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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都市言情 > 勾火(h) > 我為長生仙 第634節(jié)
  “受國之垢,是為天下主,您是為了他們而背負了罪孽啊!

  “這也是大功德。”

  李暉按著劍,閉了閉眼,不知道幾分真實幾分虛假,慨嘆道:“我們這一家,注定了要血肉相殘嗎?”

  “那么,就交給諸佛了!

  是日,曾為真君巔峰,卻因情劫而墜入地仙層次的呂純陽,最終走上了自己這游歷凡間最大也是最后的一步,在這一日前,早已經(jīng)有兩名信使,一個來自于秦王,一個來自于李翟,朝著一處山脈奔去了。

  他們在道途的途中相遇了,知道了自己的目的合一。

  人間除去了呂純陽之外,尚且還有一名真修。

  他們知道事情的緊急,不肯有絲毫的放松,沿途混雜有龍血的異獸都累死三匹,三日間,狂奔七萬里,來到了這山下,問明了百姓,這才一步一步朝著山上走去,身軀都已經(jīng)顫抖了,諦聽看著他們,嘆了口氣,道:

  “不要來了……”

  “他如果不愿意的話,是不會下山的!

  信使神色激動:“可是,這事關于天下百姓……”

  “可是事關于天下也未必能讓他動啊!

  兩個信使在和諦聽激動描述這事情的嚴重程度,而山下的百姓們開心地過去了元宵節(jié),準備著新的一年,雙方明明同處于一片天地,卻分明在兩個世界。

  那山上站立而觀天下氣運的道人,終于看到了那個節(jié)點。

  矛盾最高,最激烈,已然爆發(fā)卻又不曾波及蒼生的時候。

  一個可以瞬間將之前壓迫的諸多矛盾一起斬去的機會。

  如花開未開,如石落水,而浪濤未起。

  他朝著前面踏出了一步。

  一步凌空。

  于是這山上云海,剎那之間翻卷滾動,猛然朝著四方排斥開來,兩個信使心中震動不已,下意識跌坐在地上,頭暈眼花,諦聽下意識抬起頭來,看到那道人踱步虛空,袖袍翻卷,兩側云海逸散,壯闊絕美。

  見到老青牛卻忽而長嘆一聲,抖擻精神,往前邁步。

  化作一青牛,足踏云霞,身纏流光。

  一步一雷霆。

  一步一天闕。

  這是。。

  諦聽眸子收縮,一時間失言。

  青牛為道祖坐騎,那么有資格騎它的……

  諦聽忽而朝著后面一下坐倒在地上,頭皮發(fā)麻,脫口而出:

  “齊無惑!!”

  “你到底是誰?!”

  又會成為【誰】?!

  這是平平無奇的一日,卻也是后世史家筆墨濃郁的歷史。

  在這個時候,山下的百姓沉浸于年節(jié)的余韻之中,期待著未來的事情,農(nóng)夫渴望著收成,孩子們想著長高;佛道的氣運激蕩到了極點,卻又要在未來的一個節(jié)點上爆發(fā)出來,呂純陽寧心凝神,準備要面臨著自己的敵人;佛門匯聚了一十六脈的大菩薩,混入了論法的人群之中。

  這一天。

  一個年輕道人,騎著青牛。

  下山了。

  第116章 紫氣東來三萬里

  青牛踏步虛空,每一步落下皆在虛空之中震蕩出了陣陣雷鳴,聲如雷震,剎那之間,云氣皆散盡了,朝著兩側瘋狂涌動著排開,如同浪潮一般,如此聲勢明明已經(jīng)巨大浩大地驚天動地,但是卻又似乎毫無聲息,山下百姓,似乎聽不得半點,仍舊生活尋常。

  唯諦聽死死看著這一幕,觸目驚心,心中之翻江倒海,難以以言語形容,只覺得頭皮發(fā)麻,一陣一陣,正是因為知道的多,所以此刻的心情和感觸也才更加強烈,更加的不足以為外人道也,心中震動,喉嚨頓了頓,難以說出什么。

  而此刻之情緒激蕩如江河,如開天辟地一般,低下頭來,卻見到山下仍舊是風平浪靜,人們來往如常,孩子們奔跑在小道上,挑著冬日小白菜的男子一邊走一邊吆喝著什么,身子一晃一晃,扁擔也一晃一晃的,就像是這紅塵的日子,一搖一晃,終究步步前行。

  一側的人們談論著今年的年景,提起孩子們的學業(yè),嘴角帶著些許笑意。

  紅塵溫暖如舊。

  絲毫不曾為這外物所侵擾。

  那道人在此地騎青牛而下山入世,山下的百姓卻仍舊如常。

  一動一靜,一陰一陽,卻在此刻仿佛契合,諦聽的心中忽而生出一絲絲說不出的感動,有為無為之道,玄妙微妙,卻也難以訴諸于言語,他怔怔安靜地呆了許久,卻忽而有所感應,回過頭去,卻見那山上三個院落緩緩消失,只剩下了那少年道人一個院子。

  諦聽失神,呢喃道:“院子,院子怎么會只剩下一個了?”

  有樵夫趕了個大早,挑了扁擔,挑著兩捆柴薪,腰間別著一把柴刀,自山下而來,腳步晃悠地和紅塵一般,聞言大笑道:“哈哈哈,此地不就是只有這一間屋子了嗎?!況且也已許久不曾住人了,早已落滿了灰塵。”

  “。!”

  諦聽一怔,下意識道:“?”

  “哈哈哈,不信,你看!”

  那樵夫抬起手來,遙遙一指,諦聽抬眼望去,果然見到山上屋子,似乎已經(jīng)過去了很久,屋子鎖住,木上刻痕,院子里面的地面上落滿了雪,桌子上也落滿了雪,只是桌子上積雪不甚厚,無人踩過,仍舊潔白,梅樹枝葉嶙峋,一枚一枚花瓣落下,似不緊不慢,似歲月恒久。

  那樵夫大笑:“哈,說什么胡話?”

  “我在此地打柴許久,這里自始至終,就只有一間屋子啊!

  旋即大笑著往前,繞開諦聽,往山中更幽深處行去,且走且歌曰:“觀棋柯爛,伐木丁丁,云邊谷口徐行,賣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蒼逕秋高,對月枕松根,一覺天明!

  “認舊林,登崖過嶺,持斧斷枯藤。收來成一擔,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無些子爭競,時價平平,不會機謀巧算,沒榮辱,恬淡延生!

  “相逢處,非仙即道,靜坐講黃庭!

  歌謠漸遙遠,那樵夫在此路上拐了幾個彎折,漸行漸遠,身為山間薄霧籠罩,便看不見了,唯諦聽失神許久,忽而如長夢大醒一般,道:“啊,是啊!

  “我也該回枉死城了!

  而在山巔之上,三位道祖看自己弟子遠去,神色或者溫和,或者寂寥,或者平淡,卻是彼此微笑了下,點了點頭,而后各自尋一方向,踱步而行,剎那之間,也已遠去,并無半點行跡存留,此地天高云闊,紅塵眾生,山中清凈,落雪無涯,唯那歌謠之聲,似存不存。

  ……

  齊無惑在山頂駐足許久,旁觀氣運,如同大壩攔江,氣運之勢濤濤,卻皆被攔住,雖被攔住了,但是那等雄渾之勢卻是分毫不減,分毫不差,只是不斷地在積蓄著,而積蓄到了極致的時候,轟然爆發(fā)出來,展露出遠勝過了自己極限的力量。

  順勢乘坐青牛而下,足踏氣運長河,聲勢滔天。

  天穹之上,大日方升,紫色流光落在了少年道人的道袍之上。

  這道袍在風中微動,似乎也泛起了紫色之光華。

  道人抬手,掌中提了八景宮燈,大日初生入我燈,一點紫氣,便乘著這九霄千里快哉風,盡數(shù)入我袖袍中,紫氣騰騰,遍燃于穹頂之上,旋即隨著那青牛一步一步踏在云霞上,就仿佛泛起了一層層的漣漪,紫氣不斷,竟在這云河之上,暈染散開來。

  有道人煉氣士,每日修行,講求火候,是自大日初生之時,呼吸吐納,收那一縷紫氣入體,以壯內(nèi)炁聲威。

  中州城中·煉陽觀。

  小道士明心在三清殿前灑掃,也看著天空吐納,這算是他的習慣了,雖然說紫氣之存,若存若亡,難以確定,但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終有所得,卻在此刻忽而一頓,卻發(fā)現(xiàn)今日之紫氣非但沒有剎那之間消失不見,反倒是如同大江大河一般,洶涌澎湃,不知斷絕,一潮一潮得涌動而來。

  小道士明心猛地睜開眼睛。

  旋即怔住。

  把手里面一年多前那位寄宿于此的師叔道人扎的掃帚往地上一扔,旋即大喊道:

  “師父,師父。!”

  “師父你出來看看!”

  老道士笑著道:“怎么了?”

  “師父您出來看,您出來看。 

  明心不管不顧,把老道士拖了出來,老道笑著安慰弟子說什么大事,大驚小怪的,還要把老道我拉出來,旋即走出,抬起頭往外一看,旋即神色剎那凝固住,一時間幾乎忘記了呼吸,忘記了說話。

  今日蒼生所見。

  紫氣綿延不斷,浩蕩磅礴,如長河一般大氣鋪開。

  自西而東三萬里。

  直指京城。

  京城之中,數(shù)千的工匠不眠不休,拼了命地去加工,去趕工,一塊塊方方正正的巨石自開采地之中被挖掘出來,而后以修行過的力士將其扛過來,迅速地拼接,就在這京城最中央,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就創(chuàng)造出了一個巨大的擂臺。

  無論是佛門,道門,世家大族,兵家戰(zhàn)將,亦或者是尋常百姓,無不關注于此事,不必提許多的販漿走卒之徒在售賣東西的師呼,都會每每來到此地看一會兒,便是再頑皮的孩童,都會看著這巨大的比武臺怔怔失神。

  他們知道,這似乎決定了他們往后要不要剃掉頭發(fā)。

  決定了自己能不能和青梅竹馬的小姑娘一起,在長輩們的玩笑里面紅著臉住進一起。

  他們的認知里面,沒有什么恢弘而偉大的東西,只是這些細碎的小東西,比如說不能吃醉棗啦,不能穿太過于顯眼的衣服啦,要剃光了頭發(fā),還要用點燃了的香在頭上烙疤啦,不能夠吃肉啦這些細碎的東西,但是這一件一件細碎的東西匯聚在一起,就化作了連孩子們都知道分量的大事情。

  人皇仍舊高居于閣樓之上。

  一十六名或者慈悲,或者溫和的僧人就在此靠近了皇城的一端盤膝而坐,身上穿著尋常樸素的袈裟,他們的身上都帶著極濃郁的佛門韻味,這股韻味強大,但是卻又慈悲,溫和,能夠踏破類似于道門八難,而走到了菩薩境界的佛法修持者,無不是走出了自己的道路,對于諸佛之法,都有自己的理解。

  此身修持,俱非虛妄。

  而之所以來到此地,也不過是時也運也命也。

  因皆是認可于廣大佛法,廣大佛門之恢弘目標,才在這一個目標之下匯聚起來,執(zhí)著于此,認為為了這最終絕對正義絕對正確的結果,過程之中的些許狠辣手段和錯誤,并非是不可以接受。

  他們甚至于短暫服用了某種特制的丹藥,壓低了自己的境界和修為,彰顯出來的不過只是尋常的佛門僧人,而沒有菩薩,不沾因果,諸佛法皆掌握的自在妙有之境界,是為了表面上符合這一次的佛道之論。

  其中一名僧人眸子微微睜開,視線掃過了周圍的蕓蕓眾生,如觀草木,觀草木無情,觀蒼生依如此;觀蒼生慈悲,觀草木亦如此,是為佛法一如之境界,是所謂一視同仁,此刻他的視線從容而溫和,落在了前面的對手身上。

  道門似也知道這些往日不曾聽聞過名號的佛門僧人是有問題。

  數(shù)百年內(nèi)的高僧大德,俱都不在此中。

  若非是潛修至今之苦行僧,便是數(shù)百年前,乃至于千年之前的古之名僧大德,尋常道人必然不會是這等僧人的對手,此刻在道門之地,竟只有一人提劍盤膝而坐,自斟自飲,形貌放浪而灑脫,卻笑道:“對面諸位,看似是貧道故人,可要喝些酒潤潤喉嚨?”

  諸僧人不回答。

  那些僧人的視線鎖定了自斟自飲,頗為狂放的道人,認出曾經(jīng)在天闕之上見過這位上洞仙人,一身的純陽真炁,修持境界已經(jīng)到了真君當中都屬頗厚的,卻忽有一日,再墜情劫八難,自真君之境界不斷下墜,最終跌墜入了地仙境界,據(jù)傳其放浪形骸,已沒了再證道真君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