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倆全程不落的跟下來，不止嘗到了豆?jié){，更看到了大嫂跟當(dāng)初做神仙豆腐一樣，變戲法似的讓鍋里的豆?jié){漸漸凝固了。
干了大半夜的活，甜口的豆腐腦一人來了一碗。
以為這就是終極狀態(tài)了吧，才發(fā)現(xiàn)還不是，還得都舀進(jìn)鋪好了濾布的木框里，再壓上一塊和木框配套的板子，上邊放個大石頭，過了約莫半個時辰，沈安和沈?qū)幙粗麄兇笊┌涯谴笫瘔K搬開，把板子拿起，再把豆腐布掀開，兄妹倆心跳都怦怦快了起來。
和神仙豆腐一樣，凝固成塊了。
又驚異于自己看到的，又因?yàn)榇笊┮呀?jīng)做出了神仙豆腐，酸棗糕而覺得不該驚訝。
“這就成了，今天做得少，明天一早我就都挑去縣里賣了，等后天家里擺席，大嫂再做幾道豆腐菜給你們吃。”
沈安和沈?qū)庮^點(diǎn)得搗蒜一般，神仙豆腐他們吃過，這用黃豆做出來的豆腐會是什么味道？
擺席的日子還沒到，他們已經(jīng)開始期待了。
桑蘿把三板豆腐都看了看，品質(zhì)很好，看著一點(diǎn)不比超市賣的差了，心下滿意得很。
取竹刀來切，一板十六塊，三板四十八塊。
她把豆腐布重新蒙好，心里開始盤算著這豆腐怎么定價，兩文還是三文一塊？
成本是真的低，五升豆子也就是二十文錢，賣兩文錢一塊也很賺了，四十八塊豆腐，九十六文錢，扣去成本能賺七十六文。
至于石膏的那點(diǎn)成本，可以忽略不計(jì)了。
事實(shí)上，日后做得久了，技藝提升，一升豆子能出的豆腐會更多一些，不過這是后邊的事了，現(xiàn)在算著，成本大概就是這樣。
今天做得少，明天這豆腐就都是她自己賣，九十六文是可以都到手，桑蘿在心里算著，覺得她明天備雞鴨各一只的錢應(yīng)該是夠的，至于肉和蛋，肉本來就不能放，得二十五號一早現(xiàn)買，那天大家農(nóng)忙，集上怕是沒多少人，她做點(diǎn)豆腐和神仙豆腐挑著各村叫賣倒不是不行。
買點(diǎn)肉換些蛋的錢還是能賺來的，自己再留點(diǎn)豆腐，加上三家會送過來的素菜，這席面算是能體體面面置辦出來了。
這樣一番盤算，心下安了。
家里有澡盆，忙完了一身的汗，等汗略靜一靜，舒舒服服洗了個澡，去看了看雞鴨都沒什么問題，這才回屋準(zhǔn)備睡下。
沈安和沈?qū)幗裉於加行┡d奮得過頭，難得的跟桑蘿熬到同一個時間點(diǎn)。
一張新床，一張舊床，沈安白天稀罕夠了，這會兒就自己往舊床去了，新床準(zhǔn)備讓給大嫂和妹妹。
桑蘿擺手拒了：“阿寧要睡新床可以去睡，我就不用了。”
她偏愛靠里的位置，拉上一張簾子，隱私有了，至于小兄妹倆睡一張床，在鄉(xiāng)下這個歲數(shù)還好，等明年把邊上的山地填高了，跟家里的宅基地齊平，到時擴(kuò)兩間西屋，兄妹倆就能一人一間房了。
確定她真的不肯睡新床，兄妹倆都不用說，全都往新床上蹦。
沈?qū)庍�挺愛粘著桑蘿，奔新床去了還不忘跟桑蘿許諾：“大嫂，我就今晚睡睡新床，明天就回來陪你一起睡�！�
桑蘿聽得直樂：“我不用你陪，一個人睡挺寬敞的，你就睡新床去吧�！�
沈?qū)幝犞@話還有點(diǎn)小失落，不過眼下還是新床更香的，明日事明日說嘛，樂呵呵奔新床去了。
沈安倒是知道自己是男孩子，本來就不好跟大嫂和妹妹擠著睡的，啥也沒說，只是那個平時一派沉穩(wěn)，下午還聲稱自己是男子漢的調(diào)調(diào)是全崩了，這會兒在新床新席子上樂得翻筋斗。
樂夠了，兄妹倆一人翻出一件舊衣，搭搭肚子，就算是有被子了。
桑蘿看著，記在了心里，她們家還少兩套枕頭被子，嗯，或許還該買上一盞油燈，靠著月光和灶火，月光不夠亮的時候在石板上用柴點(diǎn)一堆火，也不是不行，就是不方便。
她自己也躺下。
穿越以來，桑蘿頭一回可以自己一個人睡一張床，那舒坦勁兒，她攤手?jǐn)偰_躺了會兒，又樂得翻身打了個滾，瞬間理解了兩孩子樂得在床上翻筋斗的行為。
看自家大嫂也在床上打滾，沈安和沈?qū)幵诹硪粡埓采锨频弥睒贰?br />
第51章
一夜酣眠，次日天未亮，后院的公雞就盡職盡責(zé)的開始叫起服務(wù)了。
桑蘿摸黑起來，進(jìn)到灶屋摸到火折子點(diǎn)起了灶火，一邊燒水，一邊就著灶火的光亮開始處理最后一批凝固的神仙豆腐，等都切好了，這才把邊角的小塊盛出兩大碗。
釜里的水開了，桑蘿把火撥小些，將水都舀出來，等釜底的水漸干，這才舀一勺豬油入鍋，油熱將昨夜做豆腐剩的豆腐渣放了一碗入鍋翻炒了幾下，加入剛燒好的熱水任其燒煮。
一邊翻出放在案上昨晚沒用完的野蔥切上，等著釜里豆渣煮沸后好一會兒了，確定煮熟煮透，這才加鹽加醬開始調(diào)味，最后撒上蔥花，用大湯碗盛了出鍋。
熱水涮了涮陶釜，又把神仙豆腐拌炒了一碗，三個人的早餐這就算是帶出來了。
事實(shí)上，家里材料有限，不然豆腐渣用來貼餅才是最佳早餐優(yōu)選。
沈?qū)幦嘀劬M(jìn)來，看到桌上擺的大湯碗，盯著瞧了好一會兒，反應(yīng)過來：“大嫂，這是昨夜做豆腐剩的豆渣嗎？”
桑蘿笑：“是，咱們早上就吃這個和神仙豆腐，去洗漱吧，然后來吃早飯�！�
沈?qū)庴@呆，原來這個也是可以吃的啊，不過也對，黃豆本來就可以吃，渣有什么不能吃的呢。
看大嫂早餐都做好了，她轉(zhuǎn)身就去洗漱，兄妹倆過來的時候，桑蘿正用蒸飯的甑在蒸余下的豆渣，看到兩人過來，招呼他們吃飯，一邊交待：“豆腐渣營養(yǎng)，味道也不錯，但不好多吃，尤其注意的一點(diǎn)是得煮熟透了再沸騰好一會兒才能吃，不然很容易鬧肚子，更嚴(yán)重的會食物中毒。”
看兩小的都有點(diǎn)愣，怕是被嚇住了，便道：“放心，熟透了的不會有毒，今天剩的這些我蒸熟了，中午你們自己用油稍微炒一下，再加水煮沸后加調(diào)料調(diào)味就是一道菜。也可以取一些喂雞，也得用蒸熟的，不能喂生的，和你們昨天那種配比的野菜、稗子和糠一起拌一拌，喂雞的話，其它東西九成，熟豆腐渣的量有一成就夠了，不好給多了�！�
沈?qū)幍难劬土亮耍骸斑@個可以喂雞？”
人能吃都沒見她這么樂呵。
“大嫂，那咱們可以多養(yǎng)幾只雞呀�！�
養(yǎng)雞主要是費(fèi)糠費(fèi)糧，要是這豆渣可以代替一部分的糠，雞就可以多養(yǎng)幾只呀，反正野菜和稗子又不要錢。
桑蘿想了想，還真行。
“成，村里怕是不好買了，以后我留心一下，倒是鴨和鵝也能吃這個，回頭我再買幾只鴨和鵝回來�！�
真養(yǎng)多了，糠要是不夠那就買點(diǎn)兒糠好了。
摸黑吃過早食，交待小鴨這幾天還是只能喂夾生飯，勤喂清水，陳有田和秦芳娘也在外邊敲響了沈家的院門。
挑東西時，陳有田最先瞧著的就是當(dāng)初桑蘿讓他做的四四方方的淺木框子，今天竟然也要帶去縣里，而且里邊明顯有東西。
桑蘿見他打量，笑道：“買石磨就是做這個吃食，今天量不多，我就自己賣，明天叔嬸來我家吃席的時候我做些上來你們嘗嘗看，嬸子要是愿意賣，農(nóng)忙后只管到我這來拿貨就是�！�
陳有田還沒說什么，秦芳娘已經(jīng)兩眼放光：“弄出新吃食了？我能瞧瞧嗎？”
“那有什么不行的�！鄙Ｌ}說著就揭開一板豆腐的蓋子，再掀了豆腐布給兩個看。
天色還很暗，但眼睛適應(yīng)了這個亮度以后也是能瞧得見東西的，只是不那么清楚而已：“和神仙豆腐很像，顏色不一樣，我們這邊沒見過有。”
有沒有的，不好說，原身的記憶里這東西在這大乾朝是有的，只是制作的法子好像一直在某些世家大族手中捏著，地位到了一定的高度，人家不指著這個謀利，要的就是個特別，哪怕這所謂的特別并不是唯一，交好的世家大族之間的當(dāng)家主母會相互贈些方子，但這也僅限于她們那一個圈子。
平民百姓吃什么？
呵，那與她們什么相干？
世家之所以是世家，就是因?yàn)樗麄兪稚衔罩S多別人不具備的資源和傳承，像書藉、古物、畫作、各種方子都屬于傳承之列。
世家出身的姑娘，出嫁時的陪嫁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是這一類的東西，這些東西往往比金銀美玉還更為人高看。
自然，桑蘿也只是想想，她笑著接了秦芳娘的話，道：“是很像，不過質(zhì)地也不同，嬸子明天嘗嘗看，這個做菜比神仙豆腐還要好吃，真要賣起來，這個比神仙豆腐應(yīng)該能更好賣�！�
秦芳娘激動了，說實(shí)話，跟著擺了十來天的攤子，家里足足攢下了四串錢，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半個月不到賺了四串錢，擺個一個半月，那不得有一千二百多文？
這就直接能兌一兩銀子了。
之前她還隱隱擔(dān)心，神仙豆腐的原料會不會是時令性的，現(xiàn)在有東西能接上了，秦芳娘怎么能不激動，笑得眼尾的細(xì)紋都堆起來了：“賣，一準(zhǔn)兒賣，明天我就嘗嘗看�！�
說到這里，意識到了什么，明天可不是她們一家做客，所以，阿烈媳婦這是準(zhǔn)備讓施家和盧家也知道有豆腐這東西了？
是只是用這吃食招待他們，還是也讓他們知道這是她做的？
這念頭只在心里轉(zhuǎn)一轉(zhuǎn)，秦芳娘就將之撇到腦后去了，讓不讓知道的其實(shí)都是桑蘿的事，就算是施家和盧家那邊知曉了，也動了心思想賣，桑蘿要答應(yīng)也無可厚非，這是桑蘿的營生，能給她一份已經(jīng)是對她們家的關(guān)照了。
一行人摸著黑下山、裝車、出發(fā)。
……
縣城，西市。
酸棗糕的售賣有了昨日的預(yù)熱，今日添了不少回頭客，想是家里的婦人孩子嘗了都喜歡，其中好些人要得還不少，至于豆腐，有神仙豆腐在先，不少人都對這樣新東西覺得稀奇，聽桑蘿介紹了各種做法，大多成交了。
相較之下，反倒是神仙豆腐受了豆腐的影響，兩樣都買的人也有，也有那日子過得精打細(xì)算的，二選一當(dāng)然選沒吃過的那一樣了，所以神仙豆腐反而賣得較以往稍慢了一點(diǎn)。
好在豆腐只有三板，一共也只得四十八塊，早市上賣了半個時辰就見了底，神仙豆腐的銷售這才轉(zhuǎn)快起來。
忙到午時，帶來的東西售賣一空，桑蘿收拾收拾交了稅牌就在西市轉(zhuǎn)了起來，算著手里的錢，買了一只活雞，一只活鴨，怕一會兒買菜刀時錢不夠，也不敢再買別的了，就等在西市門口，等秦芳娘來接。
這是因她現(xiàn)在賣的東西實(shí)在是多，賣空了要靠自己挑到東市去找秦芳娘幾乎沒可能，早上兩人早早約定好，今天讓她在西市門口等就行。
桑蘿坐在西市門口的一個石臺上，約莫等了小一刻鐘，秦芳娘拉著她的架子車過來了，遠(yuǎn)遠(yuǎn)看到桑蘿，秦芳娘拉車的步子都更快了一些。
接到了人，看到桑蘿雞鴨各買了一只，瞧瞧那雞鴨肥的，心里一惦量，這少說得花一百二十多文。
心里咋舌，心說明天這席面可真夠有油水的。
要知道，因?yàn)榻衲甏禾崆罢髁艘荒甑淖舛�，整個縣的農(nóng)人除了像周村正、周里正那種家底厚的，尋常人家這半年多都是勒緊了褲腰帶喝稀的，就是逢上喜事，又哪舍得這樣操辦。
她心下一邊想著，一邊幫桑蘿把東西往架子車上搬，問道：“今天還要買什么嗎？”
桑蘿道：“得買把菜刀，我怕錢不夠，剛才在西市除了這一只雞和一只鴨，愣是什么也沒敢再多買。”
秦芳娘聽了這話，想了想，道：“得要三百四五十文上下吧？這些年打仗，凡是加了鐵做的東西都貴，不過我也是估的，我們家用的還是當(dāng)年逃荒的時候老家?guī)н^來的鐵刀呢�！�
破家值萬貫，當(dāng)年逃荒，粗笨的東西實(shí)在帶不了，像菜刀鋤頭斧子這些又值錢又能做武器防身的東西是都帶上了的。
她說完話，就把懷里的錢袋掏了出來：“這是今天賣豆腐的錢，你點(diǎn)點(diǎn)�！�
她做這營生久了，已經(jīng)算得清自己這點(diǎn)小賬，通常把自己的那一份放在袖袋里，該交給桑蘿的就都往錢袋里放，也不用做完生意后辛苦再點(diǎn)一遍。
桑蘿接過點(diǎn)了點(diǎn)，街上站著慢悠悠搗騰銅錢，怕被宵小盯上，所以桑蘿是直接把錢袋塞進(jìn)懷里，道：“這看著是夠了，咱們就去買菜刀去，這錢袋我一會兒買完東西還您�！�
買完東西錢袋也就空了。
秦芳娘也覺得好笑，又替桑蘿覺得不容易，明明錢賺得比她多，這么些日子了，愣是半點(diǎn)兒都攢不下來。
鐵鋪里問了問價，有打好的成品，比秦芳娘估的還貴不少，三百八十五文。
桑蘿把秦芳娘那個錢袋直接就倒空了，又開始摸自己的袖袋，最后是自己的錢袋，嘖……用銅錢是真不容易，這東西忒占地兒，忒沉，買一把菜刀這都掏多少個兜了？
真是狼狽又搞笑。
所以說，腰纏萬貫就是扯，真要纏個萬貫，瞧瞧從頭上一圈一圈把人當(dāng)個架子繞，繞得人都見不著了也未必就能成功把萬貫錢給纏上去。
掏空了幾個兜，換回了一把菜刀，桑蘿感慨一把這年頭物價的高昂和錢幣使用的不方便，瞧瞧自己還剩三十八個錢，也別走空了，菜刀小心收好了，和秦芳娘又去了一趟糧鋪。
目標(biāo)——面粉、黃豆。
黃豆不用說，她今晚半夜就得做豆腐明天挑集上賣，賺點(diǎn)兒買肉買蛋的錢，面粉嘛，做完豆腐家里會有新鮮的豆腐渣，今天做早餐的時候她就惦上豆腐渣餅和豆腐渣丸子了，奈何家里除了一點(diǎn)米，一窮二白，實(shí)在掏不出配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