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點頭。
“殿下想吃什么?”蕭暥問。
魏瑄如實道,“以往的生辰,阿姐會給我做一碗長壽面�!�
蕭暥咳了聲,“殿下,你確定?”
一想到鍋里翻滾的面條,和昨天溪水中翻騰的蛇,實在有點難以下口。
兩人默契地沉默了片刻。覺得雙方應該想得是同一件事。就此打住。
魏瑄趕緊道,“隨便吃什么都好�!�
蕭暥表示:“蛋糕吃不吃?”
魏瑄:什……什么?
雞蛋,糖,面,牛奶……沒有的材料就用替換的。某狐貍難得下一回廚,當然要搞個大的。
“在我故鄉(xiāng),我們生辰就吃這個。”說著蕭暥洋洋得意地掀開鍋蓋。
然后他就傻眼了。
只見一坨干巴巴的東西粘在鍋底,好像邊緣還有點焦黃。
魏瑄半天才反應過來,“所以,將軍的故鄉(xiāng),生辰是吃大餅的?”
第165章 蛋糕+番外
案上放著兩杯清茶。
謝映之和衛(wèi)宛都是玄門中人,早就過了辟谷期。這早餐也清簡得很。
見衛(wèi)宛面似寒冰,謝映之就知道他還在考慮那玄火的由來。
“師兄,日月為明,日月教明華宗一脈相承,日月教主搜羅了明華宗大量文稿,會秘術(shù)就不足為奇了�!�
衛(wèi)宛神色冷峻,“你是說,是那東方教主靠著這些散亂的文稿制出玄火,并炸死了他自己養(yǎng)的蛇怪?”
謝映之道,“師兄,玄火之事再議,這東方教主曾是玄門之人,師兄想到誰了嗎?”
“此人既是玄門叛逆……”他說著神色漸沉,“你是說七年前斷云崖的那場大火,有逃出來的人?”
玄門斷云崖,崖高千仞,如刀劈斧鑿,崖底是一條裂縫,筆直切入地心。
崖上遍布著石窟。專門囚禁邪魔外道,任何人修煉秘術(shù),根據(jù)其修為和惡孽,囚禁在斷云崖上不同的崖洞里。由地上百仗到深入地底。
最讓人生畏的是崖底裂谷中的九幽黃泉。
那里的巖石被地火炙烤,曾經(jīng)關(guān)押著蒼冥族的三位長老,這些人身犯惡孽,鐵鐐加身,夜夜都能聽到崖底傳來的凄厲嘶吼。
盡管修煉秘術(shù)的懲罰為酷烈,但總有人私底下犯戒,禁不住誘惑,覬覦秘術(shù)那不可測的力量。
“七年前,斷云崖忽然發(fā)生雷火,一共燒死十九人,有囚徒也有附近的弟子,由于尸體已經(jīng)燒化,無從判斷身份,師父原本要查,但之后不久就發(fā)生了蘭臺之變,天下大亂,這件事就擱置了�!�
衛(wèi)宛臉色鐵青,“你是說,那日月教主是當年斷云崖里逃出來的人?”
謝映之點頭。
衛(wèi)宛嚯的站起身,“此人既修玄術(shù),又修秘術(shù),絕不能讓他走脫!你立即調(diào)集各處的玄門弟子來大梁馳援。全城搜索!”
謝映之道,“動靜太大,怕是打草驚蛇�!�
“那你打算怎么辦?”
“師兄,我有兵�!彼庖粍�,看向庭院里的一叢翠竹。
竹葉間一片濃蔭,濃蔭里面懸蕩著一個玲瓏剔透的籠子。
衛(wèi)宛詫異地走近去,“這就是你的兵?”
他的聲音冷硬,那些小東西一聽到,嗖地一下全部撤到了籠子另一端,懸掛著籠子的細繩晃晃悠悠蕩了兩圈。
“師兄,你別嚇唬它們,竹冰蟲膽子很小�!敝x映之施施然上前把籠子扶正了,然后抬起一根冰玉般的手指,指腹上沾了點蜂蜜,那些小東西又嘩地一下圍了過來,爭先恐后地舔著著他修長的手指。
“它們才剛回來,得適應一下新居。大概還得兩天后,才能夠出兵。”
“你管這叫兵?”衛(wèi)宛眉頭都成了川字。
等等。
“剛回來?這種東西你還寄養(yǎng)?”
謝映之點頭,“竹冰蟲喜寒懼暑,前陣天氣炎熱,我就托主公養(yǎng)在寒獄里面�!�
衛(wèi)宛額頭經(jīng)脈微跳,大梁城人人聞風喪膽的寒獄,他就給你養(yǎng)蟲子?
“師兄,竹冰蟲感官甚為靈敏,我昨日隨身帶著一只,它識得日月教主的氣味,只要他還沒有出城,竹冰蟲就能召喚它的同伴,無論他藏在大梁的何處街道里坊,都能找出來�!�
衛(wèi)宛不置可否。
就在這時,一盞信燈緩緩從中庭飄落。
謝映之拆看信箋,神思微微一凝。
“師兄,我要去一趟主公府邸”
*** *** ***
桌案上放著一個彩繪漆盤,盤子里擱著一塊干巴巴的焦黃的物體。謝映之剛想問主公何以生活如此清苦?
就聽蕭暥道,“早晨剛做的蛋糕,先生嘗一嘗?”
蛋糕?
“主公做的?”
某狐貍搓著爪子點點頭,第一次下廚嗷!
然后一雙清妙的眼睛期待地看著他,“先生不嘗嘗?”
謝映之拿起筷子揩了一小塊,輕掩衣袖。
真是優(yōu)雅,蕭暥心底感慨,謝先生吃個東西都賞心悅目。但好看是好看,到底好不好吃啊?
“主公沒嘗過?”
“唔……晉王吃了大半,余下的我想留給你們�!�
謝映之似笑非笑,所以還是他省下來的?
這味道能吃下大半個,晉王……也不容易……
“先生不再吃點?”
謝映之莞爾,“先說正事�!�
然后他從衣袖中取出信箋,“今早收到的�!�
蕭暥接過來一看,微微挑眉。
曹雄!
“我玄門的人,今天在長樂客�?吹讲苄哿��!�
果然,曹雄逃出來了。
他倒是也不算太意外,曹雄也是久經(jīng)沙場的人,不會幾條虎頭魚都對付不了,而且他當時也沒有把曹雄置于死地的想法,畢竟無論是曹雄還是北宮潯在大梁出事,都是個麻煩。
謝映之道,“主公以為,曹雄昨日去含泉山莊是為了什么?”
千里迢迢來大梁買留仙散,還隨身帶著食人魚?
“必然不是為留仙散�!�
曹雄這涼州狼絕對不是京城那些醉生夢死的富商紈绔。
他隨即就記起了一個細節(jié),在他讓魏瑄襲擊風鐵禪,扔到西閣嫁禍曹雄來引發(fā)兩邊的混戰(zhàn)的時候,曹雄正好不在靜湖泉。
他中途離席了。
“難道先生的意思,他跟我們一樣,是去山莊找密室的?”
謝映之贊許地點了點頭,“我差了這個夏侯先生,發(fā)現(xiàn)曹雄已經(jīng)以涼州豪商的身份在大梁呆了十多天了,這十多天里他在做什么?還有,他參加生辰宴,表面上是為了購買留仙散,實際上卻是為了混進山莊�!�
“他和我們一樣都是找那制散之人�!�
難道曹雄也想販賣留仙散牟利?
不,不可能,這頭涼州狼不是楊拓之輩。
謝映之悠悠地拂起衣袖,“主公別忘了,這位日月教的教主,不僅會制作留仙散,他還販賣奴隸去北方,我們上次得到的消息僅僅是北方。”
蕭暥頓時心下一凜。
北方,既可以是東北,也可以是西北。
謝映之道,“北宮達在東北屯田募兵,北宮潯又出現(xiàn)在大梁,我們自然就以為是東北的北宮,而事實是……”
“是西北的曹滿!”
北宮潯竟是被冤枉的。
這亂世里,人口就是戰(zhàn)略資源,西北地廣人稀,曹滿確實很需要人。
其實這一開始蕭暥就覺得蹊蹺,到大梁劫持平民賣為奴隸,既削弱對方,又以極小的代價得到大量人口,這種事情,北宮潯這智商怕是干不出來。
他凝眉心想,他犯了一個戰(zhàn)略錯誤,他一直盯著北宮達這頭燕州的熊,卻忽視了曹滿這頭涼州狼。
因為在《莊武史錄》中,曹滿被原主滅得太容易了!所以讓他產(chǎn)生了一種曹滿很蠢很好對付的錯覺。
其實細想一下并不然,曹滿和烏赫設(shè)計暗殺阿迦羅,嫁禍給他,引得北狄單于入侵大雍邊境,這一手玩的已經(jīng)很溜了,只不過原主手段更溜,蕭暥將計就計,假裝帶兵支援曹滿抗擊北狄,措手不及背后一刀,就把曹滿和十多萬涼州軍給滅了!
涼州失守,禍水東引,順便還滅了尾大不掉的王氏,可謂一石二鳥!
當然,最后北狄火燒西京,生靈涂炭,這黑鍋也永遠洗不白了。
蕭暥自覺沒有原主這快刀斬亂麻的雷霆手段,這一世,他小心翼翼,步步為營。
所以何時西征?
現(xiàn)在襄州初定,科舉正在推行,而且襄州回來之后,他不停地折騰,越來越力感不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