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他已經(jīng)在門外,那扇有著小楊嬋的門消失不見。
“我等了很久很久了,哥哥都沒有來…”妹妹稚嫩的話在耳邊回蕩。
嬋兒,哥哥來尋你了,可你在哪兒呢?手中的叁盞蓮花燈,有一朵已經(jīng)微微變暗。
他沒有時間了。
楊戩不再停留,推開眼前的另一扇門。
一間昏暗的小屋,堆滿了雜物,他從門柱中看過去,只見年幼的妹妹抱著腿躲在角落里,他眼睛一亮,上前喚她,楊嬋卻依舊低著頭,似乎看不到也聽不到。
“楊嬋!躲哪兒了你!你這個無父無母的野孩子!”嬉笑的聲音穿透窗子飄進來。
“什么天眼,你哥哥呀,就是個叁眼怪物!”外面一個女孩拉長了聲音,唯恐她聽不到。曾經(jīng)引以為豪的東西,現(xiàn)今已經(jīng)變成傷害她的利劍。
“你來這么久了,他來看過你嗎?他早不要你了!”
這話一出,她眼圈立刻紅了。楊嬋從懷里摸出口琴,輕輕撫摸,聲音極小地反駁。
“才不是,哥哥最疼我了!边B著說了好幾遍,似乎在努力說服自己,終于還是沒忍住眼淚。
“哥哥,可不可以帶我走。”
她癟著嘴,說出的話是抖的。小手不斷地擦拭眼眶,怕被發(fā)現(xiàn),連流淚都靜悄悄的。
楊戩心疼不已,這還是那個稍有委屈便對著自己恣意哭泣的妹妹嗎?她在女媧宮竟是過的如此艱難?他眼睜睜看著,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旁觀她的人生。
看她思念自己和母親頻頻哭泣,看著她學(xué)會了推演之術(shù),每日一起床就要給自己起平安卦。
一轉(zhuǎn)眼,她已及笈,封神之戰(zhàn)也趨于白熱。她掐算時,發(fā)現(xiàn)他受了傷。即使違背師命,也要不管不顧的去找他。
哪有什么路過蓬萊島,原來全是騙他的。
夢境變幻,一切都消失了,遠處蓮池邊一對人影,竟然是自己和楊嬋?囱b束,應(yīng)該正是封神大戰(zhàn)。
他那會兒不是中了化血刀嗎?怎么看上去毫無異常?
遠處的“他”附身抱住了楊嬋,妹妹似乎吃了一驚,隨即羞澀地紅了臉,閉上眼慢慢回抱,依賴又安穩(wěn)地靠在他的心口。不似兄妹,倒像是對相依相偎的愛侶。
楊戩仔細回想,記憶中確實沒有這么一段。
他定睛看去,發(fā)現(xiàn)那個“楊戩”看楊嬋的目光中滿是對心上人的傾慕,而那時自己一門心思打仗,怎會如此?
這根本不是自己,是楊嬋的幻想。
第一盞燈滅了,楊戩狠了狠心,留戀的看了一眼情竇初開的楊嬋,推門而出。
時間越來越少,他心下越發(fā)焦急,忽然聽到一扇門內(nèi)傳出妹妹的笑聲。
華山之巔,叁圣母宅邸。
嬰兒在哭,然后響起了妹妹溫柔含笑的撫慰。
“娘子,孩子哭鬧,你委實費心了!币粋書生模樣的凡人在一起逗弄嬰兒。
這里怎么會有男子?
楊戩還沒從震驚中回神,那凡人便拉著楊嬋到了側(cè)廂房。
“好些日子沒和娘子親近。嬋兒,你想我嗎?”
楊戩的心中的震驚和迷惑在看到他們相擁的時候,變作憤怒和委屈。
他是誰?他算什么東西?也配肖想他妹妹?
可楊嬋明顯是愿意的,順從的依偎在他懷里,羞澀的說,“彥昌,大白天的,晚上再……”
再干什么?
楊戩牙都要咬碎了。妹妹明明是喜歡他的,就算有孩子,也該是和他生的。怎么在這里就換了爹?
她怎么能喜歡別人?這不是“始亂終棄”嗎?
他從樹后現(xiàn)身,打斷他們。
“妹妹!”
“你是什么人?怎敢私闖叁圣母府!”楊嬋立刻擋在劉彥昌前面,一副保護的姿態(tài),讓楊戩更加氣結(jié)。
“你不認識我?我是你哥哥!”
楊嬋冷笑一聲,“哥哥?怎么不知道我還有哥哥!你這賊人有何居心?”
他惶恐又難過,“嬋兒,我是楊戩!哥哥來尋你了,你怎么…不認我?”
眼前人莫名面善,似乎不是壞人,見他面容極度焦急憂傷,便緩了語氣,
“這位大哥,我真的不認得你。你是找不到妹妹了嗎?可我母親就生了我一個,你確實是認錯人了!
楊戩心涼了,這個夢什么意思?比起她愛上別人,她怎么可以殘忍的將自己的印記從她生命中徹底抹去?
他凄惶地欺身上前,抓住她的肩膀,手在顫抖。
“嬋兒,你為什么要做這樣的夢?你不想要我了?”
楊嬋突然頭痛欲裂,腦海深處有一個聲音,越來越清晰。眼淚也不受控制的落下,憂傷的看著他,說著自己都不明白的話,
“我好疼!
“如果沒有哥哥,也許就不會疼了。”楊嬋掙開他的手,猛地將他推出。
楊戩跪在門外,渾身被汗浸透,喘了好一會兒才壓住心頭的窒息,目光慢慢浮現(xiàn)出從沒有過的偏執(zhí)和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