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半醉的水進,已經(jīng)徹底清醒。
此事因他而起,他沒有置身于外的道理。
他面上帶了痛苦,站起身來,想要上前,卻是被霍寶拉住。
以水進的厚道義氣,不用想就曉得他會怎么選擇。
徒三是他視為兄長的人,江平與他也有交情,霍寶怎么忍心讓他如此痛苦。
鄧健、馬寨主、薛彪幾個是霍五親友,站在霍五身邊,即便對徒三冒犯,也是情有可原。
水進,卻不能。
林師爺將一切都看在眼中。
說到底,眼前是霍五系與鄉(xiāng)勇系的沖突,林師爺如今是徒三首席幕僚,又出身黑蟒山,幫那邊都不合適。
可是他也明白,自己不出現(xiàn)不行了。
再僵持下去,大家就真的離心了。
“五爺……”林師爺這邊開口。
“噗通”一聲,江平跪了下去:“霍五爺,是小的不是,吃了酒堵了心,看不慣小寶小小年紀就稱爺,失了恭敬,是打是罰你沖著我來,莫要為難三爺!三爺走到今天這一步不容易,全賴你們幾位爺幫扶,三爺也是真心視幾位爺為兄長,還請您勿要遷怒到三爺頭上!”
糟!
林師爺垂下眼簾,再深涵養(yǎng)也忍不住想要罵娘!
江平哪里是請罪?
這是給徒三心中扎刺!
也是逼著徒三在他與霍家父子之間做抉擇!
他怎么敢?!
霍五看也不看江平,只看徒三。
徒三臉色青白,看著眼前眾人的目光帶了迷茫。
他能怎么選擇?
一邊是親,一邊是友。
一邊是背靠兩縣之勢的姐夫、親外甥,一邊是生死相交的至交老友。
待看到霍五身邊的鄧健等人,又看到霍寶身邊的水進,徒三嘆了一口氣,就走到江平身邊。
跪!
跪了!
大家都瞪大了眼睛!
霍五立時望向兒子。
霍寶也抬頭看老爹。
父子兩人目光一對,都看出對方眼中驚駭。
江平跪,不過是小人惺惺作態(tài)。
徒三跪,算什么?
霍五瞇了瞇眼,掩住其中狠辣。
去他娘的!
就憑這一跪,不管是老霍家祖墳冒青煙、還是老徒家墳地的青煙也得散了。
長了龍角也得掰折!
要不然,等著他當皇帝找后賬么?
林師爺幾乎站不穩(wě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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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勢已去!
鄧健是武人,兵器不離身,此刻雙锏已經(jīng)握在手中,面上帶了幾分雀躍。
馬寨主只覺得頭疼,忙上前一步,扶起徒三。
“三爺,你這是做了選擇了?”
“六哥,江平到底是我兄弟,我……我不是不疼小寶,我只求這一回情。江平不喜小寶有小心思不假,可要說他真敢害小寶那也是不能,明日讓他去亳州,回柳元帥賬下……”
馬寨主嘆氣。
要是兩人沒有跪前,徒三表明將江平送走,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什么事情都解決了。
眼下,卻是不行了。
“三爺,你走吧!既然選擇了你的兄弟,就帶你的兄弟回亳州,別在回來了!”馬寨主輕聲道。
徒三臉上血色褪盡。
他終于明白自己選擇了什么。
“姐夫……這……也是你的意思?”徒三臉上帶了憤懣。
怎么就到了這個地步?
好好的,怎么就這樣了!
霍五看著徒三,面帶寒霜道:“小寶缺的是疼他的舅舅,不是隨時都能舍棄他的舅舅!”
“小寶?”徒三望向霍寶。
霍寶跪了。
跪!
不就是跪么?
君王還跪天跪地跪父母,自己怎么就不能跪了?!
“小寶!”
徒三要去拉扯外甥起來,沒拉動。
霍寶從懷里掏出禮單,雙手俸給徒三,道:“不能陪舅舅親迎,這是外甥的賀禮,提前祝舅舅、舅母琴瑟和鳴、早生貴子!”說到最后,眼淚簌簌而下。
他是真舍不得!
不是舍不得徒三,是舍不得水進。
太祖頭號大將,不是不能使手段強留他,可是他過不去心中那道坎兒。
認識將兩月,視他為手足兄弟,他怎么算計這樣的水進?
以水進的義氣,徒三風光得意他不一定會湊上前,可徒三狼狽退走,他一定會相隨。
可放掉這樣一個大將,也讓人心痛。
再想到下次相遇說不得就是戰(zhàn)場上,你死我活,霍寶更舍不得了。
他很想小人一回!
到底,不忍!
拿著手中禮單,看著淚如雨下的外甥,徒三心如刀割,不無悔恨,卻也沒臉說什么。
姐夫說的對,小寶不需要一個隨時放棄他的舅舅。
霍五卻是心疼壞了。
兒子不愛哭,上次這么哭還是徒氏去世。
還能為什么呢?
這實心孩子,別人待他三分好,他是要還十分的。
霍五眼淚也跟著出來了,紅著眼圈道:“三兒,帶你之前挑的八千人走,留下水進!”
眾人大驚,齊齊望向霍五。
這不是失心瘋了?
馬寨主之前的意思,明明是讓徒三帶那二十四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