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星河沒想到,自己能這么快見到渣爹。
還是赤淵帶他去的。
封印大陣的中心,原本應(yīng)該矗立著高達(dá)百丈的神女雕像。
封印破后,雕像坍塌,而上方的天穹卻突兀出現(xiàn)了一個窟窿。
由于西蠻城漆黑的鬼氣繚繞,完全遮擋了往上窺探的視線,直到赤淵單手提著他凌空而立,盛星河才看到那個可怕的窟窿。
像是天塌陷了一角,窟窿處漆黑一片,如同千度碎虛鏡鏡面一般,那種吞噬了光線的、濃墨到極致的黑。
凝神看去,才能發(fā)現(xiàn)這黑不單純只是視覺效果,它正在緩慢移動。
如同死亡的漩渦,如同吞天的猛獸,想要掙扎著從這窟窿中擠出來!
劇烈的、強(qiáng)大的危險感和壓迫感撲面而來。
比之赤淵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光是看一眼,盛星河的腦袋便“嗡”的一聲,無數(shù)負(fù)面情緒和黑暗在腦海中掙扎翻騰。
清透的貓兒眼很快爬上血絲,盛星河強(qiáng)壓下內(nèi)心莫名升騰起的破壞欲。
不過窟窿前,卻突兀地有一道挺拔身影。
他太渺小了,跟巨大的窟窿一比,宛如塵埃一般。
可從這粒塵埃手中,蓬勃的靈力沖天而起,化作無形的樊籠,牢牢困住了窟窿不斷蔓延擴(kuò)大的趨勢。
也困住了窟窿后想要涌出的東西。
是九霜。
消失不見的渣爹,竟然是他阻止了鬼域的開啟!
盛星河震驚地?zé)o以復(fù)加。
不合時宜的,他忽然想到二十年后,他爹跑遍了修真界也沒有找到的渣爹。
不會也是在鬼域前,生生扛了二十年。
那么當(dāng)他穿越時光時,突然爆發(fā)的行尸大亂,會不會就是渣爹扛不住了所以鬼域開啟,修真界徹底淪陷……
可他想的這些,在時光的逆流中注定沒有回答。
“赤淵,你來這里做什么?老子都說了,你不是我的對手,要不是要頂著這破玩意兒,你早就是一條死蛇了!
九霜注意到妖王的到來。
他緩緩轉(zhuǎn)過身,運轉(zhuǎn)的靈力卻沒有停止,輕蔑地看向赤淵。
至于赤淵手中的盛星河,被他自動忽略了。
盛星河卻能看出,九霜看似輕蔑的態(tài)度下,身體卻是做出防備的姿勢。
遠(yuǎn)也不像他表現(xiàn)出來得那么輕松。
“九霜仙君,別來無恙,不過跟你報點喜事罷了!
盛星河心沉了沉,忽然有點猜到赤淵帶他來的目的了。
九霜此刻還不知道自己馬上要面臨什么。
“哦?”他扯了扯嘴角,眼睛這才紆尊降貴一般瞥了一眼盛星河,在他的頭頂停了一瞬,然后若無其事地轉(zhuǎn)開,“喜事?妖王別告訴我你要和這小孩成親?”
饒是擔(dān)心渣爹,盛星河還是被他說得惡寒了一下,在心里狠狠罵了一句。
赤淵卻不惱,神情甚至稱得上是愉悅的,“非也,這喜事同仙君有關(guān)。我手上的人啊,正是仙君日后的兒子啊!
九霜下意識“嗤”了一聲,不過還是又看了一眼盛星河的龍角。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赤淵另一只手中出現(xiàn)了一面菱花鏡,好整以暇道:“這鏡子,還是令郎給本座送的禮物。”
千度碎虛鏡!
九霜呼吸停止了一瞬,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師姐的本命法寶了。
所以……
他猛地看向了盛星河,一時間愣怔的表情顯得有些滑稽。
“阿釅誤食的那個果子,當(dāng)真是陰陽和合果?”
看他這表情,盛星河原本對他的不滿淡了些許,沉痛地點了點頭。
九霜如遭雷亟,表情空白。
所以、這盛星河當(dāng)真是他的孩子!
他和盛釅的孩子!
猝不及防就多了個這么大的兒子,九霜手足無措,不過同時,之前的怪異處也有了解釋。
難怪,難怪他第一眼看這小孩便覺得親近,即便之后將對方誤會成情敵,也沒有按龍族的本性將情敵撕裂。
難怪,修真界中憑空多了條半龍。
原來是他九霜的崽。
“既然父子團(tuán)聚,仙君何不下來敘敘舊,這小龍在本座手上,本座怕手一滑,將他弄死了!蓖{之意明顯。
赤淵這是想利用他,讓九霜離開,好趁機(jī)把鬼域打開。
不行,鬼域一開,修真界本就濃郁的鬼氣將會瞬間暴漲!本就難對付的行尸將會如蝗蟲過境,要將修真界啃得粉碎。
不過還不待盛星河大義凜然地拒絕,九霜就深深看了他一眼。
然后,轉(zhuǎn)過身去。
??怎么就轉(zhuǎn)身了?
九霜不再看向兩人,只用悲痛的聲音道,“兒啊,天下會銘記你的!
源源不斷的靈力還在困住鬼域,他說完這話,竟沒再看一眼,好像已經(jīng)跟盛星河永別了一樣。
……
盛星河被這大公無私的父子情感動得無語凝噎。
雖然他說了很多次渣爹,但真的是一點都不冤枉九霜!
赤淵眸色更深,笑意未變,“是嗎,那我便不客氣了!
說完,刺目的紅光在身側(cè)爆發(fā),盛星河下意識閉上眼睛。
下一瞬再睜開時,原地的赤淵已然化作一條赤紅色的巨大蛟蛇!
蛇軀太過龐大,幾乎要塞滿天穹,一側(cè)深綠色的豎瞳便有盛星河一般大,濃烈的血腥氣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