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拖上去。”宋傾一手抓住黃武沒受傷的那只胳膊,一手綁著繩子,讓船上的楚清瑜和黃武趕緊拖他們上去。
黃武的血流入海水,隨著血腥味散開,很容易吸引肉食性的海洋生物。
她身上也沒多少力氣,再托著黃武,根本游不過去。
不過,要不是因為體力不足游速慢,她也不會在黃武不遠處,能及時拉住他。
兩人被艱難地拖上釣艇后,布萊克船長看著狼狽的兩人關心道:“天啊宋,你的同伴看上去傷得好嚴重,你們怎么弄得那么狼狽!
“還有那座島嶼,它居然不見了!而且剛剛你們頭上居然有水母在飛!”布萊克的語氣十分驚奇。
釣艇的遮陽棚已經(jīng)放下,宋傾坐在船頭緩著氣。
“島沉了!彼蝺A說完又問道:“對了,布萊克船長,你是怎么過來找到我們的?”
“我看到有人放了求救彈,剛好那時候我在幾十海里外釣魚,便開著船過來了!辈既R克船長解釋道。
“老五,你醒醒!”黃芪跪坐在黃武旁邊,拼命喊他。
“他的傷口撕裂加感染了!背彖た粗糸_的繃帶底下撕裂蹦開得不成樣子的傷口,既想作為一個醫(yī)者罵他兩句不遵醫(yī)囑,但想到幾人一路求生的經(jīng)歷,只余下一片無奈和隱忍的悲慟。
楚清瑜喊了一聲:“你們誰的醫(yī)療包還在,看看里面有什么藥可以用!
“我船上有各種急救物資,還有一些簡單的醫(yī)療器械!辈既R克船長說完又補充了句:“因為我這船平時經(jīng)常海釣,偶爾甩鉤失誤魚鉤可能會扎進身體!
“在哪?”楚清瑜問。
布萊克船長:“在下面的艙室,東西不少,下面有個臨時搭建的簡易手術臺,把你的同伴搬下去比較方便!
“好!秉S芪救人心切,直接拉上楚清瑜將人搬下去。
底下的東西是真的很齊全,各種急救藥,消毒消炎抑菌藥非常齊全,甚至還有幾把手術刀和鑷子。
楚清瑜不著痕跡地觀察了下,在角落還有用過的手術縫合針。
“我的醫(yī)療包里還有縫合針和兩種這里沒有的藥,它們效果更好,我去拿過來。”
很快楚清瑜便帶著他的醫(yī)療包回來。
布萊克船長看了他們一眼,隨后說道:“楚,你們救人吧,我去開船,這雨有些大,海面上的風也不小,我們得迅速返回賽馬圣楚。”
返回駕駛艙后,布萊克將下面艙室的電動門關上。
宋傾正坐在船頭抱著裝著怪物的背包發(fā)呆。
她在自責愧疚。
雖然她殺過很多人,但他們都有該死的理由,可黃隊他們沒有。
她出發(fā)前沒想過抓到這只怪物會付出這么大的代價。
她以為那半進化的變異種只有一只,就這么簡單地生活在這座突然出現(xiàn)又神秘消失的島嶼,從沒想過島嶼上居然會有無窮無盡的怪物源源不斷地產(chǎn)出。
是她的消息不夠準確,不然黃隊他們或許不會犧牲,
可既然有那么多怪物,那么多人死在島上,那為什么民眾對此一無所知,是有人故意封鎖消息嗎?
上一世黃隊一行人也來了這座島嶼執(zhí)行任務嗎?那他們一共犧牲了幾個人呢?
如果沒有她,會是誰帶走一只怪物讓它流落到楚院士手中,是楚清瑜嗎?
宋傾忍不住頭腦風暴,各種猜疑在腦海中上演。
但她心里明白一點,上一世那只怪物極有可能也是所有人前赴后繼拼出一條血路得來的。
“宋,你在想什么?”
布萊克船長忽然出現(xiàn)在船頭。
這一次他沒有對著宋傾笑得熱情,是一副宋傾從沒見過冷漠到極致的神情。
“布萊克船長,你怎么過來了?”宋傾立即戒備地起身遠離他。
布萊克看著她這副避之不及的模樣哂笑:“你怕什么?”
宋傾看向他:“你想做什么?我的同伴呢?”
“他們在下面,很快就能一起陪你了。”說著,布萊克掏出槍對著她的腦袋。
“為什么?”宋傾扶著欄桿,看著一步步靠近她的布萊克問。
布萊克的眼中滿是即將事成的興奮,他不覺得宋傾有多大威脅力,這個女人能活下來應該是靠那幾個昭國軍人的保護。
于是,出于某種隱秘炫耀的心情,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宋傾開口道:“為什么?”
“當然是為了自由,為了獨立,為了我們的信仰,我們偉大的海神大人!
海神?
宋傾想到那個炸島的男人:“那個拿微型炸彈炸島嶼的人是你們安排的?”
布萊克面無表情地說著語調(diào)愉悅又輕快的話:“恭喜你,宋,你答對了!
宋傾想起她來賽馬圣楚見到的那些海神雕塑,整座島上到處都是。
那么,信奉海神的整座賽馬圣楚島上究竟有多少和布萊克一樣瘋狂的教徒?
宋傾問他:“你們想做什么?或者說賽馬圣楚究竟想要做什么?”
“獨立,自由與信仰!闭f到這幾個詞時布萊克的表情虔誠又狂熱。
“你知道嗎?以前賽馬圣楚不屬于克爾辛聯(lián)邦,我們賽馬圣楚是一個獨立的國家!”
他刻意咬重了獨立這個詞的讀音。
“哪怕它占地和你們昭國相比小的可憐!
“可這是我們自由的凈土!”
“直到克爾辛聯(lián)邦強硬地拿出疆域圖,將我們硬生生劃進去,從此我們就變成了克爾辛的附屬島嶼。”
“從此我們就變成了克爾辛聯(lián)邦的錢袋子!”
“從此我們的子孫后代就要淪為他們的奴隸!”
“我們是獨立的國家!”
“我們是獨立的民族!”
宋傾聽著布萊克的話,終于在自己干涸的歷史文庫里扒拉出一點點信息。
在五十幾年前,賽馬圣楚是一個獨立的小國,但因各種歷史遺留問題,它“被”回歸了克爾辛。
當時的昭國遠沒有現(xiàn)在強盛,更沒有現(xiàn)在的地位和話語權。
但那場星球議會的投票,昭國還是給了反對票。
第15章 一切結(jié)束
那一票,是有資格進議席的上百個國家里,僅有的五票反對票之一。
那時候的克爾辛勢在必得,萬事俱備,早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在議席的各國,所以結(jié)果可想而知。
當年的事里,誰都知道是克爾辛在咄咄逼人,剝奪人家的獨立國資格,可那時候的克爾辛一國獨大稱霸碧云星,無人可以制衡它。
于是,哪怕他們都知道賽馬圣楚從古到今就不屬于克爾辛,甚至它的歷史起源比克爾辛還早,那些人也選擇指鹿為馬。
代入一下角色,宋傾可以理解這些人的痛苦,那是賽馬圣楚洗刷不掉的國恥,那是他們心中最深的絕望。
但這不是他們可以設計殺害她昭國同胞的理由!
或許是布萊克壓抑了太多年,如今可以對著他人肆無忌憚地傾訴,可以光明正大地說出他們心中的想法,他有無數(shù)濃烈粘稠到要結(jié)晶的感情堵在胸口蠢蠢欲動。
“奧斯頓告訴我你買了我們的槍,可以前的我們在槍支彈藥方面被克爾辛卡得死死的,你知道我們付出了多少努力,拋棄掉了多少曾經(jīng)引以為傲的品格,才做成了這種混亂又充滿罪惡的生意嗎?”
布萊克說完抬頭與賽馬圣楚島遙遙相望,眼里閃著炙熱的愛意以及對自己深深的厭棄。
曾經(jīng)的他們只是在一座風景優(yōu)美物產(chǎn)豐饒的小島上安居樂業(yè)的純樸漁民。
可后來,他們?nèi)竞诹俗约簼嵃椎挠鹨,從此失去擁抱光明的資格。
布萊克外露的情緒讓宋傾心頭戰(zhàn)栗,她不認同他們輕賤他國人命的做法,但她尊重他對獨立與自由的渴望,尊重他對故國的熱愛。
只是,宋傾不由得感嘆,賽馬圣楚這邊還真是下了好大一盤棋。
在買.槍支彈藥時她還好奇,這么個風景優(yōu)美靠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就可以吃飽飯的地方怎么會選擇大肆售賣.熱武器,看來他們是一早就有打算。
而且賽馬圣楚離神秘出現(xiàn)的島嶼如此相近,它現(xiàn)在又是歸屬于克爾辛的島嶼,按照克爾辛什么都想獨占的霸道風格,怎么會讓它的消息在網(wǎng)上大肆宣揚,還說得那么吸引人。
曾經(jīng)失落的文明,陳舊王宮的遺址,取之不盡的財富寶藏,哪個不是在引誘人們前往?
他們算計了所有對神秘島嶼有興趣的國家和人。
“你們設計我們的目的是什么?殺我們泄憤?”宋傾好奇。
布萊克與她對視,眼中的怨懟一覽無余:“給你們一個可以賠罪的機會,用你們的死亡揚我賽馬圣楚國威!”
宋傾明白了,他們恨其他國家當初的助紂為虐和不作為。
可是當年其他國家拿克爾辛束手無策,昭國自己也處境艱難,更何況一個國家去插手其他國家之間的戰(zhàn)爭哪有那么容易。
若是賽馬圣楚的領導人當時誓死力爭不簽協(xié)議書,昭國或許能私底下給他們資助些戰(zhàn)略物資,可他們的領導人直接簽署了協(xié)議。
或許所處位置不一樣,所做的選擇各有各的考量。
但宋傾不喜歡這種亡國時刻不做反抗就簽下協(xié)議書的行為。
換作她,她寧愿直接戰(zhàn)死滅國也要全世界都記住他們的國家是個獨立國家,他們的民族是有氣節(jié)的民族!
宋傾嘆了口氣,望著布萊克對著她的黑洞洞的槍口想要繼續(xù)說什么。
下一瞬,她出其不意地對著布萊克持槍的右手臂扎下去,那只手臂瞬間無力軟了下去。
宋傾立即奪了他手上的槍,調(diào)轉(zhuǎn)槍頭,局勢逆轉(zhuǎn)。
布萊克看著出現(xiàn)在手臂上的麻醉微型注射器瞬間想到之前上來一趟的楚清瑜,憤怒質(zhì)問她:“是楚?”
“對!彼蝺A點點頭。
當時楚清瑜上來拿他的醫(yī)療包,留給了她一個麻醉微型注射器便又匆匆離開。
她頓時就明白,布萊克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