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之間,端坐榻上的文雅書生,便就成了一尊吃人的妖魔!
原本停留于通脈二重天的尋常氣息,陡然拔高數(shù)倍,幾乎沖開四重天!
陰森森的氣流,宛若平地掀起黑風。
周遭一切都凝結(jié)薄薄冰霜,仿佛要被凍住了。
棺材也似的大屋子,也好像活物,搖搖欲墜,晃動起來。
喀嚓,喀嚓!
如同長腳一般,緩緩地拔出地面。
門窗桌椅兀自顫抖,似是雀躍。
仔細感應(yīng)之下,甚至察覺得到某種詭異的波動,好像孩童“咯咯咯”的尖細笑聲。
這座棺材屋子,竟然并非死物?
種種變故,無不讓人悚然!
“原來如此,養(yǎng)煞在身,將自己煉成了一尊大煞神。
難怪坐鎮(zhèn)陣眼,壓住風水格局,卻能安然無恙!
紀淵立足于屋內(nèi),雙手負后。
眼神平靜,不起波瀾,好像早有預(yù)料一樣。
他從跨過門檻,踏入這里的第一刻,便就覺得有些奇怪。
這座八苦別院的風水格局,乃是大兇大惡的【群峰聚煞】。
其中,最為關(guān)鍵的陣眼,堪稱近百道“煞”的匯聚流通之處。
按理來說,這間漆黑棺材也似的大屋子。
應(yīng)該形同人間煉獄,充斥各種陰煞幻象才對。
可是,此間不僅沒有半點異常之處。
就連端坐榻上的張奇山,其人也顯得很正常。
紀淵本來是把疑惑藏在心底,等到這位槐蔭齋主人原形畢露,方才徹底明白。
張奇山專程打造一座【群峰聚煞】風水反局,為的是修煉陰門秘傳的養(yǎng)煞之術(shù)。
而非,借助大兇之地躲避張家人代代畏懼的索命厲鬼!
“紀爺,你剛才說什么?可否再講一遍!”
張奇山喉嚨嘶啞,聲音像是金鐵刮擦,頗為刺耳。
那雙詭異的眸子直勾勾盯住紀淵,烏黑、血紅、灰白三色流轉(zhuǎn),無疑讓人從心底發(fā)寒!
隨即,棺材也似的黑屋,倏地亮起一盞燈火。
那位槐蔭齋主人、盜字門當家的影子投在墻面上。
好似一分為三,細長虛幻,猶如翻涌的濃霧。
從中伸出尖利的爪牙,像是要將紀淵攥在手心!
詭異,陰森,可怖的氣勢,宛若層層疊疊的狂瀾大浪,迎面沖擊過來!
“養(yǎng)煞,傷身,也傷神,終究是劍走偏鋒,逞一時之強!
紀淵輕輕呼吸,周身十萬八千毛孔齊齊張開,散發(fā)磅礴的陽剛氣血。
滾燙,熾烈,幾乎凝成實質(zhì)的焰光噴!
隨著氣血沸騰,額頭中間的牟尼寶珠,其內(nèi)蘊神意也自然浮現(xiàn)。
盤坐蓮臺上的老猿扯開袈裟,縱起神鐵掃蕩一圈!
嗤嗤,嗤嗤嗤!
好似血肉之軀壓在燒紅鐵板,發(fā)出炙烤的聲音。
藏于張奇山皮囊之下的三道惡煞,慘叫一聲!
無形的音波滾滾震蕩,邪氣魔氛頃刻消散!
細長的黑影,像是受到重挫,瞬間縮回體內(nèi)。
張奇山端坐的身形一震,險些仰面翻倒。
那張布滿青色紋路,好似儺面的兇惡臉龐,似是流露幾分清醒。
眼中烏黑、血紅、灰白三色漸漸消退,恢復(fù)正常之態(tài),低頭說道:
“奇山失態(tài),讓紀爺見笑了。”
紀淵擺了擺手,好似并不在意,輕聲問道:
“佛爺修的是養(yǎng)煞法?”
張奇山垂首,默然,半晌后道:
“不錯。之前我說張家二十二祖統(tǒng)合陰門九派,推陳出新,自創(chuàng)秘法。
其中之一,便是這養(yǎng)煞法。
祖師奇思妙想,糅合裝臟、豢靈之法。
借與生俱來的天煞命,養(yǎng)煞于體。
等于以身飼虎,耗費精血,容納陰煞。
一旦成功,一念之間,就可自如操縱兇煞。
所以,我耗費十年之功,出入大兇之地,收集諸般地煞。
這才造出八苦別院的風水反局,養(yǎng)出體內(nèi)的三尊兇煞!
紀淵瞇起眼睛,皇天道圖蕩漾光華,映照過去。
【張奇山】
【命格】:【元辰神煞】
【命數(shù)】:【分金定穴(青)、走陰人(青)、通靈眼(青)、養(yǎng)煞(青)、不良于行(灰)、天煞孤星(黑)、血枯(黑)、不詳之命(黑)】
【兇神】:【人皮魔煞】
“八條命數(shù),四青一灰三黑,還請入一尊兇神,真是少見!
紀淵不由感慨,尋常人懷有一條黑色命數(shù),便已經(jīng)是霉運蓋頂,死期將至。
張奇山此時還能活著,足以稱得上八字夠硬,命不該絕了。
“我這三道煞,分別是言聽計從的傀儡煞、撲殺活物的人皮煞、細如牛毛的飛刃煞。
若無它們相助,我一個十五歲后,就走不了路的半癱之人,
豈能坐穩(wěn)陰門四當家的位子,更不可能守住槐蔭齋的家業(yè)。
還希望紀爺能夠為我保守這個秘密,不要說給旁人知道!
張奇山向來小心謹慎,從未當眾顯露過養(yǎng)煞之法。
他之所以深居簡出,極少接見外人,也是為了避免被看出路數(shù)。
否則,有心人曉得后,特意設(shè)局針對一個半癱的殘廢,簡直輕而易舉。
若非紀淵開口,言明自己有把握拔除張家人的世代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