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送走了京里來的人,桑蘿終于能定下心來安排歙州的田地和產(chǎn)業(yè)了。
粉絲、豆腐作坊都教給了陳家,一直想做但因為薯蕷被官府買走向各州縣推廣作種塊而缺乏原材料一直未做成的薯蕷面條,桑蘿也開始教給陳家人,這是后續(xù)可以放在粉絲作坊里加一個生產(chǎn)間一起請男工人加工的。
當然,這時候沒有薯蕷,但可以直接教掛面的做法,要再做成薯蕷掛面只需要在配方上略改一改就行了。
大齊還沒有成條的面條,更沒有成條曬干能久存方便運送售賣的面條,就算是以麥為主食的北人,也是面片面疙瘩的吃著多,叫湯餅。
掛面和薯蕷掛面完全可以成為大興莊特產(chǎn)今年收小麥和薯蕷后的兩樣新品。
當然,其實還有一種特別好吃的,應該是薯蕷粉絲。
奈何這里既沒有紅薯,連可替代算不得好的木薯都沒有,和其他東西搭配著能不能做得出薯蕷粉絲來桑蘿就不知道了,總歸做法和做綠豆粉絲的大同小異,交由陳家人以后去摸索嘗試了。
粉絲和面條都教出去,再就是腐乳、冷吃兔、肉脯、肉松、面包、蛋糕和蛋撻了。
沈?qū)幱行┘m結(jié),這些東西是真的賺錢,不太舍得就這么把方子教出去。
桑蘿倒比她看得開些,說道:“到京里也是要請人做的,不然你真準備咱們自己做一輩子這些東西?咱們自己能做多少?而且,那樣其實不就被錢綁著推一輩子磨了嗎?沒什么意思的,錢這東西,夠用以后就是個數(shù),差不多就好了。”
她連陳家那邊都交待慢慢工廠化運營,總不能為了所謂方子把自己或是別人捆一輩子,現(xiàn)代也沒剩什么秘方了,有心想學什么都學得了,生意不是照樣經(jīng)營?
至于說暴利,桑蘿現(xiàn)在很多東西的定價一大半是溢價在原材料上,其次才是手藝和秘方。
原材料貴,所以東西賣得貴,以朝廷對農(nóng)業(yè)的重視,她提的劁豬和種植相關(guān)的法子全面推廣開來,糧價和肉價平抑下來不會是很遙遠的事,許多產(chǎn)品一兩年內(nèi)本身就會隨著大環(huán)境的好轉(zhuǎn)開始向下調(diào)價的。
……
陳大山他們又一次往經(jīng)銷州縣送貨回來的時候,桑蘿準備請陳家人來商量事情。
沈金聽聞之后考慮了片刻,在沈鐵出門請人之前把人叫住了。
“大嫂,你要是信得過我的話教我吧,阿寧都能做的事,我跟小銀小鐵就能做下來,這方子絕不會漏出去。”
桑蘿一愣:“你不跟我們進京?”
她這話問的,沈金兄弟三個也愣了愣,沈鐵最小,從前兩房的恩恩怨怨他不會想那樣多,平日里也最敢跟桑蘿和沈?qū)幱H近,一聽這話眼睛就亮了:“還帶我們的嗎?”
長房和三房是分了家的,是兩戶,這個他還是清楚的。
不過,他們現(xiàn)在好像也常吃住在大哥大嫂家,尤其是大哥大嫂這邊屋子青磚瓦房,他們的房子又借出來辦了學塾之后,直接就住這邊了。
“帶啊,你們這么小,還自己留這邊不成?”
沈鐵一聽眼睛就彎了,嘴一咧就笑了開來,眼見的歡喜。
沈銀指尖也動了動,下意識問:“那地呢?”
顯然也心動。
沈?qū)幍溃骸罢埲朔N吧,找兩個人應該能成,請趙四叔和周叔幫忙照看一下,每年的收成或運或賣給這邊的作坊或鋪子用都是可以的!
趙家人不錯,趙四也靈光,以后沈家在這邊請的長工應該是由他做個管事,至于周叔,指的是周村正。
沈金卻是糾結(jié)又糾結(jié),尤其看到兩個弟弟的反應后,越發(fā)的糾結(jié),不過到了還是搖頭:“大嫂,你這么多產(chǎn)業(yè)和田地在這邊,家里完全不留人哪成?我學跑商呢,我留這邊吧!
一句話讓一開始高興的沈鐵和有幾分意動的沈銀傻住了,兄弟兩個全轉(zhuǎn)頭看他們哥。
沈銀:“那,那我也留這邊吧!
沈鐵左看哥哥,右看大嫂和阿姐,糾結(jié)壞了,這要擱小時候那會兒,嘴巴都該扁了。
到底大了,和小時候不同了,糾結(jié)了會兒說:“我也留這邊!
桑蘿:“……”
沈?qū)帲骸啊?br />
一個十三,一個十一,一個十歲。
桑蘿指指沈銀和沈鐵,看沈金:“你確定?你在外邊跑商,他倆一個十一,一個十歲!
“單只是為家里這些田地和產(chǎn)業(yè),沒有必要,莊子里各家都是過命的交情,幾個長工也都是老實本分的,不需為這個特意留人,你再細想想!
第280章 安排
桑蘿說的細想想,沈金并沒有想太久,只是看了兩個弟弟一眼,就搖了搖頭。
“我們還是留在這邊,我十三歲可以學著跑商,小銀小鐵過個兩三年也可以歷練起來的,往北的商路如果通了,一年能往京里去好幾趟,或者大嫂你往后在京里的事情需要人手,我們兄弟三人不管是哪個再過去也行,現(xiàn)在還是先留在這里!
“大嫂你手中如果有什么覺得我和小銀小鐵做得了的,也可以交待給我們!
很有主意,言語間也堅定。
桑蘿若有所思,大概能猜到沈金幾分心思,眉頭挑了挑,也沒再多說,只道:“行,也沒那么快走,如果改主意了還可以告訴我!
“不改主意的!
桑蘿笑笑:“別應得那么快,你再問問小銀和小鐵的意思,我先去趟陳家!
不管沈金兄弟幾個是不是留在這里,腐乳、冷吃兔、面包、蛋糕、蛋撻和肉松肉脯這些東西她都準備改為作坊式生產(chǎn)了,具體怎么操作,得跟陳家那邊商量個章程出來。
生意上的事沈?qū)幰幌蚴菂⑴c的,或是幫忙或是學,便一道去了,正好,把最近只要醒著就喜歡往外蹦的兩個小的一起抱了出去,走出家門一段后,沈?qū)幉艈柹L}:“大嫂,小金不走的話,你是不是想把這邊的賬目交給小金管?”
“嗯!鄙L}沒否認:“凡事牽涉到銀錢的事,以咱們家和陳家的關(guān)系,經(jīng)營、生產(chǎn)、方子都可以放手,唯獨賬目上一定不能糊涂,這無關(guān)交情和信任,越是交情好,合作上越該明算賬,才不至于因為賬上的事情最后反而壞了兩家交情。
小金愿去京城的話,我原先是準備問問文茵肯不肯接手管這一攤子賬目的!
算是聘個財務(wù)的意思。
許文慶原本是個好選擇,不過他樂衷于到處跑,在莊子里未必呆得住,倒是許文茵,天賦上也隨了許掌柜,對賬目是頗敏銳的,性子也靜,呆得住,請她是很合適的。
沈?qū)幭胂雱偛糯笊┱f來陳家,小金都沒怎么攔,反應過來:“小金原本想幫的就是賬目這一塊?方子是順帶的,咱們有特別要藏的方子他就帶著小銀和小鐵來做,沒有的話,開作坊也可以!
是了,就是這么個態(tài)度。
他天天在外邊跑商的,能往周邊送多少肉脯肉松和腐乳都是有數(shù)的,最多一年,百姓日子一好過起來,肉價降了,肉松和肉脯自然相應降價,量就會比現(xiàn)在走得多得多,原就得開作坊才能保障得了供應。
真正能保住的方子其實是面包、蛋糕、蛋撻這種只能在歙州城鮮賣的東西,不會做太多,可以自家人做。
桑蘿笑笑:“是也不是!
……
這邊姑嫂兩個說沈金,沈家院里,沈鐵也問沈金:“哥,咱真不跟大哥大嫂一起走嗎?大嫂鋪子里賣的那些東西還是會開作坊生產(chǎn),好像也不用我們幫忙!
“哪里不用我們幫忙?要幫忙的地方多了。就算大嫂開作坊,賬目要不要人管?再一個,現(xiàn)在請人可以都請莊子里的人,以后呢?作坊會做大的,大山哥是好的,但往后請的人多了,別人可不好說。日子久了,咱們兄弟三個在這兒和不在這兒區(qū)別大了!
他們在這里,就還有沈家人在這里。
沈鐵還沒太明白其中意思,沈金揉揉他腦袋:“知道你不舍得大哥大嫂他們,等大哥大嫂在那邊安定下來,我往北邊跑商的時候把你帶上,你可以偶爾過去住兩三個月,長住就不要了,大哥大嫂幫扶教導這么些年,咱也干點正事。”
沈金其實很清楚兩個弟弟對長房的依戀,因為他自己也是一樣的。
經(jīng)歷過至暗誰不向往光呢,尤其是照亮、溫暖、救贖過他們的光,且這么多年,早習慣了大哥大嫂、二哥和阿姐在哪,他們就在哪了。
所以哪怕心里清楚長房和三房是兩戶,還是會依戀,離得近,看得到,就會有一種分外安心的感覺。
他這樣,小銀和小鐵更不用說,尤以最小的沈鐵為最。
兩房最復雜、最矛盾的那一段沈鐵是懵懂中過的,五六歲的孩子記不了多少事,也不懂得太多,所以最純粹,他的喜歡和依賴也就最直白。
六歲就跟在大哥大嫂身邊長大的,雖是另開火,其實什么都帶著他們,照拂著,怎么可能不親近。
沈金話鋒一轉(zhuǎn)哄沈鐵:“行了,你好好學本事,別見天偷懶,真想去京里也不是不行,再大點看大嫂京里要不要人幫忙,你有本事,大嫂用得上你的話你也能過去!
沈鐵:“再大點是多大?你十三做學徒了,我十三也可以的吧,看大嫂京里有鋪子不,我去那邊做學徒去。”
三年,沈鐵覺得還是挺久的。
沈銀聽著笑:“那你識字、算術(shù)和生意經(jīng)也得學得跟哥一樣才行,至少不能差太多!
沈鐵啊一聲,咬嘴唇愁眉不說話了。
沈金笑了起來:“努力吧你!
……
這邊兄弟三人商量明白了,另一邊,桑蘿到陳家,和陳家人一起也把心里盤算的事情商量得差不多了。
除了生產(chǎn)粉絲和面條的作坊,其余那些原本由沈家自家在后院做的產(chǎn)品包括之前由陳家做的豆腐、醬干,成立個食品作坊一起加工。
仍是陳家管著,當然,主要是管生產(chǎn)安排、品控、存儲這些,真正的生產(chǎn)請莊里相熟的這幾家家中的婦人過來一起做。
場地都不需要另折騰,沈金如果跟他們往京里去,這邊她把主屋和東西廂鎖了,其余鑰匙交給陳家管著,沒什么不放心的。沈金要是留著,就仍在這邊住著,鑰匙直接交給他就成。
沈?qū)帋е鴥蓚小的在這邊跟阿睿玩,陳婆子陪著桑蘿把莊子里幾家都轉(zhuǎn)了一圈,許家和魏清和夫妻是不缺這份錢的,施家、盧家和周家倒是都感興趣,商量好了農(nóng)忙可以不做,甘氏妯娌、馮柳娘妯娌、周大郎和周二郎媳婦,一家來了兩個,正好六個,加上陳家祖孫三代,九個人。
就算是擴張后的生意,也足夠應對了。
等一圈轉(zhuǎn)回去,陳大山主動問起沈金兄弟三個的安排,桑蘿道:“出來前還說不走,應該是想留下幫我照應這邊的田地鋪子和作坊!
陳婆子喲一聲:“這孩子有良心!
真的半點兒不像沈三和李氏,也幸好是不像。
陳大山笑:“我料著他也不走,別說,小金這小子是做生意的料子,腦子靈光,心細,看人也有一套!
這一個多月在外頭跑生意也是真鍛煉人,找經(jīng)銷的商戶,每到一個地方干的第一件事是逛,再就是打聽相中的一些鋪子情況,生意和地段這都能用眼瞧,那東家掌柜和伙計的人品還得靠觀察打聽。
見的人多了,好的壞的,什么樣的人都有,掌柜和伙計沆瀣一氣黑東家的自然也有,就沈金那小小年紀就通身一百二十個心眼子的,這能進京去?
倒不是防他,而是下意識的就會替他大哥大嫂盤算。
陳大山自己想著也好笑,把這里頭的事說給桑蘿幾人聽了,道:“他不走是對的,我要跟你說的也是這事,你把這一攤子都交給我們家里,最好是把小金和小銀留下,就是小金兄弟幾個跟你們一起走了,你也得聘個人專管賬目上的事,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問題,沾了錢的事,親兄弟明算賬才不壞交情!
桑蘿這才曉得了緣由。
商量完了正事,陳婆子抱了謙寶在懷里逗著,問起桑蘿京里的事:“你跟那宣旨的大人打聽了沒有?京里的宅子是不是去了就能住?皇帝老爺賞的莊子呢,去了要開地嗎?”
桑蘿笑:“打聽過了,宅子會料理好,帶上衣裳細軟去了就能住,莊子就在京郊,原是前朝官員的莊子,因為位置好,后來成了大齊的皇莊,里頭有皇莊的管事和幫工的農(nóng)戶,今年是種上了莊稼的,到時收了除了付給農(nóng)戶的,其他的直接算是我的了!
聽說賞的莊子里還帶莊稼,陳婆子和一旁的周葛都樂了:“五百畝都帶莊稼?”
“詳細的就不知道了,估計差不離!
聽得陳婆子直夸皇帝仁義大方,少不得又要說一說陳有田去教個種田還得了那么些賞。
說了會兒閑天,陳婆子又道:“你們八九月里要奉旨進京的事現(xiàn)在周邊鄉(xiāng)里都傳開了,作坊那邊都愁,怕后頭作坊不辦了,打聽到我這里,這個我是能答復的,又另問了一樁,學塾后邊還辦不辦?”
“辦呀,花銷還從我家這邊賬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