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修容能坦白這些,不過是仗著他建立的小組織不出名。
誰又會在乎一個草根殺手組織呢。
以此為前提,林青青不覺得徐修容會做出殺人滅口的事情。
他主動找到他們,多半是為了談合作,講條件。
徐修容笑著說道:“陛下放心,草民不是王爺那邊的人,不會做出謀反弒君之事。草民要說的話還有很多,不妨坐下慢慢談。屋子里有一張床,打掃過了,此地條件簡陋,只好讓陛下將就一下!
林青青掃了一眼,沒有坐,“那便長話短說!
徐修容沉吟了片刻,說道:“聽聞東胡有異動,陛下可是要派方將軍前去收復郇州?”
林青青:“沒錯!
收回郇州是一早便定下的事,等兵器制造齊全,備足兵馬糧草,她便會讓方子衿率兵前往郇州。
這不是什么需要保守的秘密,以徐修容的智慧,能猜出九成。
他這樣問,應當是有話要告訴她。
“還請陛下再等上一等!毙煨奕菽沁厒鞒鲆魂圀眢舐,像是隨手在箜篌上劃過的音調(diào)。
“陛下這兩年發(fā)展迅速,向月氏使團展露的兵器也是聞所未見,草民相信方將軍這一戰(zhàn)沒有絲毫懸念,但還不是時候,現(xiàn)在絕不是好時機。”
林青青對徐修容的話不做判斷,耐心問道:“為何?”
“月氏!毙煨奕莸莱隽肆智嗲嘈牡椎哪莻聲音。
“東胡西月,遙遙相對,正是隔著一個大宣,他們才最有可能談成合作。”徐修容沉聲道,“月氏王儲一日不換,宣國的形式便一日不容樂觀!
“陛下了解霍迎嗎?”徐修容問。
林青青沒有說話。
她以前或許會對方子衿說了解霍迎,可站在大局之上,在徐修容這個慣于幕后操縱的高手面前,她對霍迎的那點了解,算不上是了解。
徐修容長長地嘆了口氣:“霍迎此次來宣國,展露出的不過是冰山一角。草民查閱眾多典籍,發(fā)現(xiàn)月氏在太.祖時期便開始干涉宣國的重大事件!
“草民懷疑,便是太.祖建立宣國,也只是月氏王儲的一次歷練考核!
……什么?林青青突然想要坐下好好消化消化。
月氏國力遠不如宣國,徐修容的話聽來就像是一段令人貽笑大方的胡謅。
他的話能信嗎?
林青青始終保留著自己的判斷,畢竟徐修容前世是造謠界的宗師。
但徐修容本質(zhì)上還是想要宣國鼎盛。
除非他是堅定不移的方子衿毒唯,否則沒必要編出這么一段無稽之談來誆騙她。
徐修容的聲音有些疲憊,是從心靈上散發(fā)出來的那種無力感。
“前一陣子,草民與友人前往月氏游歷,秘密潛入了月氏宮廷。他們篩選王儲的方式很特別,利用蠱蟲,讓一個不足五歲的孩童看盡人生百態(tài),讓他們用短短一個月感受普通人一生的經(jīng)歷。”
“然后便是考核,不通過的人會被殺死。通過一次考核便會往上升一級,成為小殿下,接著進入月氏王儲殿,賜封號,立儲君。王儲殿中皆是等待考核的王儲候選人。”
徐修容說:“霍迎是唯一被立為王儲的。陛下見過費黎,可知他在其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他只是一個與霍迎有競爭關系的小殿下,就身份而言,算得上是霍迎的從屬!
林青青被沖擊得麻木了,心緒掀不起一點波瀾,目光巡視這間密室,尋找徐修容可能設置的機關方位。
“你說這些,是要朕放棄收復郇州之心?”
“非也!毙煨奕萁ㄗh道,“草民以為,陛下應當先除月氏,再除東胡!
林青青微微挑了下眉梢,“后攻北蠻,消滅南海?”
徐修容笑了一聲:“是,陛下何不順應了月氏王儲的話,統(tǒng)一五國。”
好大的野心。
林青青一時間分不清他是不是在開玩笑,她印象中的神秘殺手組織的幕后之人,也沒有這底氣拱這般大的火。
徐修容飄了還是瘋了?
“若如你所言,太.祖建立宣國,也只是月氏王儲的一次考驗,那宣國又有何力量滅掉月氏?”
林青青沒有信徐修容的話,但對收復郇州的計劃會進行更慎重的考慮。
“撥弄江山局勢容易,推到一座成型的大山卻難于登天!毙煨奕菔諗啃σ,語氣沉重道,“指點江山的是人,只要他/她還是個人,便注定會被后來者超越!
“陛下站在最有利的守方,霍迎想要顛覆宣國,還需要下更猛烈的藥。陛下可敢變守為攻,全力一試?”
林青青目光盯著一處,將手里的軟劍遞給方子衿,眼神示意他往那里投擲。
軟劍投擲需要很精妙的力道控制,但于方子衿而言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只見少年手腕輕轉(zhuǎn),劍光便朝斜上方射了進去,密室的墻壁轉(zhuǎn)動,露出里面青衣幕僚的身影。
徐修容并不驚訝林青青尋到機關,反而發(fā)出一聲輕笑。
他坐著輪椅,背對林青青,白發(fā)披散身后,身形異常蒼老。青衣幕僚手指輕輕劃過箜篌,響起一陣清脆悠揚的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