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雪生緊緊擰眉, 遙望那個與紀(jì)午形貌別無二致的人影, 忽然開口,篤定道:“他不是紀(jì)午!
“不是紀(jì)午?”梅冬大驚,“可他分明就和紀(jì)午長得一模一樣。”
蘭淅目光往下一滑,微頓:“梅冬, 看他的手。”
梅冬順著蘭淅的提醒,看向“紀(jì)午”的雙臂,愕然看見后者的十指中正汨汨流出綠色汁液。
然而再一細(xì)看, 才發(fā)現(xiàn)綠色汁液的流動并不是自上往下, 而是自下往上!
“紀(jì)午”腳下的沼澤地仿佛活了過來, 正在源源不斷向“紀(jì)午”的身體傳輸能量, 令“紀(jì)午”得以正常行動。
“刷——!”
凌冽刀光以人眼難以捕捉的速度急速射向“紀(jì)午”, 后者側(cè)身躲避,可惜反應(yīng)慢了半拍,右胳膊被刀片劃破, 一大灘帶有水腥氣的濃綠液體從傷口處噴涌而出, 似粘稠毒液。
隨后, 傷口飛速愈合, 看不出半點被劃傷的痕跡。
賀雪生面上一貫的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下位者挑釁的不悅。
蘭淅神格尚未覺醒,瞧不出來,賀雪生卻看得十分仔細(xì),“紀(jì)午”傷口愈合時所運用的力量,正是蘭淅的新生之力。
難怪這片沼澤如此詭異,原來是藏了一絲新生之神的力量。
“蘭淅,一會兒你不要使用異能!辟R雪生忽然道。
“可是……”蘭淅想說如果你們受傷該怎么辦,賀雪生用眼神制止了他的話,蘭淅默了默,頷首,“好!
雖然不知道賀雪生什么打算,但聽阿雪的,應(yīng)該不會有錯。
“二位,別閑聊了,看看周圍!
環(huán)顧四周,只見“紀(jì)午”身邊冒出一個又一個搖搖晃晃的綠色人影,它們從沼澤里冒出,飛快生長出類人的四肢與頭顱,還有千千萬萬條人影藏在霧中,呈包圍之勢向三人圍攏。
一大滴冷汗順著梅冬鬢角往下流,“這片沼澤到底怎么回事?”
賀雪生冷聲:“我也想知道!
他也想知道為什么這片沼澤里會有新生的神力,倘若蘭淅能收回這股力量,是否能順利覺醒?
影影綽綽的沼澤怪影已經(jīng)將三人四周圍了個水泄不通,它們行走時沒有聲音,仿佛一個眨眼,它們便從千里之外瞬間移動到面前。
又一個瞬息。
賀雪生與梅冬同時行動!
前者將飛刀用得出神入化,一刀一個怪影,都沖著怪影脖子與頭顱而去,間或放一梭子冰彈,強(qiáng)大的異能融入子彈中,與怪影觸碰的剎那,凍結(jié)之勢向外蔓延。
后者雙翅掀起颶風(fēng),方圓百里的霧氣都被吹走,先前藏在霧中的身影無所遁形,正好為賀雪生提供了便利,二人的配合勉強(qiáng)稱得上默契。
只是……
蘭淅抬首,梅冬吹散霧氣后,灰蒙蒙的天空徹底黯淡下來。
極晝期剛至,極夜尚有數(shù)月,天空不該如此黯淡。
蘭淅極目遠(yuǎn)眺,那暗黑的天幕中竟有褐色藤條垂落,數(shù)量多到難以計數(shù)。
不安的預(yù)感在心間炸開。
“梅冬!碧m淅喚道。
梅冬百忙之中回了一句“怎么了”。
蘭淅:“你還沒說你在天上看到了什么!
梅冬近身搏擊,踹倒一個沼澤怪影,高聲回道:“我看到——”又一個影子靠近,被賀雪生子彈冰凍住了,梅冬抽空道謝,繼續(xù)說,“我們一開始明明是朝著入口方向前進(jìn)的,但是卻不知道為什么走到了沼澤那棵巨樹下面——這片沼澤有鬼!”
或許是霧氣里有迷惑人眼的成分,讓梅冬的鷹眼發(fā)揮不了作用。又或許是巨樹長了腿,自己跑到了他們面前。又或許……
不論哪種情況,都糟糕透了。
“蘭淅!”賀雪生帶著焦灼的聲音在耳畔乍響。
一條影子撲向蘭淅,蘭淅下意識抬手,空洞洞的槍口對準(zhǔn)偷襲者,與此同時,賀雪生的槍口里也射出一枚子彈,兩枚子彈分別擊中偷襲者的頭顱與腹部,賀雪生的異能將其冰凍。
至此,場上已有數(shù)十條影子被賀雪生凍住。
賀雪生呼出一口氣,先前射出去的每一顆子彈都不是胡亂放的,四面八方,每一個方位都有一個被凍成冰雕的沼澤怪影,而當(dāng)賀雪生閉上雙眸,調(diào)動異能之時,冰凍之勢從各個方位的冰雕向外蔓延,如同激活了什么陣法一般,轉(zhuǎn)瞬之間,冰封萬里。
梅冬翅膀一扇,騰空而起,倘若他再慢一點,地面蔓延過來的冰塊就要將他也凍住了。
待到整個世界一片銀裝,確認(rèn)地面不再有危險,梅冬才收翅下地,腳底剛觸到地面,梅冬便噼里啪啦沖賀雪生一頓問候,“你開大的時候能不能顧慮一下你的隊友!要不是我能飛,就要被你凍住了!”
“抱歉!焙翢o誠意的一聲道歉。
梅冬雙手握拳,五官都皺成了一團(tuán),還是蘭淅打破僵局,“接下來怎么辦?”
賀雪生側(cè)首,望向距離三人不遠(yuǎn)的巨樹,蘭淅與梅冬也順著賀雪生的目光看了過去。
沼澤里的萬事萬物都被賀雪生凍結(jié),包括巨樹。
目之所及一片白茫之色,仿佛連時間與空間都被凍住了,世間驟然空落落的,孤寂感瞬間擊中蘭淅。
萬籟俱寂間,蘭淅耳畔倏地捕捉到奇異的囈語。
【神啊……神啊……】
蘭淅面色古怪,下意識喚了聲“阿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