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我……”,韓琦聞言,一時之間,是既暖心,又愧疚,情緒如潮水般涌上來,直讓他有些不知所措,連說什么,都不知道了。
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想不顧所有,坦誠一切,但話到嘴邊,他又忍住了,因為他想到了后果,他怕自己公子知道后,會受不了,所以他繼續(xù)選擇了隱瞞。
“我知道了,”他點著頭,這么答應著。
而獨孤珩,也真的沒在追問下去,這場談話的最后,他只提了一下幼時兩人的約定,無論何時,韓琦對獨孤珩,都是絕對忠誠。
而韓琦,也是再次肯定了這句約定,并且如往昔一樣,將其當做人生的諫言,不折不扣的執(zhí)行。
“過去,現(xiàn)在,將來,無論什么時候,韓琦對公子,都是絕對忠誠!
他堅定的回答,既是給獨孤珩,也是給自己。
就這樣,主仆兩人再度回歸了以往的生活,好似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
但司馬裒得封瑯琊王的事,所造成的動蕩卻遠沒有結(jié)束,首當其沖的便是此時東宮的太子,司馬紹。
而庾亮更是急得不行,那晚雨夜發(fā)現(xiàn)太子丟了,他真可謂是舍了三魂沒了七魄,嚇到膽寒。
好不容易從妹妹太子妃那里得到太子安然回東宮的消息,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就收到了上司命自己下個月立刻就任下屬郡縣的消息。
對方也沒說奉誰的命令,只說要他聽話去做就是。
庾亮當然不肯不明不白的被踢出中央,到什么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去做官,所以他還是跪在東宮外去求見了太子,哪怕外面大雨如注,他也不曾起身。
可對方根本不搭理他,末了,還是太子妃這個做妹妹的心疼他,自作主張給他拿了一把傘,但也沒敢放他進來。
只庾亮卻沒接那傘,反而帶來了陛下冊封二皇子司馬裒為親王的消息,要她告訴太子。
這幾天太子司馬紹感染了風寒,一直未好,也就不曾去上朝,還沒有得知這個消息,當太子妃把庾亮的話轉(zhuǎn)述給他時,司馬紹簡直氣的差點嘔出血來。
朝堂上出了這么大的事,可瑯琊王氏的那兩位大人卻絲毫沒有給他通氣,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晚的事,恐怕已經(jīng)暴露了,所以對方才會下此狠手,不惜捧他二弟上位來制衡于他。
更有甚者,他懷疑當晚打昏自己的人,都是瑯琊王氏的暗衛(wèi),就連自己的父皇,他甚至都懷疑上了。
他現(xiàn)在真是止不住的怨恨庾亮,可如今要了解真實情況,還真就得問他,沒法子,他只得強壓著怒氣,讓太子妃去把他那個廢物哥哥帶進東宮。
太子司馬紹屏退了左右,就連太子妃也都被趕走了,只剩庾亮和他。
因著外面陰天下雨的,房間里也昏暗的很,燭火一閃一閃的,偶爾有慘白的閃電劃過天空,也瞬間照亮房間,能看到太子司馬紹的臉色非常不悅。
“你說,一五一十的說,那天晚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竟是讓我那個二弟一舉封王了?說!給我一個字不落的說!”
司馬紹手里還端著藥碗,但現(xiàn)在他一點興趣都沒有,甚至直接把碗摔在了庾亮面前,褐色的湯藥撒了一地,清苦的味道彌漫開來。
但庾亮不敢有絲毫嫌棄,他果斷的跪下,并開始敘說當晚的事。
在聽到是司馬裒強闖別院帶走了獨孤珩的時候,司馬紹就意識到自己果然是中了算計,這世上哪有這么巧的事?
前腳獨孤珩才被擄走,后腳司馬裒就找了過來,還準時的趕在他得手前把人救了,便是嗅覺靈敏的狗要尋丟了的肉骨頭,也沒這么快的吧。
聽著太子的諷刺,庾亮也趕緊順桿子爬。
“可不是?這事本來萬無一失的,怎么就他那么巧,英雄救美不說,還因此得了兩位王大人的支持,不然哪有他今日封王的光彩?”
“更別提,陛下竟然給他的封號是瑯琊王,殿下,你說這要不是早有預謀,那怎么可能呢?是吧,殿下,你……”
他正要挑撥兩句,把責任推個干凈,豈料話到此處,還未說完,便已經(jīng)戳了司馬紹的肺管子了!
“你說什么?父皇給他的封號是什么?!”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這個問題,因為他實在不敢相信。
“回殿下的話,陛下今早在朝會上頒的旨意,言說,要封二殿下為……為瑯琊王。”
庾亮說完便俯下身子,深深跪拜,再不敢多言一句,可見他反應過來這個封號的與眾不同了。
“哼,瑯琊王,好一個瑯琊王!”
“父皇這是把我的臉面扔在地上踩,一點余地都不留了!”
“封他做瑯琊王,那我這個太子又算什么?!”
……
司馬紹氣急敗壞,又將一旁的花瓶也摔在了地上,碎瓷片散了一地,還有些劃傷了庾亮的手,但他不敢喊疼,只那么受著,司馬紹還不解氣,入目所見的一切,只要能摔的,他都給摔了。
“殿下,殿下你別氣壞了身子,如今木已成舟,我們還是想想,接下來該如何應對才是啊。”
庾亮看他如此瘋魔,又是心驚,又是膽顫,但沒法子,他還得靠他,只得鼓起勇氣,一路膝行跪到司馬紹面前,伸手拉住他的袖子,試圖勸說。
“你還敢提?!若不是當日你出的餿主意,本殿下今天又怎會落到這步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