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身穿戰(zhàn)袍的男子已垂首等待許久,仍是安靜,存神守念,不曾有半分焦躁。
忽而聽得了平淡的聲音:“汝不在九天駐守,今來吾處,是有何事?”
男子微抬眸,面容隱隱粗狂,卻又自有一股說不出的氣度,看到太極圖上,原本斜躺著的青年道人不知何時已然端坐,神色平淡,仿佛亙古永存。
于是正色,帶著一絲笑意拱手道:“好教師叔知曉,師尊前幾日閉關,要弟子將此玉符拿來給師叔,言道約定已經(jīng)定下數(shù)日,他已選擇好了人選,師叔便是先前未有抉擇,現(xiàn)在也該選好了,且寫在玉符之上,不再更改。”
氣度清俊的黑衣道人抬眸,淡淡道:“呵,未有抉擇?”
“本座何時未有抉擇了?”
“汝師未免狂傲。”
男子只是微笑拱手,并不接話。
這句話除去那位,也無人能接。
無人敢接。
黑衣大道君手中拂塵一掃,搭在臂彎,淡淡道:“玉符何處?且拿來吧!
男子取出一枚玉符,雙手捧著,不見如何的動作,就已浮在虛空,而后落入了上清大道君的手中,屈指叩擊,令這玉符之上籠罩著的淡淡靈光散去了,露出真容,卻見那玉符有兩部分,其中一部分散發(fā)著瑩瑩清光,仿佛有演化萬物之靈韻,已經(jīng)以極為沉穩(wěn)的文字寫下六個字。
一筆一劃,皆極端莊,如天如地,自有法度長存。
名曰——
【太上玄微真人】
呵,還是玉清祖炁真符寫的……
何等好勝心。
上清大道君微微垂眸,神念一動,已經(jīng)寫下了名字。
瀟灑從容,一氣呵成。
旋即袖袍輕掃。
這一玉符便已重新飛回。
男子手捧靈紋,看到另外一側,隱隱有吞噬萬物,劫滅天下的氣機,與那極浩瀚磅礴,演化萬物的氣息針鋒相對,且絲毫不落下分。
而后【太赤渾沌靈文】寫下了名號。
和玉清祖炁真符相對,亦是絲毫不差。
同樣是六個大字。
【洞玄無惑道君】
兩個玉符上面都有獨屬于兩位大天尊的氣機,化作了特殊的封印,極容易辨認。
已經(jīng)無法更改了。
男子微微一笑,將這玉符收了起來,拱手道:“那么師叔,此名錄便就此封印起來,雖然是師叔和師尊的玩笑,但是也當令周天星宿,山川地祇,雷部斗部諸神一并旁觀此盛況,去看兩位看重的后輩斗法,以為賀!
他行禮之后退去了,而后也不曾驚動此刻在上清藏書閣第一層的青陽妙道天君。
只化一道流光,前去了天庭通明殿之中,尋了排布天庭之中諸多事宜的天官,那天官忙不迭放下手中事情,應將出來,遠在門內(nèi)就已躬身,口中稱頌大真君,神色極恭謹,那男子擺了擺手,示意他不需要如此多禮。
只是吩咐其在排諸如天庭法會,蟠桃盛會等事之時,且記住五百年后空出一日,以遍邀諸神和天官。
“五百年后?”
那位通明殿使者查過了各類的典籍,卻仍舊不知道五百年后是有什么大事,需要邀請諸天神,于是疑惑道:“在下愚鈍,實是記不起來了,不知大真君所言五百年后,于大羅天上有何事情?”
于是那身著戰(zhàn)袍的男子放聲大笑,將那玉符扔給那天官保管,只如是道:
“有何事情?”
“五百年后,于三十六重之上大羅天中!
“太上玄微真人!
“洞玄無惑道君!
“于此戰(zhàn)!”
“分勝負,定輸贏!”
“決上下!”
于是天官仙眾,皆駭然失色,不能語。
第138章 太上洞玄無惑道君劍經(jīng)
齊無惑并不知道發(fā)生的事情,只在這經(jīng)閣之中持劍而立,雙眸微闔,又不自覺去回憶和思索這劍道的內(nèi)容,只覺得先前隨性揮劍的諸多感悟,此刻如流水一般浮現(xiàn)出來,諸般精彩之物,持劍如筆,只落于這經(jīng)閣之中一枚空白的竹簡之上。
竹簡之上能夠寫字的空缺處并不多,其實寫不了幾行。
但是齊無惑下意識蘊自身的劍氣神韻于劍鋒之上落筆,寫下自然而然成就云篆。
每一個云篆,每一筆轉折,都已蘊含了極為濃郁的思慮。
一劍不停,一口氣將這胸中滿盈的劍氣盡數(shù)發(fā)泄出來。
一氣呵成,酣暢淋漓,已于這竹簡之上刻滿了文字,少年道人呼出一口氣來,只覺至此胸中氣才平復,忽而聽聞一聲笑,道:“小道士不錯,已能夠寫劍訣了?”
齊無惑這才注意到先前那大道君已變化如夢中幻影般的模樣。
似已如月下竹影,不注意察覺就要散開了似的。
黑衣道人似笑非笑地看著那一篇劍訣,如他這樣的實力,可化無數(shù)念流轉世間,而自身仍可存在于上清天之中講道說法,先前本欲離開,卻見齊無惑身上劍意勃發(fā),便要看看他還可以做出什么事情,便是留了下來。
略微審視,微微頷首:“尚可!
“不過可惜,只有三才全和先天一炁的層次,于先天一炁的層次還不全面。”
“至于在這之后的部分,更是思路為主!
“尚且顯得稚嫩啊!
聲音頓了頓,又道:“不過,你自己畢竟也只是先天一炁,能寫出這樣的東西,總是可以了,已尚算可以了。”
齊無惑搖了搖頭,道:“是前輩幫忙指點。”
“否則的話,只靠著我自己,是根本寫不出來的。”
“若是有朝一日,這劍訣真的成了,也應該把這一次和大道君前輩的論劍經(jīng)歷寫進最開始的部分,告知于其他習劍的人,而不能說,這只是我自己領悟的!
還有玉妙師姐的混元劍典也寫入其中。
黑衣道人忍不住大笑起來,道:“你啊你,有趣有趣,旁人都恨不得把功勞都放在自己身上,以證明自己是獨一無二的大才,所作所為都是一人所成就,并無旁人幫忙來分潤名聲才好,你卻要把這個名聲分出去嗎?”
“有些趣味!”
“本來就是大道君指點,我才有所領悟的。”
“好了,罷了罷了,那便隨你!
黑衣道人袖袍一掃,這竹簡之上泛起一層流光,旋即自有天地間元炁匯聚,又化作了一卷竹簡,其中本身材質的木痕,灰塵,劍痕,乃至于殘留的銳氣和凌厲之氣機都和齊無惑旁邊那一卷一般無二,大道君見到少年道人怔住模樣,灑脫微笑道:
“玄門變化之術,可點石成金,可無中生有!
“修為低些的,不過是可變化出些尋常物件!
“稍有道行,則天下萬物皆可變化,一念之間,可于虛空凝練無數(shù)法寶。”
“怎么,小家伙想要學嗎?”
“此般法門,你若拜師于我,我現(xiàn)在便可以教給你。”
少年道人嘆了口氣。
而后拱手回應道:“大道君說笑。”
“貧道已有師承了!
聲音頓了頓,而后正色道:“一日為師,終生為師!
“此生我也只有一個老師了。”
大道君微笑道:“哦?是嗎?原來如此,確實也應該如此!
反正你的老師也是吾上清一脈。
彼時再拜我門下,倒也不算是跳出門墻。
不過,尊師重道。
不改投他人門下。
這樣的性格。
好,好啊。
大道君心中頗為欣賞這個特質。
這樣就不用擔心被玉清那老古板盯上挖了墻角。
卻也不知是誰教了的。
若非是和玉清約定不能推占選定之人,他現(xiàn)在就想要看看這小家伙的師承了。
不過,先前已窺見過了云琴,玉清大概已經(jīng)有所察覺。
再來一次,還是窺見已寫下名字的參戰(zhàn)者,玉清便是閉關也會記在心中。
等得出關之后再找上來。
之前玉清元始天尊曾推演出有玉清十二圣真,故而收徒十二,以應天命,可是之前有一個依仗著這個名頭肆意妄為,結果被斬了,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眼下玉清門下的嫡系真?zhèn)鳎椭挥惺粋了,還差一個名額。
需得要戒備一番。
哼,他日也給太清老哥修書一封,玉清選擇了太上玄微,可未必是好意。
誰知是否是一番試煉,欲要將其收歸門下?
黑衣大道君神色平和,看向齊無惑,道:“不過,吾不會收你為徒,但是依著本座的習慣,修道之中的后輩見到我的,都會給些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