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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暥微微出神。

  “怎么了?”阿迦羅見他神色有異,

  “無事!笔挄渡钗豢跉狻

  阿迦羅見他恍然若失,“你非要去的話,我和你一起去!

  “阿迦羅,不必了,那里,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

  第524章 山河孤守

  九月的海溟城,秋風(fēng)蕭瑟,飛灰似雪。

  他獨自走在茫;覡a里,秋日的陽光干燥而溫暖,就像回憶默默地燃燒。

  他們曾經(jīng)約好,等到海內(nèi)無事,天下清平,就鑄劍為犁,放馬南山。從此阡陌黃昏,歸老田園。

  可他終究沒有等來和他放馬南山之日,歸老田園也成了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一場亂世過后,夢燼成灰。

  蕭暥在石階前坐下,他帶來了酒。但魏西陵不喝酒。他就不勉強了。獨自倚柱喝著。

  酒入愁懷,在肺腑里燒出了思念的毒。驀然回首時,風(fēng)中已有一縷白發(fā)飄零。

  前世,他給魏西陵留下了十幾個字,成了他三十年孤守山河的寄托。

  而今生,換了他,來獨守他離去的歲月。

  “西陵,你放心,陛下很好,家國平安。”

  “山夷的叛亂已經(jīng)平定,北狄也簽訂了盟約,通商互市……”他邊喝酒,邊說著最近發(fā)生的事件。

  夕陽西下,朦朧的目光中,他仿佛又見他執(zhí)劍跨馬,深深地回望過來。

  ***

  十月京郊,滿山紅葉間停著一部六駕馬車。

  長亭外,薄暮冥冥。

  魏瑄站在一地斜陽里,曾賢抱著披風(fēng)站在他身后,道:“陛下,天色已晚,暮氣寒重,還是先回宮罷!

  魏瑄道:“彥昭初七抵達涼州,算腳程,今日應(yīng)該到大梁了!

  曾賢道:“興許是回江州了呢?”

  魏瑄心中霎得一空。是啊,也許蕭暥是回江州了,下次見面又不知道要等到何時了。

  曾賢見他的眸色瞬息黯淡下來,趕緊道:“老奴瞎說的,老奴就是心疼陛下,前陣子剛著了風(fēng)寒,還沒好利索,現(xiàn)在又在這郊外挨凍。”

  魏瑄苦笑了一下:“曾賢,你說的對,他許是回江州了!

  他深深吸了口秋暮的涼氣,“大梁對他來說,或許就像牢籠……”

  他也許不會再回來了。

  “陛下你別那么說,嗨,都是老奴這張嘴”

  “曾賢,回宮罷!蔽含u最后望了眼空蕩蕩的古道,寂寂道。

  曾賢趕緊上前,提燈引路走向馬車。

  就在他要蹬車之際,古道上忽然傳來了清冷的馬蹄聲。

  “陛下,你看!”曾賢驚喜道。

  魏瑄驀然回首,循聲望去,就見遠處的古道上卷起一股塵土,兩匹駿馬一前一后,飛馳而來。

  云越一邊駕馬一邊抱怨道:“主公,我們?yōu)槭裁催要回來?”

  蕭暥打趣道:“怎么?在草原上還沒待夠,莫不是看上北狄的姑娘了?”

  “我有喜歡的人了!痹圃劫氣道。

  蕭暥正在策馬飛奔,便隨口問,“哦,哪家的姑娘?”

  “他是我此刻,也是我一生跟隨的人!”

  騎術(shù)一流,馬背上從來巋然不動的身影微微晃了晃。

  蕭暥老臉頓時一紅,趁著云越?jīng)]看見,趕緊一夾馬腹,竄出半個馬身,竟是落荒而逃。

  云越還是第一次見到主公這么狼狽,不由偷偷抿了下嘴角,策馬跟上。

  最后一縷斜陽消失在天際,馬車前掛起了宮燈。照著四周一片幽幽紅葉。

  蕭暥勒住戰(zhàn)馬,“陛下?”

  他立即跳下馬背:“臣怎敢讓陛下親迎!

  “彥昭,朕政事繁縟,來郊外散散心,聽說你要回來了,就在這里……咳咳”一陣低咳打斷了他的話。

  “阿季,怎么了?”蕭暥關(guān)切道。

  “無事,偶染風(fēng)寒,已經(jīng)好了!闭f罷,曾賢趕緊上前,為他搭上貂皮披風(fēng)。

  蕭暥記得以前他修玄火真氣,體溫總是比普通人高一些,臘月里都一襲單衣,是從來不怕冷的。

  入城的時候正是華燈初上時分,馬車沿著街市駛過,放眼看去,街上車水馬龍,人流熙攘,鋪子前琳瑯滿目,在魏瑄治下,大梁城已恢復(fù)了昔日的繁華。

  宮宴依舊豐盛。蕭暥一邊吃,一邊向皇帝匯報了此次西行的經(jīng)歷。

  魏瑄聽得聚精會神,仿佛要把他這段時間內(nèi)點滴錙銖的變化都記在心里。

  用完晚膳,魏瑄道,“彥昭,你這次回來,朕還有件東西要給你!

  說罷便牽著他的手來到側(cè)殿。只見燈燭照耀下,漆繪蘭锜上擱著一柄寒光凜凜的長劍。

  “青霜!”蕭暥驚詫道。

  這正是當(dāng)初在無量殿大戰(zhàn)中碎成無數(shù)段的青霜劍!

  “朕花了些時間修復(fù)此劍,彥昭,試試稱不稱手?”

  蕭暥當(dāng)即舉劍迎風(fēng)揮舞,劍氣如虹。

  他心頭一熱,“謝陛下!”

  ***

  “主公,別小皇帝一柄劍就把你收買了!背鰧m后,云越撇著嘴道,“我們什么時候回江州?”

  江州……蕭暥心底輕輕地嘆了口氣。

  他以前想回江州,魂牽夢繞。

  可是如今,西陵走了,太奶奶也不在了。只剩下偌大的公侯府,空空蕩蕩的。一花一木、一點一滴都似那人的舊影。

  每當(dāng)前廳傳來腳步聲,他總是有一種恍惚的錯覺,仿佛魏西陵回來了。

  驀然回首間,卻只有風(fēng)靜靜地穿堂而過。

  終是夢斷人遙。

  “主公?”

  蕭暥回過神來,道,“小云,你家就在京城,讓你上班路程近點不好嗎?”

  “什么上班?”云越一愣,“是當(dāng)值的意思嗎?”

  就見他歪著頭像只小狗般一臉懵逼地看著他,蕭暥終于笑起來,當(dāng)先進了府。

  徐翁迎上前來,接過馬鞭,道:“主公,大司馬來了。”

  “大哥?”蕭暥心中微微一震,疾步向客堂走去

  從去年秋遠征到今年,他已經(jīng)整整一年沒有見過大哥了!

  一進門,秦羽幾步上前就是一個熊抱。兩人各敘了離別之情后,秦羽痛徹道:“魏將軍的事我知道了,折了我九州之利劍!”

  蕭暥沉聲道:“沙場百戰(zhàn),歸夢家山,西陵沒有遺憾!

  “阿暥,你要保重身體,不要太過悲傷!鼻赜痍P(guān)切道。

  “大哥放心,我的病已無礙,倒是陛下,這次回來,見他氣色更蒼白了些。”

  秦羽:“自從親征北境受了寒,回來陛下就病了一場,但陛下的性格你也知道,非但沒有歇著,還秋風(fēng)掃落葉地處理了北宮家的諸侯。”

  蕭暥眉心一跳:“陛下怎么處置的?”

  “北宮達、北宮靖、北宮祁等北宮氏五侯全部腰斬于市,其子弟親眷部從牽連被殺者多達三百余人,快刀入鞘,利落著呢!

  蕭暥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不由想起了玄清子說過,這個時代邪神和天神降臨在同一個人身上,魏瑄既是光明與守護的天神,同時也是黑暗與懲罰西的邪神。

  他體現(xiàn)出哪一面,就要看如何引導(dǎo)了。

  秦羽也道:“陛下雖是明君,但殺伐過重。”

  “我會勸勸陛下的!笔挄兜馈

  秦羽點頭:“不說這些了,彥昭,你這次回來,準(zhǔn)備待多久?”

  蕭暥看著他殷切的眼神,知道他擔(dān)心才見面,又要分別,便道:“怎么也要等到秋末罷!

  “那好!”秦羽陡然松了口氣,興致勃勃道:“還有十天就是秋狩了,各路諸侯齊聚鹿鳴山,熱鬧著呢,以你的箭術(shù),肯定又是魁首!”

  “大哥,秋狩我就不去了!笔挄赌坏。

  秦羽一詫:“為何?”

  “我不喜熱鬧!

  ***

  十天后,鹿鳴山。

  秋日的陽光照著莽莽蒼蒼的山間,層林盡染。

  山道上旌旗飛揚,馬蹄滾滾,各路諸侯紛紛開赴鹿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