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娉兒周身像是籠著一層水氣,仙姿之相若隱若現(xiàn),愈發(fā)勾人心魄。
“正要多謝娉兒,若無你懇求冰清師太,何來我的這番際遇!
徐懷英淡淡一笑,眉宇之間洋溢著原來那股飛揚自信。
天驕風采,可謂是一如往昔!
“懷英道兄無需妄自菲薄,以你的天資根骨,本就在同輩當中的出類拔萃。
紀九郎能夠勝你與虞卿飛,無非是仰仗皇覺寺神功,以及宗師的親自指點罷了。
更何況,他深受東宮的器重,武道資糧不會短缺。
太子殿下也不是吝嗇性子,多半也有賞賜。
反觀懷英道兄你,雖然貴為真統(tǒng)弟子,
卻是一步一個腳印,從外門提升到真?zhèn)鳌?br />
個中的艱辛,委實難以說清!
楊娉兒柔聲細語,每個字都說到徐懷英的心坎里頭。
讓他心頭蒙上的陰霾,都瞬間變淡了幾分。
“哈哈哈,娉兒真?zhèn)懂得安慰人,不過徐某并不會因為敗給紀九郎一次,就道心蒙塵,落下陰影,再也不敢面對!
徐懷英昂起頭,意氣風發(fā)道:
“經(jīng)過這一次道體崩毀之劫,我對于神宵道書的精義領悟,反而更進一步。
只需稍稍積累一段時日,必定能夠順利踏破四重天關隘。
氣血武道之路,后發(fā)制人的五境宗師不計其數(shù)。
往往都是前面走得順風順水,勇猛精進。
一旦遭逢挫折,就再難爬起來!
楊娉兒眼中掠過一絲嘲弄意味,以及對于徐懷英的輕蔑之色。
后者的這番話,講得豈不正是自己?
莫不是水云庵見他有用,愿意舍得手段。
這位真武山親傳恐怕早就一蹶不振,自甘沉淪了。
若徐懷英真?zhèn)心神堅定,硬如鐵石。
不為勝負所動,不為得意、失意所干擾,配得上天驕之名。
那他也不會輕易被拿捏,落入水云庵的掌心。
“這些須眉濁物,個個都是妄自尊大,以為本身有多了不得。
縱談大志,指點江山,可只要戳破那層表面?zhèn)窝b,俱是中看不中用的銀樣镴槍頭!
楊娉兒心思盤旋而過,眼中仍舊是含情脈脈,仿佛極為仰慕。
“娉兒,此前你說要一探真君洞府,如今我的傷勢痊愈,功力大增。
經(jīng)過二次鑄成的神宵道體,完全當?shù)闷饟Q血三重天內(nèi)第一,也足以為你保駕護航!
這些時日,徐懷英經(jīng)常與楊娉兒相見,又跟水云庵的冰清師太交渡內(nèi)息。
自個兒的心神已然五蘊皆迷,顛倒離亂,卻渾然不覺。
換作以往,這位真武山親傳決計放不出這樣的狂言。
“好得很,師尊早就探明真君洞府的所在。
陰世沉淪,埋葬舊土,太古、上古的一切之物,都沒于其中。
再加上鬼門關閉,黃泉路斷,陰陽徹底兩隔。
外人想要進入,堪稱是難如登天!
楊娉兒俏臉故意浮現(xiàn)一抹雀躍之色,隨后輕聲道:
“只不過水云庵傳承久遠,亦是有些隱秘手段。
可以借由子時,陰陽交匯,以冥器護身,踏進被劫氣道霧籠罩的真正陰世。”
徐懷英聽得眼角一跳,露出明顯的意外神色,驚詫問道:
“竟能如此?”
要知道,他可是真武山的親傳,對于江湖各門各派的傳承來歷,都知之甚詳。
陽間,陰世,這些掩埋于古史的秘辛傳聞,也多少曉得幾分。
自上古的陰月皇朝、四圣之戰(zhàn)之后。
陰陽兩隔,已經(jīng)成為近乎人所共知的一樁事。
現(xiàn)在楊娉兒卻講,水云庵有著可以踏足陰世的秘法。
倘若被人傳揚出去,必定是石破天驚,引來各方關注。
“懷英道兄也不要驚奇,太古年間,三教都對陰世動過念頭。
佛門自成輪回的小六道,道門祭祀幽冥府君……無不是想要重啟陰陽。
畢竟,陰陽隔斷,使得人鬼雜居,靈機渾濁,修行環(huán)境日益惡劣,這是不爭的事實。
若不解決,長此以往,必將大亂。
水云庵以冥器護身的法子,也是從上古陰門一脈之中,尋到的路數(shù)!
楊娉兒含笑以對,淡淡說道。
陰門,又被稱之為“隱門”。
囊括眾多,幾乎包含所有的俗世行當。
比如,扎紙匠,出馬仙,縫尸人,走陰人,賒刀人……等等。
上古正宗歷劫,山門崩塌毀盡。
有一陣世間,這些陰門傳人頗為興盛。
他們所使的手法,也不怎么看重靈機吸納,多以自身血肉、魂魄做引子。
所以往往陰門中人,通常都是壽短或者殘缺,難以善終。
直到后來,百家尊武,這些被統(tǒng)稱“牛鬼蛇神”的俗世行當。
方才沉寂下去,不見蹤影!
“走陰人,可通陰陽,請鬼神,他們所靠的方法,就是借冥器為殼子,藏住一身陽氣。
然后借由忘川、黃泉、奈河,這三條水路,進入塵封的陰土。
以往還要準備過路錢,好讓那些擺渡人載你過去。
現(xiàn)在黃泉干涸,奈河改道,忘川隱匿。
就要換成其他的手段了!
楊娉兒將這些秘辛娓娓道來,儼然是對徐懷英徹底信任。