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了眨眼睛,看向少年道人:“阿齊你……”
少年道人踟躕許久,道:“他的基礎,可能不能被清玉前輩滿意吧!
皆因先前得到的情報和消息,皆言此妖極強,齊無惑心底自是鄭重,幾乎是本能按照對待清玉道人的方式出手,卻未曾想到會是這樣,若非是及時收手,那大妖的腦殼在瞬間就要被打爛。
提起了那個又霸道又不做飯的家伙,小孔雀可不開心。
轉移話題,好奇道:“阿齊阿齊,接下來要怎么辦?”
“你不是要去那個什么大圣的地方嗎?”
“這家伙不是帶路的?被你打成這樣,可怎么辦啊?”
少年道人道:“什么都不做!
小孔雀茫然。
少年道人道:“隨我來!
……
人族的隊伍之中,在那些個佛門道門的修行者都退去了之后,又有群妖追殺而去,秦王礙于身份,只能按捺不動,按著劍的手掌都賁起青筋,先前的那些女子和人族的匠人們皆黯然失色,有些則是微微啜泣。
他們怎么會不知道前往妖國是兇多吉少?
唯骨肉血親,逼迫前行罷了。
名字在冊,一旦有問題,追究起來,不要說血親,就是自己也是難有好的下場。
先前這一個月的前行倒是還好,而今那些個修士一沖撞,倒是引起思鄉(xiāng)之情和對于未來顛沛的恐懼,打破了之前強撐著的情緒,于是盡數(shù)都是悲愴,就連那些押送他們的戰(zhàn)將和騎兵步卒也都黯然。
唯獨群妖恣意大笑,只如看戲。
恣意笑道:“勿要擔憂,勿要在意,女子或也有些活路,去那狐族的畫舫之中,也可賺得些錢保命護身,縱死了無妨,妖族廣大,種族各異,雖然說大多沒有吃人的習慣,但是也有些族裔成妖之后,不介意試試看!
眾妖大笑起來,秦王按劍的手握緊,理智和憤怒在對撞,讓他的劍在鞘中鳴嘯。
忽而這大笑著的妖怪都凝滯住。
身子不同彈,眾人一驚,秦王似意識到了什么,神色一喜,道:“先生?!”
眾人見一名穿青衫的少年道人不知何時來到樹下,本是有敵意,以為是先前的佛道修士又來,可聽聞秦王的聲音,卻都是微微一驚,齊無惑微微頷首,看著這氣氛沉凝悲傷的隊伍,忽而道:“諸位,有誰不想要去妖族地界的?”
“可以說出來!
有人回答:“道長,您不要勸說了!
“如果可以的話,誰又愿意遠離家鄉(xiāng)親人,去那到處都是妖魔鬼怪的地方?”
少年道人溫和道:
“若我說,可以讓你們安然無恙,也能讓你們的清點名冊的時候不會出問題呢?”
眾人的喧囂一滯,而后這幾千人被那皇帝當做是禮物的人都看向那少年道人,那種渴望,不敢置信,以及小心翼翼的期望,像是春日的薄冰,是最絕望時候發(fā)現(xiàn)細微希望時候的渴求,站在高處的少年道人平和開口,聲音不大,卻在眾人的耳畔響起,道:
“若是愿意離開此地,暫且隱姓埋名一段時間生活的,且扯斷你們的一根頭發(fā),呵一口氣在頭發(fā)上,而后牢牢攥在掌心,屏息凝神!
眾人驚疑不定,卻都如那少年道人所說,都扯下自己的一根頭發(fā),呼出一口氣來,緊緊地握在掌心之中,旋即屏息凝神,少年道人手中一柄拂塵掃過虛空,手指虛指前方,嗓音溫和道:
“變!
龐大的祖炁掃過,于是驚呼聲中,一根根被吐了氣息的發(fā)絲竟然變化了模樣,化作了一個個人,和其本身絕無不同,皆穿原本衣衫,模樣清晰五官如生,只是少了一絲絲靈動生機,可卻因為那呼出一口氣息則和真人,再無二致。
“這,這是……”
“對,這些‘人’替我們?nèi)デ妩c名冊,然后消失也是在妖國的!
“那時候就可以了,就可以了……”
諸人都反應過來,絕境之時,有絕境逢生之喜悅,他們幾乎因為在絕望之下的狂喜而激動得渾身顫栗,本能地往下拜下,諸人的聲音嘈雜不已,夾雜著控制不住情緒般的哭泣聲音:“多謝真人!”
“神仙,神仙。
“不必如此,只是一個道士而已。”
少年道人袖袍掃過,自有一股風生,將這些人攙扶起來。
又有一批工匠,鐵騎愿意保護這些人前去安全的地方,秦王眸子亮起來,看著那道人,歡喜不禁,道:“先生,真的是神仙手段!可是現(xiàn)在這般模樣,先生也要離開嗎?”
“我怕那大妖很快就會回來。”
少年道人道:“他回來還有一段時間。”
“恐怕會驚疑不定,然后不再兜圈子,而是迅速地前往‘大圣’妖族!
秦王不解:“為何會如此?”
小孔雀忍不住笑出來。
秦王詢問,卻又保持高冷不說。
任誰得意洋洋的沖殺,卻被一招打得失去意識趴窩一兩個時辰,都要驚疑不定,覺得撞了什么惹不起的存在,而后速速地離開了,秦王驚異道:“那先生你要怎么辦?我速速讓人給你空出一套甲胄衣服來,你藏在這里。”
“不必這樣麻煩。”
少年道人笑一聲,而后道:“你看,我是誰?”
秦王瞪大眼睛,卻見那少年道人的皮膚轉眼化作黝黑,其上隱隱有裂開痕跡,眸子變大,眉間變寬,身上青衫道袍化作一簡單鎧甲,手中拂塵轉一下,化作一柄鋼叉子,握在手中,分明卻是個妖怪模樣。
若是混入隊伍之中,沉默寡言,卻是絲毫不起異色。
趁著妖族大妖王的突破時間打殺進去?
何必如此?
卻要堂堂正正,理所當然地進去才是。
秦王無言,只拱手長嘆。
非好勇斗狠,乃真神仙手段。
眨眼之間,那諸多被定身的妖怪重新恢復,都沒能發(fā)現(xiàn)方才經(jīng)歷的事情,只是發(fā)現(xiàn)先前那些人,似乎是哭得太累了,傷了心神,都變得有些木木的,不過他們可不在意這些,不片刻后,那大妖果然回來,臉色難看的很。
難看得像是給人揍了一頓。
有尋問方才發(fā)生何事的妖怪被這大妖沒來由地大罵暴揍了一頓。
那大妖冷著一張臉,不再兜圈子,不再緩慢,而是迅速拉高了速度,前往妖族地界。
一路上無邊警惕。
哪怕是加快了速度也非常小心謹慎。
生怕自己背后被誰跟著了,生怕有什么人間的修行者混入了妖界。
不得不說其手段老辣至極,確確實實是能甩開人,最后甚至于有某種寶物,能夠遮掩諸多法術的變化,若是齊無惑還是以先前的法門去和秦王聯(lián)系的話,會在最后失去其方位。
亦果如那少年道人預料。
這大妖最終選擇的路線,是直往錦州。
取道當年這些妖族在錦州留下的裂隙,前往妖國。
于天地依舊。
而當年狼狽著走出了這里的少年道人。
闊別數(shù)年,以截然不同的姿態(tài),重新踏上了錦州的土地。
“錦州!
“還有,‘大圣’……”
少年道人心中自語:
“貧道,來了!
第55章 聲名漸起于天下
半月之后。
明真道盟之中,先前前往攔截那諸妖魔的修者們退了下來,談論起先前經(jīng)歷的事情,于是眾人盡皆都嘆息,暗恨痛惜不已,提起自己為何能活著回來時候,忽而聽到腳步聲,轉過身去,卻見一人戴著斗笠,垂落黑紗遮掩模樣。
和眾人交談消息。
此人沉吟許久,道:“……說起來,我自錦州歸來,也曾遇到一些人,或許是諸位口中的女子及工匠!
眾人訝異,連忙詢問,此人方才開口講述。
其在道路之中,遇到了一批人馬,足有數(shù)千之多,都帶著行李,口糧,其中不乏有貌美如花的女子,本來大家都是被迫遠離家鄉(xiāng),那時候心中悲愴絕望,都還可以彼此幫助,但是這一旦從那般絕望的境地之中脫離出來,則人心各異,皆有展露。
甚至于,因為剛剛才經(jīng)歷了幾乎喘不過氣來的壓抑。
人性之中的陰暗面本來就會在這個時候進行爆發(fā)。
帶著斗笠之人語氣平淡,道:“吾過去時候,他們已產(chǎn)生內(nèi)訌,有一部分似乎橫下心來,覺得縱然回去神武國之中,也得四處躲避生活,不如掠了這些美貌女子,前去他國避難,更有諸多寶物可以分而賣了!
“亦或更狠一些,打算將這些美貌女子賣到青樓之中,換得大筆銀錢!
“又能壓迫那些工匠的技藝,讓他們?yōu)槠滟嶅X。”
“他們之中有藥師,麻翻了那些個騎兵兵卒,吾察覺不對,打算出手,卻發(fā)現(xiàn)那些人身上竟有一股元炁殘留,化作流風,直接將這些心生邪念者拋飛出去,護住了那些工匠和女子,我見那似是了不得的神通,詢問之后聽聞,似是有一位道人幫助他們脫身。”
這位戴著斗笠的修者忍不住贊嘆道:“能夠救人于水火之中,卻也知人心之險惡!
“這位救人的前輩,若非是道心通明澄澈,可知一切人心鬼祟之事!
“便是曾親自踱過類似于此的艱險磨礪!
“曾經(jīng)見過人心之善變,才有這樣的后手留下!
那龍象寺的德深和尚忽而詢問道:“道友可知那位前輩的面容?”
修者嗓音平和,道:“不知,只詢問那些人,自其口中得知,是一位穿青衫,背琴負劍之人,有一只靈鳥跟隨,只是似乎那時候這些人心神渙散,倒是沒有看清楚這位前輩模樣,那也該是修持百年的有道之士。”
于是德深和尚便放聲大笑起來。
“得矣!”
“哈哈哈,那正是救了我們這些人性命之人!”
“乃是方寸山福地修行,齊無惑,齊真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