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無惑點了點頭,揉了揉小蓬草的頭,后者似乎知道齊無惑不是要賣掉她,所以安心,少年道人捏了個障眼法,又暗運轉(zhuǎn)大道君的遮掩氣息手段,身子一晃,變化作了一只蟲兒,就從打開的窗戶里面飛出去。
蟲子的視角實在是和人的視角不一樣。
少年道人推斷方位,暗自把握陣法的節(jié)點,只是有些奇怪,這樣完整,龐大的陣法,本來應該是完美無缺的,竟然隱隱出現(xiàn)了一絲絲的裂隙,但是這個時候,卻仿佛能聽到清玉道人習慣說的那句話。
萬物變化,并無完美,唯易不易。
易即變化。
而其變化之中,便是破綻。
齊無惑化作的蟲子尋找到了破綻,雖然有萬千云霧遮掩,但是這等云霧的變化法門還不如云琴會的戲法,很快就被少年道人看出了破綻,順著其陣法的變化飛入其中,剎那之間,眼前所見的風光就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前面有兩名獅頭人身的存在閉目。
身上的氣息都已有三花聚頂。
比起齊無惑高一線。
因為地仙層次的妖王都是一方豪強,名聲極高,容易被盯著,不能夠消失太久。
所以護陣的就是三花聚頂?shù)难伞?br />
齊無惑心中越發(fā)堅定了自己的判斷,化作的蟲子無聲無息飛過去,他的修為雖只真人,但是這斂息之法卻是極為高深,悄悄溜過去,未曾被兩尊妖仙察覺,而后進入了此地的深處,有星光燦爛落下,恢弘曼妙,仿佛傳說神話時代的再臨。
齊無惑飛高,窺見了前面的風光,神色微有動容變化。
“這是……儀軌!。
難道說,青獅大圣并未突破。
而是因為這青獅族的圣地就是突破的儀軌,他站在這儀軌之上,才有了那強橫無比的大圣之姿,而這樣強橫的陣法之所以出現(xiàn)了問題,則是因為之前和錦州諸山神地祇之首,被封為東岳大帝的強者廝殺,那股龐大的力量自此地流轉(zhuǎn),沖擊陣法本身,令其出現(xiàn)短暫的偏移和破綻?!
“儀軌……”
齊無惑忽而感覺到一股殺意出現(xiàn),殺意逼迫少年道人的變化之身恢復原本。
直接化作了少年道人本身模樣,而思幽傳給他的一股炁則是升騰起來,對方似乎也在壓著力道,不愿意此地的動靜暴露出來,只以擒拿真人層次的力道出手,故而這一招竟被少年避開,齊無惑盯緊看去,心中一震,見到本該死去的東岳大帝出現(xiàn)在此。
!。!
雙方彼此對視,警惕,疑惑,皆心中有千萬般思緒升騰。
齊無惑見到他腳下是一道儀軌的陣法所在,心中念頭電轉(zhuǎn),瞬間判斷出了現(xiàn)在的局勢,道:“假死……不……”
“知道自己的實力絕不是現(xiàn)在的青獅大圣對手,故而以自身法身真死的代價,騙過了那大圣,而后換一道元神靈光遁入陣法?!”
“這,何等瘋狂……”
東岳大帝虎目注視齊無惑,許久后似乎收斂了敵意,神色恢復爽朗豪邁,道:“道門氣息,不是妖怪,你混進來是要做什么?看來,也是想要破壞那頭青獅子的儀軌陣法的嗎?”
“嚇死老夫,還以為我都付出九成元神的代價,都沒能騙過去他!
少年道人忽而想到這位東岳大帝最終出手的時候,不顧死傷,無論人族妖族都被他震殺成齏粉的一幕,瞳孔收縮,心中瞬間判定出這位東岳大帝,是已在絕路,為達目的,不顧一切代價的梟雄手段。
此刻自己出現(xiàn)在這里,他不能判定自己是敵是友還是諜子的時候,作為梟雄的性格,他只有一種處理方式。
殺!
齊無惑右手一晃,借思幽的地仙之炁動作急速無比。
地祇令牌出現(xiàn)在身前。
拳頭頓在齊無惑面前,殺機森然,卻是硬生生的收住了,東岳大帝殘留的元神都震蕩劇烈,卻是不敢置信地看著少年道人的令牌,感知到了那一股純粹無比的地祇氣機,呢喃道:“你是……娘娘派來的令使?!”
少年道人背后已被冷汗沾濕,看著眼前的東岳大帝。
不確定其殺機敵意是否都散去,是否徹底相信自己。
于是展露自己的一縷元神氣息,輕聲道:
“齊無惑,嗯,娘娘的‘令使’!
聲音頓了頓,道:
“錦州人!
于是東岳大帝的殺機和殘留的敵意,終于在聽到錦州人三個字的時候,徹底散開。
只剩下了悲愴。
這位錦州的地祇之首放下了手,他眼神之中的悲苦濃郁,輕聲道:
“是‘你’啊……”
錦州的人。
第64章 破陣見圣胎!
似乎是這錦州人三個字,以及那一股出身于錦州天地間的特殊氣韻,讓這位狠辣到斷絕自己的法天象地和九成元神根基,也要闖入這青獅族福地之中東岳大帝放下了最后的敵意,他的臉上有些復雜,有愧疚,有痛苦,有掙扎和悲愴,和一種自我毀滅般的死寂決意。
東岳大帝道:“你來這里什么?”
少年道人輕聲道:“想要看看,那個大圣到底是什么樣子。”
東岳大帝無聲笑一聲,道:“既然已經(jīng)看到了,那就快些回去吧,你的實力算是不錯,這樣好的天賦,不該在這個時候就莽撞地來到這里,太過魯莽了,等到你往后修行到了更高的境界再說這些,不要來找死!
“速速回去。”
東岳大帝將娘娘給的令牌扔給了齊無惑。
而后反手一拋。
錦州之山川地祇諸神之首并東岳名號的印璽直接落在齊無惑的懷里,極為沉重,幾乎讓少年道人被壓得倒下去,他的身軀已是遠超過真人的,竟也有些握不住此物,東岳大帝道:“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
“我可死,此物不可落入妖界。”
“齊無惑,我要你拼盡全力,不計一切代價。”
“哪怕死在路上也要將此物送回給娘娘手中!”
少年道人看著眼前魁梧老者,道:
“……你是想要我離開這里,故意找到了理由嗎?”
東岳大帝道:“這不是理由!
“是真的!
他轉(zhuǎn)過身,看著眼前繁復無比的大陣,握了握手,緩聲道:“這里是那青獅大圣突破的儀軌,可是你不知道,他原本早已在六千年前,就能夠破境成為大圣,之所以不肯,只是因為不愿意成為最弱的大圣罷了!
“真君和真君不同,大圣和大圣也不同!
“有的大圣會隕落在弱于自己的真君劍下。”
“有的則是可撼蒼穹!
“皆因根基之深厚與否,儀軌之龐大,道心之堅固,能修行到這一步的,哪個不是福緣深厚,哪個不是一時的翹楚,又有哪一個不是心比天高之輩,怎么可能允許自己弱于旁人?如此積累四千年,又尋了這陣法儀軌,欲要以最堂皇正大的姿態(tài)突破!
“我斷不能允許此事發(fā)生,你走后,我自會想辦法毀掉這個陣法!
“斷了他的登天大圣之道,縱然突破,也只剩下個尋常大圣的跟腳和手段。”
東岳大帝眸光冰冷。
“你若不來,我還在苦惱于該如何將此物送回去。”
“你來,真是太好了。”
“這歲月,終究待我不薄了。”
少年道人捧著東岳大帝的印璽,道:“所以,大帝是要耗費你殘留下的全部元神,將這一個用來遮掩的幻境破掉嗎?”這一句話平靜,卻將東岳大帝的決意打散,后者轉(zhuǎn)過身,道:“幻境?!”
齊無惑道:“是……”
“這是一座幻境,用來遮掩真正的儀軌!
東岳大帝皺眉:“你怎么知道?”
少年道人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是他自己都不知自己經(jīng)歷過太多幻境,加在一起有一百多年的時間,自身的元神對于幻境的察覺敏銳已超過尋常,手指起決,微用了一處變化,于是東岳大帝看到眼前的流光泛起層層漣漪,而后如同云氣般散開。
內(nèi)里有一股強盛霸道的氣機。
和外面的儀軌比起來,可以說是天差地別。
齊無惑道決收斂,迅速將陣法的破綻恢復,以免被外面的兩位妖仙察覺,眼底殘留有一絲絲驚駭,他發(fā)現(xiàn)這遮掩的幻境,和大道君傳給云琴的法門一般無二,皆可為【陷】,而齊無惑方才那驚鴻一瞥,感知到了組成這幻境大陣的基礎(chǔ),是一柄劍。
劍上此刻仍舊還殘留有強烈的戰(zhàn)意,以及一種嘆服的思緒。
“那青獅大圣,曾經(jīng)正面殺死過得到這等傳承的大道君親傳弟子……”
“甚至于是在后者用出了【陷】之后,強行破陣,而后將其誅殺,并且在這個過程之中學會了【陷】的劍陣,可怕的悟性,不愧是能夠帶著青獅族在亂世之中崛起的豪雄”
“所以這把劍上殘留有戰(zhàn)意,也有嘆服。”
“沒有不甘……”
“看來是同境界一對一誅殺對方的!
“難怪,外面的云霧變化之理和那陣法有幾分相似!
齊無惑解開陣法的驚鴻一瞥,讓他的心中微沉,就只是說三清弟子,唯獨各脈大師兄走到了和大圣對標的帝君層次,就知道能有資格踏足這一步的,無不是驚才絕艷,無論悟性,氣運,福緣都是超凡脫俗之輩。
而東岳大帝瞳孔微縮,眉頭緊皺,看向少年道人,道:“你懂得陣法?!”
齊無惑徐徐吐出一口氣,道:“懂得一點!
想起清玉道人的評價。
補充道:“只是很基礎(chǔ)的一點!
東岳大帝一擺手,道:“我不管你是懂得一點點,還是兩點點,我對于陣法的領(lǐng)悟毫無疑問不如你,那頭獅子,在這個時候都這么謹慎,在真的儀軌上面布下了這么一層陣法,哼,看上去豪氣沖天,實則也足夠謹慎小心的……”
“畢竟是生死場上不知道打過多少次滾的老家伙了,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謹慎。”
“小子,你對這陣法有幾成了解?”
少年道人道:“我先試試看……”
數(shù)次查驗,卻發(fā)現(xiàn)這陣法之中,除去了那【陷】之外,還有佛門的胎藏界封印,也有北帝一脈的星辰變化手段,皆是用來遮掩氣機和天象的,卻是將三類陣法以一種霸道從容的方式重新匯聚起來,抵達了一種更精深微妙的境界。
至少,在遮掩氣機之上,這陣法甚至于比起【陷】更強!
齊無惑吐出一口氣:“……是陣法大家的手筆,我只有不到三成的可能破去此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