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交待孫女兒與魏清和的姐姐姐夫家里、莊里各家都好好相處。
林九娘自是知曉，一一應(yīng)下。
在老太太這邊說了話，各自散了回去，半道上林九娘那跟她半點兒不同路的五嬸就追了上來，關(guān)心話繞了半車，林九娘接了幾句想順著溜了，這位才轉(zhuǎn)了正題，話里話外竟是問林九娘知不知道大興莊養(yǎng)蜂的法子。
林九娘唇邊的笑意淡了。
“沈家的方子，五嬸怕是問錯了地方。”
福一福身回去了。
林五太太氣得在后邊咬牙，見人走遠(yuǎn)了輕呸一聲：“嫁個奴才秧子，給你張狂的�！�
第265章 戰(zhàn)績
這種事情林九娘是沒臉跟魏清和提的，但想著五嬸那個性子，也不想被她坑了，回去就把這事悄悄與她娘說了。
林三太太聽得兩眼冒火。
“她可真有臉！娘家敗落急眼了倒盯上你�！彼龎毫嘶饸馀呐呐畠旱氖郑骸斑@事你不用管，也別跟清和提，放心，娘會處理好�！�
林九娘聽了她娘這話眼里露了笑，知道不用自己再管了，抱著林三太太手臂同她撒嬌，“娘，我挺喜歡大興莊的，祖父給我選的這門親事特別的好�！�
林三太太一聽女兒這話，眉頭挑了挑。
說實話，世道亂了幾年，姑娘家的親事被耽誤的不少，先時老爺子提起這樁親事，二房三房四房其實都有適齡姑娘，另兩房的一打聽那魏清和的家底，一是窮，二則，原還是王家的下人，雖已經(jīng)被放了籍，如今還讀上書了，可到底不光鮮，那是壓根兒瞧不上，那兩房的姑娘接連就‘病’了。
老爺子是什么人，真病假病還能不知？便直接問三房愿不愿意，直言不是心甘情愿便不用勉強。
九娘瞧著溫溫柔柔，主意其實大，也不管羞是不羞，自己找了祖父細(xì)問了對方年齡相貌學(xué)問人品，還帶著丫鬟在州學(xué)門口候著遠(yuǎn)遠(yuǎn)看了一眼，回來就點了頭。
林老爺子還挺高興，陪嫁給添了不少，風(fēng)風(fēng)光光嫁了出去。
從小嬌養(yǎng)的姑娘，林三太太不是不擔(dān)心的，先時問著還怕是女兒報喜不報憂，如今見她笑吟吟的自己夸上了，怎不好奇？
“怎么說？”
“氛圍很好吧，心思質(zhì)樸，少有勾心斗角的，不似平日里聽一句話都得拐八道肚腸，而且給我的感覺是真的很團(tuán)結(jié)，整個莊子里更像一個大家庭�！�
林三太太看她是真的喜歡，眉眼都舒展開了，又好笑，道：“還有離鄉(xiāng)君近吧？”
林九娘一下子就笑開來了。
“女子能似她那樣多精彩啊�！�
大興莊獻(xiàn)犁那日林九娘正好在外邊，城里城外看了個全場，當(dāng)時就覺得桑蘿整個人好似都放光，后邊朝廷詔書下來，又是圣旨又是牌坊的，她更覺得比之她這樣從小長在后宅的，桑蘿像個傳奇。
林三太太拿食指抵抵她額頭：“當(dāng)初對這親事感興趣也因為是大興莊吧？”
林九娘就笑：“感興趣是，做決定不是，夫君人材也好的，出身有什么要緊？不過是清貧些，家里陪送的嫁妝不少，夫君再爭氣，總不會一世清貧。且我這兩日所見，大興莊里連幾歲孩童都讀書識字，便是沈家?guī)讉�長工家里的孩子也跟著一塊在莊里讀書，學(xué)塾就設(shè)在沈家。”
“長工家的孩子也跟著讀書？”林三太太怔了怔：“沈家請的先生？”
“那倒不是，是莊里幾個半大孩子為師，十多歲的教些簡單的蒙學(xué)入門和算賬識數(shù)，沈家娘子和清和外甥女文茵教相對復(fù)雜的經(jīng)學(xué)詩詞，清和說他們每逢旬休也給孩子們講學(xué)，莊里六個人在州學(xué)讀書，輪著講學(xué)的�！�
林三太太只覺得不可思議，想到家里查過的大興莊的情況，終于明白為什么一群鄉(xiāng)民會有這么多人考進(jìn)州學(xué)。
她喃喃自語：“你說得不錯，你祖父真的給你尋了一門好親，這樣的莊子，便是都是農(nóng)戶，假以時日又何愁不興旺騰達(dá)�！�
二房和四房往后怕是要悔青了肚腸。
林三太太至此是真放心了，招待了女兒女婿后又去了老太太那邊一趟，后邊老爺子老太太怎么敲打五房就不是她需操心的了。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林九娘回門，大興莊這邊作坊也熱熱鬧鬧籌備了起來，男人們?nèi)兔κ帐�，陳婆子婆媳同桑蘿一起則在大興莊開始招工。
陳大山幾人也不耽誤，昨夜里讓許掌柜給緊急培訓(xùn)了一個多時辰，八人連夜商量了一番，今兒一早就找沈?qū)幹Я耸乘捃囻R錢，一組四人，收拾收拾帶上樣品一組向南一組向北找訂單去了。
貢品兩個字真的給大興莊的這些產(chǎn)品加了很大的光環(huán)，加上產(chǎn)品本身的獨有性，就按許掌柜說的，他們得把自己位置擺高些，去一個地方先用挑合伙人的眼光去篩選合作商鋪，然后才是上門洽談。
八個生意場上的愣頭青，全都沒經(jīng)驗，考察別人還好，他們出來前照著許掌柜教的那些，加上八人湊在一塊琢磨的列了不少條件，四人一組湊在一起一條條篩下來就是。
等到兩人一組第一次主動上門洽談的時候，饒是陳大山和盧二這樣的，大正月的天，緊張得手心也沁了把細(xì)汗。
初時沒有經(jīng)驗，碰壁自是難免，另幾組不知，陳大山帶著沈金去的第一家，一聽是上門推銷的，不及說明來意就先吃了排頭。
陳大山看看那掌柜，只覺這也不是個善客，和沈金相視一眼，掉頭就去了預(yù)先選好的第二家。
好在第二回 頗順利，因為商品是真的好，不論是商品本身還是上邊附加的光環(huán)，但凡容得他們把話說完，把東西亮出來，嘗過以后那掌柜眼睛都放光，甚至因為離歙州近，人鋪子里掌柜和伙計還都知道桑蘿。
“圣上下旨嘉獎的那位鄉(xiāng)君？”
所以，在價格上磨了小一刻鐘的嘴皮子后，第一個合作商順順當(dāng)當(dāng)談了下來。
這個頭一開，信心都長了不少，不那么熟練的簽訂貨的合同，收定金，約定交貨日期。
這時候當(dāng)初在山里一群小屁孩兒被每天拎著讀書識字的好處就來了，兩大組里各有兩個特別靠譜的，盧二郎組是許文慶和周長恭，陳大山組是沈金和陳二山。也就是分到每一個小組里都至少有一個撐得起這樁事來，合同立得是像模像樣。
對方掌柜一看談判是陳大山，立合同文書的卻是個十三四歲大的小子，也是稀奇，這時候識字的可不算多，再看那合同條款，不算特別老道，但上邊交貨日期，不可控因素，違約賠付條條款款寫得那叫一個細(xì)致，要想鉆這合同漏洞，還真鉆不著。
那掌柜沖沈金一豎拇指：“少年人，了得！”
……
八個人在外邊呆了五天，正月十二下午盧二郎大組先行回到了大興莊，四個人滿面帶笑，昂首挺胸，那叫一個意氣風(fēng)發(fā)。
許老太太、魏令貞和林九娘在家門口就看到許文慶也回來了，老太太走出去，一瞧孫兒那神色，喲一聲：“這是首戰(zhàn)告捷了？”
許文慶哈哈笑起來，一摟老太太：“那是，奶你等我下月領(lǐng)了工錢孝敬您啊�！�
跟另幾家混久了，也不一本正經(jīng)叫什么祖母了，還是喊奶親近。
逗得老太太直樂，才笑道：“我先交賬去。”
“去吧去吧�！崩咸荒ㄊ�，招呼魏令貞和林九娘，笑道：“咱們也跟去看看？”
還在放年假的許文泓、許文博原在屋里溫書，聽得這動靜先后出來，兄弟倆幾步就追上了，許文博問：“哥，賣出貨去了？賣了多少？”
許文慶就得得瑟瑟從懷里拿出三張訂單拍給他：“你自己瞧瞧�！�
一行人是邊說邊往沈家去的，不止要上賬，還得讓沈家今兒有時間備貨，這一路往里，自然也引了莊子里其他人跟來瞧熱鬧。
沈家一進(jìn)院南房里，這會兒王云崢正給莊里的孩子們上課，視線掃到窗外，見呼啦啦一群人過來，其中幾人是出去跑生意的，心頭動了動，不過講課倒沒停。
他這里沒停，聽課的一幫孩子就不能動，眼睛往窗外瞟的也得老實收回來，直把一節(jié)講完了，這才讓休息休息，王云崢也往沈家院里去，他一走，后邊阿戌、周五郎幾個全跟著往里奔，原在山上干活的甘氏妯娌倆、馮柳娘聞訊也才趕到。
東廂的小偏廳里這會兒早擺開陣仗了，桑蘿把兩孩子的推車推到東廂廳里，這準(zhǔn)東家只來看訂單湊熱鬧的，干活的是沈?qū)帲郎戏胖畮状X，料想是定錢，沈?qū)幟媲百~本賬冊早攤開了，筆墨也齊備，盧二郎和許文慶一人交了三張訂單，她正利索的登記呢，原本在許家玩的許文茵在一旁幫著點錢數(shù)。
盧二郎跟桑蘿道：“這趟第一次試水，也急著回來交單，走得不算遠(yuǎn)，只去了縣里，沒到附近州城�？h里情況不比州城，腐乳和粉絲找經(jīng)銷容易些，肉脯肉松和蜂蜜價高，大多數(shù)掌柜不敢上，我和文慶找的六家經(jīng)銷，只文慶那邊談攏了一家，跟文慶打了商量，一樣先拿了十罐試銷。”
“這就挺好了�！边@原也在桑蘿意料之中，縣城不比州城，真正有實力的大戶相對少，而且亂世那幾年縣里這種中等富戶是亂軍重點劫掠的，沒個三四年很難恢復(fù)得多好。
馮柳娘幾個后邊過來的，想看看賣了多少，桌上六張訂單就擺著，偏她們不認(rèn)得字，馮柳娘就拉了阿戌，讓兒子給看看。
阿戌把簽了他爹名字的三張訂單瞧了一眼，道：“三家商鋪，一家訂了一百罐腐乳，五十斤粉絲，經(jīng)銷價是七千二百個錢�！�
馮柳娘做了幾年生意，算賬算是快的，錢數(shù)太大了她算不過來，貨品數(shù)還是知道的。
“才五天，訂出三百罐腐乳，一百五十斤粉絲，那還不錯的呀�！�
就問沈?qū)�，“那你盧二叔這一趟能有多少抽成？”
“盧二叔三張訂單合三百罐腐乳，一百五十斤粉絲，經(jīng)銷價是兩萬一千六百錢。”她微一沉吟，就報了出來，道：“抽成應(yīng)是六百四十八文�！�
許文慶眼睛都圓了：“阿寧你了得啊，算得這樣快？”
盧二郎三張單子一到手就讓他幫著算抽成了，許文慶可沒這瞄一眼想幾息就報出數(shù)來的本事。
一旁的許文茵剛算到一個整數(shù)，看她大哥吃癟就笑，她不笑還好，她這一笑，許文慶把自己三張單子推給沈?qū)帲骸澳闼闼阄业�。�?br />
沈?qū)幗舆^單子看一眼，想是腐乳和粉絲定了最低經(jīng)銷標(biāo)準(zhǔn)，這兩樣和盧三郎是一樣的，只多出肉松肉脯和蜂蜜共三十罐來，她也不先登記，指尖在幾個數(shù)上輕點了點，道：“腐乳粉絲是一樣的，貴的那三十罐經(jīng)銷價合一萬八千錢，抽成……五百四十文，加腐乳粉絲的抽成六百四十八文，共計……一千一百八十八文，可對？”
全程說下來，只報幾個關(guān)鍵數(shù)字時語速略緩了緩，還笑吟吟問許文慶一聲可對。
當(dāng)初叭啦叭啦拿樹枝在地上寫寫劃劃算了好一會兒的許文慶滿臉幽怨看沈?qū)帲骸啊?br />
你真不是人！
轉(zhuǎn)頭就跟桑蘿耍寶：“師娘，你還收徒嗎？我覺得我和阿寧可能是差在師父的水平上�！�
一定不是我笨！
被魏令貞笑著掄了一把腦門：“再貧吧你，你阿蘿嫂子在山里給上課的時候你沒聽似的，阿寧多聰明，除了云崢和小金，你們這里有一個算一個誰算賬都快不過她，沒她靈光不丟人。”
眾人都笑了起來，王云崢眼里也帶了笑意。
第266章 孩子們的新夢想
這邊人還沒散，那邊陳大山四人組也回來了，才進(jìn)莊里就被許叔告知盧二郎幾個先他們一步到了，幾人快步往沈家去，果然，莊子里還能閑著過來的都扎這兒。
陳家沒人在這兒，周村正媳婦和沈鐵在啊，就連沈銀也奔了過來看消息了，他的站位好，一眼看到陳大山幾人，興奮的就喊了一聲哥。
“我哥他們也回來了！”
盧二郎、許文慶、周四郎和施二牛這一組一下就激動了。
“大山，你們收獲如何？”
陳大山和周三郎抬眼就往沈?qū)幨诌吥菐讖埣埫檫^去，那眼利的，周三郎沖陳大山比了個六！
陳大山哈哈笑了起來，一臉謙虛：“不多，不多。”
然后從懷里掏出一疊紙來展開往桌中間一放，周三郎樂呵呵的也掏出來一疊放到了陳大山那疊單子旁邊。
許文慶一眼看過去，愣�。骸澳銈兣芰藥讉�縣？”
連頭帶尾才五天而已，他們跑了四個縣，難不成陳大山那組能飛？他扒拉扒拉那疊紙，一疊五張，一疊四張。
九張？？？！��！
陳大山笑：“四個縣。”
“這怎么可能！”
縣城可沒州城恢復(fù)得好，總不能四個都是相對富裕的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