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顧凜知道他沒開玩笑?,也?不是說空話?,他真的會這么做。
顧凜摩挲著手腕上的銀鏈,與謝卿禮對望了許久。
兩人都沒說話?。
直到顧凜笑?出了聲,“謝卿禮,你與我以為的謝卿禮還真是不一樣!
謝卿禮沒回他。
“你問我為何喜歡她?大?抵就是命吧,我接近她帶了旁的目的,我想殺她,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可我重病之時也?是她照顧的我,我無家?可歸時也?是她將我撿回去,她養(yǎng)著護(hù)著一個要?dú)⑺娜,她明明什么都沒做錯,她的結(jié)局為何是那樣?”
“謝卿禮!鳖檮C的話?虛妄飄渺:“我不甘心,也?不舍得!
所?以犯了大?錯。
可卻不后悔。
顧凜嘆息:“喜歡一個人需要什么理由呢?不需要,只是命數(shù)罷了。”
遠(yuǎn)處的小徑走來?幾人,穿著湖綠衣裙的少女走在最前面。
她的神情肅重,像是在想什么嚴(yán)重的事情。
明明她身邊還跟著兩人,可謝卿禮只看得見她,其他的一切都成了她的背景色。
他與顧凜多像呢?
他一開始接近她也?是存了利用的心,想要利用她進(jìn)入內(nèi)門,甚至還想要?dú)⑺,可她將他撿回了踏雪峰,照顧重傷的他,于困境中多次拯救他?br />
所?以他明知她會成為他的軟肋,卻毫無反抗之力跌入情網(wǎng),任由愛意?編制成網(wǎng)將他牢牢纏緊。
這是他的命數(shù)。
他心甘情愿認(rèn)下。
她是他唯一的軟肋。
也?是他唯一的欲念。
他只對她有掠奪的欲望。
云念走了過來?,瞧見他一直盯著她看之時不解:“怎么了,我臉上有什么?”
謝卿禮溫和輕笑?:“沒事,只是想看看師姐!
經(jīng)過連著兩晚的旖旎,云念聽他說什么都像是情話?,不適地別過頭。
她故意?岔開話?題:“師姐布了陣法,我們方才傳信給了師父,他收到信后定會去查,接下來?我們干什么?”
少年道:“等。”
云念:“……什么?”
謝卿禮又說了句:“在這里等。”
顧凜也?點(diǎn)頭:“等就行了,莫慌。”
不是,什么叫等?
江昭也?沒明白:“你們的意?思是我們啥也?不干就坐在這里等啊,等什么啊,等有什么用啊大?哥!”
謝卿禮懶洋洋道:“等柴行知。”
江昭:“……等他干嗎?”
少年抬眼:“等他將南泗城翻個底朝天,把裴家?、謝家?和柴家?的尸身給我找出來?!
云念:“你與他合作了是嗎?”
“是!敝x卿禮點(diǎn)頭,“只有將三?家?的尸身安置好,我才能放心一戰(zhàn)。”
不久后定會有一場惡戰(zhàn),不知道三?家?的尸身到底在哪里,謝卿禮不會放心動手的。
他會擔(dān)心尸身就在某處埋著,而他不小心毀壞了那里。
三?人坐下。
云念試探問:“你怎么知道柴行知會有辦法找到三?家?的尸身?”
謝卿禮神色不變:“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拼了命也?想雀翎擺脫浮煞門的控制,所?以他一定會想辦法找到尸身與我合作!
他看向?云念:“師姐,我很快就能帶他們離開了!
江昭和蘇楹都沒說話?。
***
玄渺劍宗。
扶潭真人收回手,一旁的青年蹙眉問:“怎么樣了,從霄的識海還是不能重塑嗎?”
扶潭真人搖頭:“重塑了一大?半,但最后一點(diǎn)怎么都聚不起來?!
溫觀塵喟嘆:“只能等那幾個小子去生死境找裴凌,看他是否有辦法了。”
扶潭真人望著榻上躺著的大?弟子沉默不語。
腰間的玉牌忽然?一亮,符令從中閃現(xiàn)。
扶潭真人一愣,意?識到這是蘇楹的靈印后急忙打開。
云念的聲音從中傳出:“師父,那兜帽人叫柴厭,你快去柴家?查一千五百年到兩千年前柴家?的族譜,他是個蛇妖,可能與柴行知認(rèn)識!
傳音戛然?而止。
溫觀塵詫異開口:“這……云丫頭說的是真的嗎?我從來?沒聽說過柴厭這個名字!
竟然?還是個蛇妖?
溫觀塵緊皺眉頭:“柴家?不要命了吧,敢收一個妖邪進(jìn)門!
扶潭真人收起玉牌替徐從霄掖好薄被:“師弟,從霄交給你多照顧照顧,我去柴家?看看!
溫觀塵攔住他:“你的靈力近些時日消耗太多,要去也?是我去。”
扶潭真人一口回絕:“這些時日你為了從霄也?耗費(fèi)了不少靈力,念念是我的弟子,他們拜托的事情應(yīng)該是我去做,你留在這里好好照顧從霄!
溫觀塵還沒來?得及阻攔,扶潭真人已經(jīng)大?步離開。
屋內(nèi)只剩下他和徐從霄。
他望了望榻上安睡的徐從霄,一聲輕嘆彌散。
溫觀塵上前拉過徐從霄的手腕,靈力朝他的識海涌去。
在他注意?不到的地方,安睡的人長睫輕顫幾下,搭在薄被上的指尖微微蜷起。
***
扶潭真人一路來?到天玄城,柴家?坐落在天玄城城郊,當(dāng)年柴家?滅門后整個門派都被封禁交由仙門把控。
柴家?沒有存活的人,上至白發(fā)老者下至襁褓中的嬰孩盡數(shù)被滅,柴家?的家?產(chǎn)無人可以繼承,仙門也?沒有回收,便下了禁令將整個柴家?封禁。
可扶潭真人不一樣,他是仙門十六位長老之一,有權(quán)力進(jìn)入柴家?。
他拿起腰間的玉牌,柴家?緊閉的大?門感應(yīng)到了熟悉的印記,禁制在瞬間消失,扶潭真人輕輕一推門便打開。
整個柴家?頗為遼闊,雖不是大?門派,但畢竟是個宗門,府邸也?有數(shù)千平。
剛走進(jìn)大?門,塵封了十五年的腐朽味撲鼻而來?,青磚長滿了苔蘚,隱約可以看到干涸的血跡。
石柱倒塌,牌匾歪歪扭扭,墻壁上到處都是血跡。
十五年前的殺戮與絕望依稀可見。
扶潭真人心下堵塞,卻知曉如今不是感傷的時候。
柴厭這個人能修至渡劫,應(yīng)當(dāng)不是什么無名之輩,可他卻從未聽過他的名字。
若不是他自己?隱藏,便是柴家?不愿告知世人,想必是因?yàn)椴駞挼纳矸荨?br />
蛇妖。
一個宗門里面竟然?有妖。
扶潭真人穿過一個個長廊一路來?到藏經(jīng)閣,這里放置了柴家?所?有的資料,包括族譜。
他一掌劈開上鎖的門,推開門之后厚重的灰塵撲鼻而來?。
扶潭真人捂了捂鼻子,看著滿屋子排列有序的書冊。
寬袖一揮,數(shù)百本書冊漂浮向?虛空,書頁被無形的力量翻著,嘩啦的聲響此起彼伏。
靈力快速消耗,扶潭真人的臉上忍不住浮現(xiàn)些冷汗,可這幾百本中沒有他要找的東西。
他重復(fù)方才的動作又換了新?的書冊,一遍又一遍,直到額上的汗在地面淌成了一灘。
時間一點(diǎn)點(diǎn)過去,日頭也?漸漸暗下。
嘩啦的翻頁聲忽然?靜止不動。
虛空中的書冊掉落在地,只剩下一卷畫卷立在虛空。
他感知到了上面的字,那上面印有柴厭兩字。
那是……柴厭的畫像?
扶潭真人伸出手,指尖幾乎是抖著去接那卷畫像。
他攤開那卷畫冊,從下往上映入眼簾的是一條蛇尾,蛇身上有花色各異的橫紋。
旁邊的小字豎排。
扶潭真人展開畫卷,一句一句念著:“柴厭,修真界第一萬五千三?百年生,父柴則,母不詳,兄……”
“柴行知。”
扶潭真人心中的驚駭滔天,努力抑制自己?顫抖的手,小心展開剩余的畫像。
蛇尾往上卻是人身,一襲黑衣,再向?上是蒼白的下頜,然?后是高挺的鼻梁,再然?后——
凜冽的劍光自身后劈斬而來?。
扶潭真人敏銳覺察到危險,拔劍回身去擋。
銀白的劍與赤紅的劍身相?撞的剎那,迸發(fā)的威壓將周圍的書架轟塌,扶潭真人被砸出數(shù)十丈遠(yuǎn),倒塌的書架重重砸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