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根巨柱升騰而起,那諸怨恨之力受到上清嫡傳的氣息,爆發(fā)出陣陣嘶吼咆哮,如野獸一般地朝著那邊的道人身上涌出去,血海翻天,直接將那少年道人吞噬其中,此乃上古血海道人一身法寶手段匯聚,雖然化去了大多特性,卻也足以腐人神魂,消人血肉!
血海吞噬齊無惑。
便如一巨獸,吞了食物,旋即開始緩緩平復下來,只是尚未等到血海之風波平息,忽而一道熾烈之光炸開,血海猛然朝著上空涌起巨浪,旋即重重一下,轟然砸落下來,隱隱聽得悲鳴。
嘩啦輕響,離地焰光旗展開,將無盡血海焚燒化作云炁。
雙手一轉,戰(zhàn)旗如槍,斜持于身側,槍鋒指著前方血海,少年道人的玉冠散開,黑發(fā)垂落,末端金紅,雙瞳泛起金色流光,火神祝融之炁開始調動,雙腳踏在了血海之上,令血海上泛起了層層漣漪,這太古陰毒之物,竟不能侵其身軀半分。
此刻之他,已非是當時之他。
火曜高懸于蒼穹之上,站在此地,足以調動火曜的底蘊,展現(xiàn)出大品的位格和手段,又有離地焰光旗庇護自身,作為攻擊之依仗,血海之主當年縱然是抵達了大品之巔,可是也已死去如此之久,還失去了一半底蘊,絕不會是齊無惑的對手。
血河劍狂呼震動,劍鳴沖天。
讓吾吃了祂。!
吃了!
吃飽!
讓吾化作全盛之姿態(tài)威能,讓你看看還要不要換劍!
“老師當年終究留下一線生機,今日貧道再送你一程。”
少年道人低語,手中之槍收回,抵著水面,血海之上,氣機激蕩,自槍鋒之上,一簇金紅色火焰升騰而起,太古人族,摶土造人,體有水火,最善這兩類大道,這火焰操控隨心,幾乎化作一道熾烈金光化作的槍鋒。
沒有想到,自己來此之后,竟然引動了血海這個層次的暴動。
上清老師到底有多少仇人?
也就是說,到處都是需要給老師擦屁股解決后續(xù)麻煩的地方。
齊無惑忽而可以理解太乙救苦天尊——
嗯,十方救苦啊。
不過,幸虧這里偏僻,能夠被稱呼得上上清嫡傳的,也就只有自……
齊無惑思緒微頓,旋即忽而面色驟變。
糟糕!
血海蓄勢如巨人,手持一座山般的血海朝著下面砸下,但是少年道人身邊氣浪猛然暴起,抖手一拋,離地焰光旗化作一道光華,直接鑿穿血山,去勢不停,鑿穿了血海層層翻騰而起的巨浪,令巨浪化作氣浪。
而齊無惑則瞬間化光,暫且舍了這翻騰血海,以極高速朝著云琴氣息所在位置掠去。
他忽而意識到了一個極端關鍵,也極端容易被忽略的問題——
而今的云琴。
也算是上清大道君嫡傳!
是蘇醒血海煞氣的目標。
心中擔憂焦急,更甚往昔,全力之下,自是無法變化真身,直接掩了變化,化作原本少年道人模樣。
什么不好意思,什么自責羞惱都拋在腦后!
直持長槍,踏血海,奔那少女而去。
第88章 敕鎮(zhèn)血海!
“煩悶,煩!”
少女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然后一腳踢了一塊,不知道是從何處落在這里的石塊,讓那一塊石塊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度,啪嗒一下落在了水面上,濺起來一片水花和漣漪,漣漪逐漸擴散開來,一圈一圈,蔓延地極遠之處。
少女坐在石頭上,雙手托腮,看著前面的風景發(fā)呆,放空自己聰明的小腦瓜。
嘗試把自己的“黑歷史”從光滑的腦瓜上面拋飛出去。
而周圍的環(huán)境清幽,頗為不錯,論及地方來,算是這斗部天闕之中難得的清凈之所在,甚少仙神來此之地,往日來此逃課時候,卻是多有成效,云海翻騰,既可以遠觀到日月盛景,又可窺見云海之流轉,星辰之光華。
只眼前一片血海,水域泛起幽冷的血光,越往遠處,不見天日的地方,則是深紅濃郁,近乎于墨色,隱隱不詳,這一片血海風光一次兩次,還算是頗有特色,看的時間長久了,未免就有些過于煩悶。
云琴雙手托腮,長嘆一聲氣,呢喃道:“其他的事情還好說,這一日給洞陽大帝帶路,不知道洞陽大帝有沒有生氣,他要是跑去和北帝玉皇說的話,我肯定又會被加練了……”
之前的黑歷史已經被拋出腦后。
現(xiàn)在少女后知后覺地想起來自己似乎沒能很好的做好帶路的職責。
洞陽大帝都給“氣走了”。
云琴只好復又長嘆一聲氣,本來總是充滿活力的少女都有些懊惱頹唐起來了,現(xiàn)在已經重新沉浸于了“未曾完成職責,更不曾如北帝期望的那樣,能和太玄真君,洞陽大帝拉好關系”的后果——補課加練的痛苦中。
“要加緊修行多久啊……”
“如果是從老師手里面逃課的話,我是沒問題啦!
“但是北帝太精明,我根本跑不掉啊……”
在少女茫然呢喃的時候,遠處她踹掉的石塊砸落出的漣漪已經一圈一圈散開了,漣漪終究平復,而在漣漪平復的下面,在那肉眼看到只有一片暗紅近墨的深層水域之下,一股暗流如活物一般地靠近,無聲無息,游動于深海之處,竟然不曾掀起絲毫漣漪。
仿佛是這血海本身都在遮掩著其動靜和氣機似的。
而在少女身前的遼闊海域之下,更有密密麻麻數(shù)不清的暗流流轉涌動,散發(fā)出陰冷冰寒,森然殺機,而后無聲無息地靠近,逐漸匯聚,化作了大片大片純粹怨恨之意成形的力量,就潛伏在少女背后的那一片水域之下。
積蓄力量,不斷累積到了一股極強的層次,足以悄無聲息的致命,就已經再無法按捺下那種對上清綿延不知道多少歲月的仇恨,無法再繼續(xù)忍耐,繼續(xù)積蓄力量,只于極寂靜剎那之間,轉變?yōu)闃O致的動,撕裂水域,化作一種陰毒神通,腐人血肉,蝕人神魂!
朝著那少女后背猛然撲下!
旋即,這撲下的血海波濤忽而凝滯一瞬。
銀亮的光匯聚在一起,如同絲線一般,旋即綿延而來,一道筆直銀線貫穿了血海,旋即浪濤的波濤散開,朝著下面落下,而落下的血海如線,那少女并未回頭,右手白皙袖長,一柄墨色折扇展開,扇口鋒芒凌厲劃過,剎那開合,掃過了血海。
再度握于手中,如一柄短劍。
神色還有些懊惱,眸子稍比往日睜大了些,眼底的凌厲寒意,驅散了身上的慵懶。
黑發(fā)揚起,眉宇凌厲,氣質清冷絕世,耀華明月,劍氣無雙。
若是有人可見到這一剎那的少女,便可知何為絕代無雙。
血海轟然落下,云琴左手袖袍一掃,一串陣旗自袖口成線飛出,只一瞬間勾勒在一起,化作一個困陣,將其中一道未曾徹底散開的血海之水困在其中,手腕一拉,以織女宿獨傳的【牽機之術】將此陣法和一串血海之水拉扯過來。
“殺氣?”
“果然有問題。”
少女咕噥了下,認真思考道:“為什么今天的運氣如此之差,總是出事,不過,將血海異變帶回去的話,應該就可以不用補課修行了罷!币贿呄胫,眼睛漸漸亮起,那種凌厲無雙的清冷氣質又恢復成了天然活力的模樣。
少女稍微握拳,用力晃了晃!
旋即感知到眼前的血海正在孕育著更為巨大的危險,似乎是自己剛剛的招式引來了這血海本身的怒意和殺機,云琴毫不猶豫,立刻轉身便退,與此同時,拋下了一層層的法咒,劍氣,用以拖延,而此血海更是洶涌磅礴,猛然拍打下來,直接將那少女吞沒。
血海波濤緩緩散去,其內部潛藏著的巨大怨恨殺機卻是發(fā)現(xiàn),那少女消失不見。
就好像是一片泡沫一樣,憑空消失,再尋不著了似的。
但是血海卻又無比清晰地感應到,那少女一身輕靈血肉,并未被自身腐蝕吞沒,未曾化作一攤膿血,匯入這無盡波濤血海之中,無邊憤怒無邊嫉恨剎那之間升騰,似乎有千萬種聲音在怒吼著:“【上清!。!】”
【玉宸大道君!!】
【我要你死。。。。!】
血海老祖,無邊神通,只需要一滴血便可重生,創(chuàng)造出滴血重生的無上神通,更有千百萬化之手段,容貌之真實,氣機之完美,乃是自最為微渺的血肉開始,而非幻化,再加上大品之巔的修為,便是那時候的太上和玉清,也未曾勘破其偽裝。
唯獨彼時的黑衣道人,持劍一劍掃過,斬殺三千世界,斷絕一切生機。
無需任何的思考,無需任何的理由,只靠直覺便可勘破一切幻化之法術。
一劍斬下,每一滴血之中的生機都被斬斷。
無數(shù)的后手盡數(shù)消亡。
最終如被劫橫亙于身,身死隕落。
如何能不怨恨,如何能夠甘心,而這不知道多少的怨憤疊加在了一起,如神哭鬼號,隱隱似是神通,掃過遼闊區(qū)域,而在這血海之畔,天界特殊的靈草和靈木后面,紅衣少女老老實實蹲在這里,小臉蒼白,兩只手還拿著些靈草芝草的樹葉舉著。
【分光化影】,外加主動帶著【血河氣息】在前面引路,而后在對方攻擊的瞬間【移形換影】,用了那黑衣大叔傳授的收斂炁基法門,老老實實藏匿起來。
是哪怕北極紫微大帝都會稍有驚愕的戰(zhàn)斗本能和斗法天賦。
“玉宸大道君……黑衣大叔的仇人?”
少女舉著草葉稍稍瞄了一眼,看到在無盡的血海波濤之上,一尊純粹由怨恨憤怒殺機匯聚而成的身影,思考了下戰(zhàn)斗力,然后小心翼翼平移往后,墊著腳尖一步一步往后退去,屏住呼吸,希望能安全退出一定范圍,然后立刻給天界傳訊。
小心——
再小心一點……
對,對,就這樣。
乖啊,乖乖的,不要看著邊哦。
等本姑娘回來。
帶著二十八宿的大家把你家都給抽干了。
那血海之身影怒吼咆哮,卻仍舊一無所察,反而是被少女先前留下的各種后手鉗制了下,云琴的氣機遮掩法和無聲無息后退的身法,硬生生拖住了一定時間,轉眼之間,也已退后了足足數(shù)丈,如此看來,是有機會成功的。
只是那血海老祖,早已道韻,留存于此的只不過是如同怨恨渣滓一般的存在,充斥著憤怒,癲狂,怨恨,不甘,唯獨不會存在的便是耐心和耐性,察覺到自己似是受到捉弄之后,那種怒意瞬間膨脹到了不可遏制的程度。
伴隨著一聲長嘯般的怒喝:“玉宸。。!”
那身影雙臂展開,猛然朝著上面一抬,竟然是不計后果,不管自己是否會被察覺到,硬生生攪動了無盡的血海狂濤,毫無絲毫顧及地,大范圍朝著四面八方轟擊,血海如怒,席卷八方,只是瞬間就要把那少女給吞沒。
這等氣機爆發(fā),來得太過于兇猛,已經超過了云琴這等人仙巔峰的手段可以制衡的范疇,少女眼底倒影血色,似乎被這恐怖的氣象給嚇住了,愣住一瞬,小臉煞白,眼底瞬間出現(xiàn)兩大包眼淚,旋即卻是絲毫沒有遲疑。
一手扣住劍,一只手持北帝扇,交錯在前,氣機泠然。
竟然主動朝著那血海攻擊而去。
欲要硬生生地劈開一條縫隙。
血海確實在短時間內被她劈開了一點縫隙,未曾在瞬間將那少女淹沒,只是血海無盡,而法力有限,這等搏擊終究是敗亡一條結局,血色海水飛騰落下,少女動作絲毫不曾遲疑,更不曾因為畏懼而軟弱。
而北帝血脈,天穹之子,絕對不可以以逃跑的方式死去。
少女含著兩大包眼淚,惡狠狠咬牙,劍氣如霜劈斬而下:
“本姑娘的芝麻餅,本姑娘的蜂蜜糕!都吃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