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出去也不過半個鐘頭,就帶了輛車過來,他下車鉆進來,跟顧柏旸說:“咱們那位介紹人,請您旁邊兒的咖啡廳談!
顧柏旸不耐煩的皺了皺眉:“就在這兒談,我急!
司機一愣,想想他身份,又去跟介紹人說。
這次說了許久,那人終于戴著墨鏡下車,朝這邊兒走過來。
李三兒看熱鬧,先看見人,就跟顧柏旸說:“他!”
“誰?”顧柏旸蹙眉問。
“遠山藥業(yè)的!崩钊齼赫f到這兒,笑了:“難怪是他,人家都說,燕市醫(yī)院是遠山的直銷商!”
“外頭有傳聞?”顧柏旸問。
“有哇!老百姓傳,上頭又聽不見,何況用誰家的藥不是用?遠山是老牌,藥又不差,就是……”李三兒笑了笑,問顧柏旸:“小老板,我找個人打聽點兒內(nèi)幕?”
“嗯!鳖櫚貢D淡淡應了一聲。
正巧那人過來,李三兒跳下車,殷勤備至的打了個招呼把人請上車,趁人不注意走了。
顧柏旸這些年名氣在外,但畢竟這還不是個網(wǎng)絡發(fā)達的時代,他又有意藏在幕后當指揮,所以哪怕顧氏也有藥企,哪怕這人見多識廣,也沒見過他。
不過,他還是挺謹慎的又問了一次,試探了幾句關(guān)于學校和一些他自以為外人不知道,但畢方卻‘恰好’跟顧柏旸提過的家事。
顧柏旸倒也不對答如流,反而顯得不耐煩,模模糊糊說了些。
但對方立刻不再懷疑了,搓著手,熱情滿滿想跟他握手。
顧柏旸沒動,就笑了笑:“聊了這么多,都是您打聽我,我就想問問,我什么時候能見到高主任?”
對方知道他著急,也覺得他身份特殊,想著人家不滿意自己打聽,確實說的過去,就趕緊笑著解釋:“您是貴人,哥兒幾個能輪上替您辦事,那是榮幸,總要問清楚,免得哪兒做錯了不是?”
“高主任是肯定要見的,不過這會兒是上班時間,怎么也要等人下班才好見,是吧?”
顧柏旸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也沒剩下多久了。
他嘆了口氣,勉強點點頭:“行吧!”
那人以為他是擔心見不到,或者高毅昌也不行,趕緊勸了幾句。
顧柏旸懶洋洋的應著,其實早走神了。
他在想別的事情。
現(xiàn)在是八月了,天熱,黑的晚,他想起來自己好像應該給一個重要的人過生日了,他仿佛很早前就想,要提前很久很久準備起來。
可到底是誰呢?
他又想不起來。
因為這個,他覺得連外面明晃晃的太陽都有點兒晦暗。
好在他也沒等多久。
介紹人接了個電話,很快就回來了,笑瞇瞇請人:“高主任剛到家,咱這就上去!”
顧柏旸看了看外面亮堂堂的天色,心里冷笑,高主任這醫(yī)生做的好清閑!
嘴里卻問:“不需要買什么?”
“您哪兒用得著?”
介紹人討好的笑,又有點兒為難似的:“不過就是……高醫(yī)生吧,畢竟是高級知識分子,有點點傲氣,可能跟您在習慣上面不太一樣……”
“我懂!鳖櫚貢D不耐煩的勉強笑了笑。
介紹人覺得不好再廢話了,親自去前面門衛(wèi)那里打了招呼。
回來他看見李三兒上車,手里提著個看不出內(nèi)容的黑袋子,心里感嘆著:果然是比家人,就是會做事,自己趕緊跳上車,讓車直接停到樓門口了。
顧柏旸注意了下,門衛(wèi)室其實擺了張登記表,但介紹人并沒有登記。
看來高毅昌做事還挺謹慎。
仨人一起下車,樓層管家親自過來開門,把他們送上電梯,就笑盈盈的出去了。
電梯停在十二層,介紹人主動去敲門,等門開的時候,他笑了笑說:“我就送您到這兒,不大方便進去了!
顧柏旸略有些意外,但很快又像明白似的,點了點頭,給李三兒打了個眼色。
李三兒直接從兜里摸出個厚厚的信封,塞那人手里,客客氣氣的道了句:“讓您費心!”
“應該的,應該的,以后再合作!”
介紹人抱著信封,歡天喜地的走了。
那邊電梯一關(guān)門,高毅昌的家門也開了。
他瞪眼看著顧柏旸,神色明顯不悅。
他認識他,當然知道他不是介紹人嘴里說的畢家那位小少爺。
可他小心謹慎的打了個電話問了問,得知顧柏旸平常跟畢家小少爺走的近,擔心他真是受人所托,反而臨到升職關(guān)頭給自己找麻煩,真惹了畢家人,只好開門了。
“高叔叔這什么表情?我特地跑來看恩人,您好像還不待見我?”
顧柏旸笑嘻嘻的,說話陰陽怪氣。
現(xiàn)在魏淑琴不在,高毅昌也懶得裝溫和慈愛,冷哼了一聲,沒搭理他,轉(zhuǎn)身進門了。
顧柏旸跟進來,左右打量著他家。
高毅昌神色緊繃:“顧小少爺,到人家家里這么肆無忌憚的到處亂看,好像不大好吧?”
“沒見過這么高級的房子,參觀參觀嘛!何況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對您的生活狀況,我也很關(guān)心!”
他笑聲里好像還帶著討好的意思,但故意加重的‘救命恩人’幾個字,讓高毅昌怎么聽都不舒服!
他更加懶得理,就站在客廳里,雙手環(huán)胸看著他。
“你打著畢家的名義,到底來干嘛?”
“什么叫打著畢家的名義,我可真是受同學托付,過來找您的!”
顧柏旸兀自找到沙發(fā),一屁股坐上去,翹著二郎腿,吊兒郎當?shù)恼f:“畢家老爺子的病您聽說了吧?多少名老專家都請過去了也沒用。畢家老二這些年仗著老爺子身體不好,到處找事兒,把個家搞得亂七八糟,畢方實在是頂不住了,聽說當年是您治好了我,特地托了我過來請您,這事兒對您對我,可都是天大的好機會啊!”
他往前湊了湊,手肘撐在腿上,認真的看著高毅昌:“實話說,要不是我,您上哪兒找這機會去?”
第八百六十一章:高毅昌落幕
高毅昌皺了皺眉,轉(zhuǎn)身去給顧柏旸倒了杯水過來,才問:“你的意思是,你是受畢家小少爺委托來找我的?”
“想必院長爺爺已經(jīng)被請去過,老爺子的身體狀況你也知道點兒的是吧?”顧柏旸不答反問。
老爺子的身體當然是不行了,可包括老院長在內(nèi),都認為重點不在心臟,而是晚期肺癌。
可心胸外科之所以叫‘心胸’,說明其實這倆是有關(guān)聯(lián)的。
畢家情急之下想另辟蹊徑,請心科專家去看看,也不是沒可能。
這些年高毅昌過分斂財,老院長早對他不滿。
只是礙于他技術(shù)好,又有人給撐著,還得維持表面和平。
但跟畢家打交道,給畢家人情這種事兒,以高毅昌的小人心理揣測,自然認為老院長是不會給他的。
所以,到底是畢家聽說了他的名聲,故意繞過老院長,另外委托了在他們看來跟他們夫妻關(guān)系不錯的顧柏旸來請他,還是顧柏旸在畢方面前推薦了他,這就要琢磨琢磨了。
但不管是哪種,確定他不是來找麻煩的,高毅昌微微放松了個點兒,心思也活絡起來,跟顧柏旸打起了太極。
“老爺子的身體狀況我的確了解一點兒,可就我知道的情況來看,我恐怕未必能治好吧?”
“你要是能治好,還能輪到我找你?”
顧柏旸笑了笑:“實話實說,就是畢方自個兒也沒指望老爺子的病能好,只要能讓他看起來好上一段日子,也就夠了。人都那樣兒了,與其痛苦的死,還不如好好兒活兩天,再痛痛快快的死。高叔叔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高毅昌點點頭,認可了。
但他說:“這種辦法,老院長也不是想不到。”
“可他不會做!這天地下會這么做,能做到的,我知道的,就只有你了!”
顧柏旸搓搓手指:“畢竟,你肯給患者花錢!”
高毅昌臉黑了。
但他沒法反駁,只能強忍著,冷笑了一聲:“你知道的只有我,畢家知道的,可能就不只是我了吧?”
“所以我才著著急急的跑來燕市找你嘛!”
顧柏旸站起來,踱著步參觀他家,慢悠悠的嘮嗑。
“高叔叔,我是商人,你也是,生意擺在面前,沒有不做的道理。何況我猜你也早打聽過了,畢方是個特立獨行的大少爺,身邊根本沒朋友,我辛辛苦苦、伏低做小的擠到他身邊,不就是為了從他身上撈到點兒好處?要是連這個都撈不到,那我圖啥?總不會真的圖什么‘友誼地久天長’吧?”
他看著高毅昌,咯咯的笑,好像自己說了個天大的笑話。
高毅昌懶得理這二世祖一樣的少年。
他眼里,顧老大就是個暴發(fā)戶,顧柏旸跟他爹一樣,也是個人情練達的富二代而已。
這樣的人,當然是有機會就抓住不肯放過的,也是最在乎錢的。
為了搭上畢家這條人脈,跟自己不喜歡的人交往,對他來說沒什么。
可他沒因為畢家就昏頭昏腦,反而冷靜的嫌棄:“你是商人,我可不是,你把我推過去,畢家老爺子舒坦了,人家念你的好兒,我能得到什么好處?總不會畢家手伸那么長,到燕市來管我的事兒吧?”
他知道,顧柏旸肯定打聽到他在升職關(guān)鍵期,這又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
“畢家手能不能伸那么長,得看最后上去的是誰。是畢老二,肯定不行,可要是畢方,就未必不行嘍!”
顧柏旸笑。
高毅昌不屑他:“你怎么知道畢老二肯定不行?遠山藥業(yè)背后靠著的是誰,你會不知道?”
“難不成,真是畢老二?”
顧柏旸好像真不知道,壓低聲音說:“那可麻煩了,這畢老二私下干什么生意,高叔叔你不會不知道吧?這么多年,你居然一直用遠山的藥……”
他抱緊自己,“嘖嘖”兩聲,送給高毅昌四個字:“祝你平安哦!”
高毅昌的臉色更黑了!
“我只是用他的藥,他干什么,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有沒有關(guān)系,我說了又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