的。
畢竟憑藉她自己一個人，就算努力一輩子，也遠(yuǎn)沒有對著機(jī)會張開雙腿能賺更多。
劉菁琳年輕漂亮，還很會說話討好男人。
這種別人嗤之以鼻的生活，她能過得如魚得水。
再次得知劉菁琳的消息，是在報紙上。
照片上國內(nèi)數(shù)一數(shù)二的財閥身邊，站著一個美艷的女子。
那人正是劉菁琳。
當(dāng)時的侯暢已經(jīng)考進(jìn)了國內(nèi)頂尖大學(xué)的醫(yī)學(xué)系，但在外人眼里飛黃騰達(dá)指日可待的他，私底下卻在利用自己所學(xué)之便製作毒品，販賣給同學(xué)賺外快。
很快的，侯暢的才能被貂狼相中，將他收進(jìn)麾下替自己有系統(tǒng)的開始製毒販?zhǔn)邸?br />
期間，侯暢也沒浪費在大學(xué)里獲得的上流社會人脈，背著貂狼偷偷銷售給如今早已進(jìn)入自家公司，跟政商名流勾肩搭背的往日同學(xué)。
畢竟這是貂狼觸碰不到的階級，即便略有收到風(fēng)聲，也沒刻意打壓，由著侯暢左右逢源。
但為了避免侯暢日后過于壯大難以控制，貂狼逼著他也染上了毒癮。
畢竟他可是個難得的製毒天才啊！
他做出來的毒品，上頭快，副作用少，最重要的是，幾乎能讓人一次成癮，想戒都難。
就這樣渾渾噩噩過了幾年，侯暢在這次的飯局上又遇見了劉菁琳。
她身邊的男人不再是財閥，而是風(fēng)燭殘年的九爺，讓侯暢頗感訝異。
劉菁琳很聰明，但她只愛錢。
權(quán)勢地位她向來不屑一顧。
九爺若能讓她離開財閥，那他手里一定握著更多的財富。
但一個是國內(nèi)大財閥，另一個就算在地下世界能隻手遮天，也終究是個見不得光的存在，哪來的雄厚資本讓劉菁琳愿意放棄原本的金屋呢？
他在飯局上藉機(jī)問過她。
「那老頭哪里好？讓你甘愿放棄大財閥啊？」
劉菁琳笑了笑道：「你不懂了吧？財閥看似有錢，但錢都在公司里，在股票里。就算我真混到名分，分了身家，最后也能一夜之間全成白紙�！�
「但九爺不同？」侯暢質(zhì)疑道。
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劉菁琳只道：「我若說對他是真愛，你信嗎？」
「你這跟戲子跟我論忠義有何不同？」
「你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難聽��！」劉菁琳白眼道。
侯暢卻不屈不撓道：「舊識一場，你還信不過我？」
但劉菁琳卻還是不肯松口。
「你這么聰明，就算我不說，你也遲早會知道的�！�
這句話確實引起了侯暢的好奇心。
他開始著手調(diào)查起青龍幫。
此時青龍幫已經(jīng)是國內(nèi)最大幫。如同所有站在頂點的黑幫，最終都會想洗白自己，替后代鋪路進(jìn)駐上流社會。
九爺當(dāng)然也不例外。
他每個兒子手下都有幾間合法公司，看起來都經(jīng)營得不錯，獲利不菲。
但在細(xì)心調(diào)查之下，侯暢還是發(fā)現(xiàn)了問題。
照理說做生意有賺有賠，但九爺兒子手下的公司，不論是哪個產(chǎn)業(yè)，每年放出來的財務(wù)報表卻像是小孩身高表似的，只漲不跌。
很明顯，這些公司就是開來洗錢的。
但九爺也不過就是個靠走私黑貨起家的，哪來這么多黑錢給他們洗？
在調(diào)查期間，侯暢也沒忘跟劉菁琳套近乎。
一開始他倒也不是覬覦這些錢，而是被男人與生俱來的勝負(fù)慾所驅(qū)使著。
在一次大汗淋漓的深度交流之后，劉菁琳摟著侯暢的脖子媚笑道：「年輕果然就是本錢！軟趴趴的老頭子根本沒法比！」
「那我該謝謝你嗎？」激烈運動過后，胸膛劇烈起伏著的侯暢笑道。
「別想太多，我是不會愛上你的！」劉菁琳轉(zhuǎn)過身去邊補口紅邊道。
「我還真沒這么想過�！�
「你不是我喜歡的種類。」劉菁琳放下口紅，意味深重道。
「確實，我沒錢�！购顣匙猿暗�。
用手指輕輕撩撥著侯暢的下顎，劉菁琳有些沉迷道：「但不得不說，你這張臉，確實跟我喜歡的種類很像�！�
「還是那句話，我該謝謝你嗎？」
「因為你長得很像個女生�！�
侯暢有些意外道：「這倒是第一次聽說�！�
他突然理解為什么劉菁琳能靠著逢場作戲，一步步往上爬了。
因為面對這些男人，她根本不會動心。
這游戲就是為了她量身訂做的。
【九爺?shù)臐娞旄毁F】
見侯暢掏菸，劉菁琳柔順地貼近替他點菸道：「你聽過名畫寒梅傲雪嗎？」
他當(dāng)然聽過。
不光光是他，國內(nèi)就無人不知這幅畫。
它出自幾千年前的大師之手，是幅稀世名畫。
早年間外傳有人用了三億的價格將它賣到國外。一開始大家都半信半疑，直到幾年前它現(xiàn)身于國外的博物館內(nèi)，才間接坐實了這個消息。
「經(jīng)手的，是九爺�！箘⑤剂站従彽馈�
侯暢驚訝到差點把菸都掉了。
早知道九爺是靠走私起家，但他萬萬沒想到九爺竟有本事走私這樣的無價之寶。
原來九爺祖上是開當(dāng)舖的，從小他就被訓(xùn)練了好眼力，后來家道中落，他就利用了這個本領(lǐng)，在法治之外白手起家，把青龍幫一步步做到了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地位。
九爺兒子旗下的公司，也確實如同侯暢所想，就是洗錢的幌子。
每年，九爺會提供大量資金給他們洗白，卻從沒讓他們知道過錢藏何處。
主要原因，是為了避免子弒父的倫理悲劇。
唯一知道內(nèi)情的是一個協(xié)助九爺?shù)乃饺寺蓭�，但沒人知道他是誰。
「你幫我找出來他的身分，我就付你一百萬�！箘⑤剂章冻鋈缤咝愕男θ莸�。
但侯暢有更大膽的想法。
劉菁琳確實聰明，只是她遠(yuǎn)沒有能獨吞這筆錢的才智。
「不如我?guī)湍阏业藉X在哪里，我們一人一半？」
藏在狡猾狐貍皮囊之下的侯暢，其實是頭豺狼。
而狼，向來是不怕蛇的。
「我憑什么要相信你？」
對劉菁琳而言，男人都不可信。
「就憑你已經(jīng)告訴我了。日后你得手，怎么可能會讓我活著？要保命，只能跟你一起干。你不相信男人的嘴，總該相信男人惜命吧？」侯暢輕松道，彷彿劉菁琳早已難逃出他的掌心。
「我現(xiàn)在就能殺了你！」劉菁琳狠狠道。
侯暢熄掉了菸頭，毫無懼意道：「清醒點吧！除了我，你還能相信誰？」
翻身壓倒劉菁琳，侯暢確保她再次開口時，除了嬌喘，再也發(fā)不出其他聲音了。
而劉菁琳確實沒后悔過找侯暢幫忙。
他門路多，表面上跟青龍幫也沒有半點瓜葛，很多事由他出面確實掩人耳目。
他們很快鎖定了律師的身分，是一個叫做杰克何的海歸律師。
看中他在a國無依無靠，九爺委託他處理很多不能告人的祕密。
杰克何不敢背叛九爺，因為他海外十幾個家人的命都握在青龍幫手里。
但他也確實沒有背叛九爺?shù)牡览怼?br />
九爺給他的自由度很高，只要不碰不該碰的錢，其馀該有的好處他一樣也不少。
九爺名下的所有別墅，他都有備用鑰匙，默許著沉迷女色的他，三不五時帶美女去別墅里酒池肉林。
然而玩歸玩，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杰克何分得很清楚。
所以這么多年來，都沒人發(fā)現(xiàn)過他的真實身分，只以為他是一個海外留學(xué)歸來的普通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