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笙一副懦弱又漂亮的樣子,抓著他的褲腿哭著求他不要把他一個人丟在陌生的醫(yī)院里。
那時的蔣昱是被系統(tǒng)脅迫,態(tài)度居高臨下又頗為煩躁地接手了這個麻煩,導(dǎo)致他無從分心去想別的。
現(xiàn)在再想起來。
心頭卻漫上一個角度奇異的問題。
如果那天他不要,如果換個人,那人會要柳笙么,可憐又嬌氣的麻煩精會有人想要么。
會的。
換個人也會要。
哪怕系統(tǒng)沒有安排人,只要柳笙走出醫(yī)院,走到街頭,伸出纖白的手拽住過路的男人,要哭不哭地看著男人,他就會被帶回家。
說不定是綁到床上,被人弄滿肚子不干凈的東西,而柳笙說不定還會天真乖軟地抱著肚子,哭著說沒關(guān)系,請他隨便用,不要客氣。
蔣昱這么想著,慢慢皺起眉頭。
空氣安靜了一會。
柳笙抖了一下。
他脖子里直灌冷風(fēng),可他好像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掀起眼皮,看見蔣昱的臉,剛才還害怕的心里頓時生出許多委屈。
那天他說過再也不來找蔣昱的,現(xiàn)在蔣昱又要往他面前湊,又要嚇?biāo)葠毫佑謮摹?br />
委屈和害怕堆積在一起,小少爺一開口就帶了點哭腔,不受控制地轉(zhuǎn)著尾音去埋怨面前的人。
“你干什么啊,你知不知道這樣真的很嚇人!”
第135章 狗血現(xiàn)場
蔣昱指尖微動。x
他舉起手,又慢慢放下,說了句:“抱歉!
他的道歉有幾分真心,像是真的因為嚇到同學(xué)而抱歉。
于是柳笙更不開心了,他今天被醋浸泡了,從內(nèi)到外都透著酸水,聽見蔣昱這樣客套的話語,更覺得被刺得生疼。
他低下頭,紅著眼睛小聲不滿:“不要你的道歉,有什么用啊....”
兩人離得很近。
蔣昱是想問柳笙不要道歉要什么的,但柳笙的手機(jī)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是柳笙的父親打來的,說有正事要和他說,問他方不方便,電話那邊聲音很大,音樂聲挺大,應(yīng)該是在什么娛樂場所。
柳笙眼睛里的淚花沒了,他拽著包帶咳了一聲,說有空。
夜晚秋風(fēng)蕭瑟微涼,柳笙的神情在十分鐘內(nèi)變了幾次,聲音卻始終保持著正經(jīng),沒流露出任何其他情緒。
當(dāng)天晚上,兩人一前一后從湖邊走回了宿舍樓。
一直到寢室,柳笙的手機(jī)都沒放下,只是回應(yīng)的聲音越來越小。
蔣昱看他狀態(tài)不太對,也沒打擾他,自作主張進(jìn)了柳笙的寢室,把柳笙的桌子和亂七八糟的床收拾了一遍。
離開前,給柳笙打了一桶很熱的泡腳水。
柳笙還有些出神地擺了擺手,跟他說再見。
好像兩人不曾有過隔閡一樣。
*
梁書航回來得很突然。
第二天上午,蔣昱把在圖書館電腦上查出來的文獻(xiàn)拍到手機(jī)上,在宿舍用那臺很卡機(jī)的二手筆記本電腦上寫開題報告。
堪堪在文檔里寫了五百字,同寢的啟源拎著午飯回來了,
嘴上咋咋呼呼地說今天可算是長見識了,竟然能在有生之年把男生對男生表白和有錢人對有錢人表白以及小三鬧場這三種罕見的場景一次看個夠。
蔣昱看向他,沒理解他在說什么,啟源就給他桌上放了一份蓋澆飯。
“昱哥,我建議你去看看,就隔壁班那個小少爺被堵樓底下表白了,樓底下挺熱鬧的,過了這村可真沒這店....”
接下來的話啟源沒說完,因為他眼看著蔣昱的臉色逐漸變得很陰沉。
好像樓底下的那個上趕著喜歡別人的小三是蔣昱老婆似的。
啟源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差一點就想對了,只是蔣昱的老婆不是小三,而是那個被攔住的小少爺。
并且這個老婆有個前綴,是曾經(jīng)的。
那時候柳笙一心一意要跟蔣昱過一輩子,明明才是21歲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卻失了憶,一個桃子都要給蔣昱咬了再吃。
可惜那也是個謊言。
柳笙的桃子是給梁書航的,而不是蔣昱。
結(jié)合昨晚上柳笙魂不守舍的模樣。
蔣昱腦子里閃過很多雜亂無序的念頭,他面上不動聲色,在電腦跟前無意識地敲敲打打,打了不少字又盡數(shù)刪掉,最后還是沉著臉下了樓。
目睹全程的啟源:“???”
逗他呢?
合著還是特感興趣??
樓下吵吵嚷嚷圍了兩圈人,蔣昱個子高,從后面能看到梁書航手里抱著一束很大的定制花束,手里還拎著一個昂貴的冰淇淋蛋糕。
那個蛋糕是蔣昱帶柳笙去看眼睛的時候見過的牌子。
在昂貴的商場一樓,有個很大的門店,門口豎著當(dāng)季新品,三百塊一個6寸精致小蛋糕。
柳笙從小習(xí)慣了金錢的灌養(yǎng),他的胃一定是適合吃這些的,而不是蔣昱從老舊街區(qū)買來的裱花奶油蛋糕。
蔣昱承認(rèn),上一世他對柳笙是有偏見的。
他總覺得溫室嬌生慣養(yǎng)出來的小少爺不食人間煙火,是絲毫不會理解窮苦人家的孩子是怎么長大的。
再怎么樣對他好,小少爺也不會設(shè)身處地感恩。
可等真正和柳笙同住一個屋檐下,他又發(fā)現(xiàn)苦難是不需要被過度理解的,或者說他是不愿意讓柳笙去理解苦難,也不需要柳笙對他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